摆烂可行性报告 第19章 第 19 章

救援机以雷霆之势掀翻围攻的虫群，在莱尔文震惊的目光下直奔山洞，悬停在半空。一左一右两股力气的裹挟下，莱尔文还没来得及问舱门没开怎么进，就冲了过去。

救援机造成的强风完全没有对内影响到三人踉跄的步伐，反倒是在外边虎视眈眈的虫群被掀翻了不少。

这技术迭代的速度并不能使三号感受到压力，他非常愿意相信自己的技术不是一般可比拟的。

乌西姆威尔率先碰触到救援机，他握住莱尔文的手轻微的抖动。

一般的救援机为了保证机体内的安全，各处的保护做的都非常到位，能在虫群中飞一遭且安然无恙，舱门怎么想都是需要一番操作才能打开的。

新式救援机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乌西姆威尔碰到救援机的下一刻，舱门被电子驱动，很快的被打开了，接应的五号星舰成员们全副武装，隔着高低差扶住被内务总管和乌西姆威尔举上去的莱尔文。

救援队的成员臂力不俗，莱尔文平安到达舱内后眼见着两位星舰成员一人一只手，直接将总管先生和乌西姆威尔给捞了上来。

“报告舰长，已经成功救出目标三人，请求护送返航。”

莱尔文被簇拥着送进安全舱，这群素质极强的军人不认为皇太子殿下有他们的体格和经验能抗下运行过程的负担，他们的预测是对的，即使莱尔文自己有相应的经历，他和三号去普罗思科的飞船就是自己开的，但要论综合素质依旧处于不专业一列。

救援机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猛地拔高，莱尔文适应着急速带来的失重，救援机穿梭在发疯的虫群中，当飞到一定高度时，天边降下了轨道炮，编织成了密集的火雨。

虫群被打压在地，距离救援机越来越远。

莱尔文在跟着救援机的那只虫子被打落坠地时看到了它倒刺上的一抹宝蓝色和血肉模糊的躯壳，其擦着救援机砸向它的族群。

接着便是不安的眩晕，三号依旧是最先发现的。

“等等，莱尔文不对劲。”三号的淡定与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莱尔文的状态，莱尔文二话不说的陷入昏迷，着实让三号神经紧绷。

“那是我的发带。”三号收到莱尔文没头没尾的一句回应。

安全舱能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给不适应机动飞行的人员和伤者，所以在里边睡眠和昏迷是正常行为，就连内务总管都以为莱尔文是生病加疲惫以至于睡着了。

三号早在降落时就提供了舒缓药剂，生病是噱头，疲惫早就被清除，这是不正常的反应。

“殿下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莱尔文合眼后就有成员在颠簸中赶到仪器边确认，随及又一批虫群被打落，出路被人为的撕扯开来。

“不是！那个数据检测不出来的！莱尔文被什么东西拉走了，你们。”三号停住了，“只有莱尔文能听到我的声音。”

三号多想别人此刻能听到他的话语，可是他无论怎样放声，都无济于事。这些人压根就无从得知莱尔文的异状。

三号紧贴着莱尔文，似乎这样就不会有事，能带来好运。

——

让我们慢慢煎熬，让我们看看输赢。

莱尔文失神，数次眨眼后，他的视角很怪，周围也被浓厚的雾气所包裹，他视线范围中被贯穿的左手格外明显。因为浓雾，莱尔文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脸，从身形来看较为年轻，甚至刚成年不久。斜靠在莱尔文对面的石柱上，半长的金发在光线不足的场所下显得黯淡无光。

这是在做梦吗？莱尔文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无法移动自己，他试着掐了一下胳膊，身体的疼痛并没有尽职的传递。

贯穿青年左手掌心的是细长的长钉，牢牢的钉在所靠的柱子上。从角度来看，并非外力，而是青年自己的“杰作”。

地上已经蓄积起一小片血泊。莱尔文紧张的握住自己的左手，黄金手镯还在，但是三号没有任何回应。

青年的屈起的右腿缠绕着还在渗血的绷带，在昏暗的环境中低垂着头，光打在他握着表链的右手上，暴起的青筋昭示着青年的用力。

有人贴近了这具身体。

来者的脚步迈的很重，带着粗重的喘息，听的出来体力差不多消耗殆尽了，他步入了光处。莱尔文看得分明，是狄许瑞那张脸，他们几天前还在讨论如何设计异形，自己还毫无保留的授予所有权限，他人现在应该带着星舰挫败异形老巢了才对，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莱尔文捂住了自己的嘴，虽然他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影响不到面前发生的一切——他是在梦中对吧？

“已经转移出去了，巢都王虫们已经被暂时迷惑，没有危害能力。”沙哑的声音随着狄许瑞的靠近，他半跪在地上，扬起头，莱尔文看到他异色的眼睛和不加打理的胡茬，比他认识的狄许瑞要老上许多。

这个狄许瑞轻柔的放平青年的右腿，用自己的大手覆盖住他握紧表链的右手，静静的等待。莱尔文不能移动，焦急的等在一边，青年依旧低垂着脑袋，只是用力的右手缓缓的放松下来，表链搭到地上，发出细小的动静。

“它们不会想到你藏在旧巢都里的，异形的出现让它们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你还记得那个会说多种语言的小家伙吗？他已经会组织防御了，长触角的王虫在他手里吃了不小的亏，族群已经成不了气候了。”狄许瑞不敢擅自移动青年，青年左手的长钉是压制他的必要代价，要是没了长钉，在虫群集体变化之际，就会得到青年的回应，不管他是否愿意：在虫群受到致命的打击时也会被青年的力量影响，重获战力。

违背本能的举动使得青年不得不将自己藏在隐蔽的地方，不让自己在关键时刻出现差错。

青年在狄许瑞自言自语很久后终于有了回应，他慢慢将额头抵在狄许瑞的肩膀上，回握着狄许瑞，温暖从手心传来，让青年冰凉僵硬的身体感受到活着的满足感。

“什么时候了？”青年抬头，勉强向狄许瑞微笑，他想伸手抚平狄许瑞紧皱的眉头，手心被牵扯传来新的一轮疼痛，他只好作罢。

莱尔文已经有了预感，但真正敞亮剖开时他也被惊到了。

青年的脸和莱尔文简直一模一样。

从心脏处涌出持续的酸楚，在得见过于相像的容貌后便不断刺激着自己，莱尔文在耳鸣声中获得了多种痛苦。

有冰冷的刺痛、撕裂的伤口、贯穿的尖锐和各种脆弱无力的呼唤，心疼的想要不顾一切的去帮助。

绝对不可以。莱尔文共感上了青年的执着。

我不能让漫天的虫群威胁到人类，也不会成为创造这一切的罪魁。让我们慢慢煎熬，让我们看看输赢。

青年松开手里的怀表，上边的指针很久都没有转动过，齿轮旋转的带来的古老韵味已经被主人舍弃，他不在有闲心为此拨转。

“首都的向日葵都开了，太阳花也是。”狄许瑞撑着青年的后背。

“已经是夏天了......”

狄许瑞温柔的神色给了青年很大的支撑，即使不修边幅，也能看出英俊的面庞。

“等尘埃落定了，我们”青年诧异的被制止出了话语，狄许瑞竖着食指，贴在青年没有血色的唇上。

“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狄许瑞心疼的看着青年右腿上的绷带。

在他们对面想要蹲下忍受疼痛的莱尔文就差叫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耐痛，在各种折磨下还能保持的较为正常，只是看着虚弱的和人对话。

青年摇头，黯淡的蓝色眼睛流露出汹涌的海浪。

“不是它们弄的，没谁能找到这里，除了你。”青年吸了口气，再次抵上狄许瑞的肩膀，他咬牙说道：“有只王虫哭的太大声了，我当时差一点就要挣脱。”

莱尔文脑海中印出了当时的场景，已经被钉住的自己在耳畔的哀嚎声中摸索到了脚边的匕首，把手被一把抓住，不带半分犹豫，直接扎在右边大腿上，自己得到了清醒，不在理会钻心的呼唤，哪怕自己昏迷过去，也没有能力穿过旧巢都复杂狭小的通道和几乎垂直的路口。

渗血的绷带则是在适应疼痛后自己草草包扎了事的。

“我必须要控制住自己，不然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青年隔着狄许瑞望向莱尔文。

“不能让本能掌控自己。”

“拒绝你的本能。”

莱尔文被应声击中，他像是照镜子一般，转而无神的呢喃道：“拒绝我的本能？”

莱尔文承接住青年包含千言万语的眼神，他自己也被其中的坚韧所打动，不由自主的点头。一阵滔天的浪打了过来，莱尔文泡在水中晕晕转转，在窒息中惊醒。

天旋地转中，有一同获救正难受着的总管先生和乌西姆威尔，有忙碌的星舰成员。

莱尔文指尖碰触到三号，心有余悸的喘着气。

“虫群发生进化，重复，虫群发生进化，轨道炮轰炸一轮失败，请求二轮支援。重复，请求二轮支援。”通讯员的声音传到莱尔文耳中。

莱尔文扶着酸痛的头，忍着耳畔的嘈杂，将额头靠在安全舱上，他没注意自己流下冷汗，咬着下唇，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