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一睁眼,发现自己快要被淘汰。
原本离的还算远的红布条不知什么时候挂在自己眼前,小蛇也还是懒懒地躺在枝头。
墨白:“……”
发生了什么?
但没事,问题不大。
墨白灵巧地把绳子解开,如瀑长发散开。
她用匕首削下一指粗的树枝,粗粗处理了一下,把长发挽了起来,一片嫩绿的叶子点缀在发间。
红布条依旧是半湿状态,很显然就是原来那根,只不过是长了脚跑到另一支枝桠上了。
当然,脚是没有长的,只可能是人为移动,且极其恶意的故意挂在墨白头顶,来了个贴脸杀。
墨白长睫垂下,看向爬到指尖青蛇,“小蛇,你有看见人吗?”
小蛇吐了吐蛇信,摇头。
“没有呀。”
墨白把长绳一边打了个活结,拉着绳子顺着树干滑下,到了地面后用力一扯,不算短的绳子整整齐齐地落在手心。
小蛇赖在墨白肩头,两颗毒牙收拢着,露出鲜红的蛇信。
墨白顺着考场边缘,发现了另一根红布条,同样移动位置。
考场在缩小。
要是昨夜有人像她一样呆在考场边缘又没有她一样的运气的话,现在已经死了。
墨白眼里流露出几分沉重。
看过了几个地点后,墨白停下脚步,拿着意外找到的野果在小溪里简单的清洗了一下。
丰富的汁水从嘴角溢出,弥漫着诱人的果香。
墨白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的红布条。
考场的范围在缩小,所有呆在边缘过夜的“同伴”们被排除出考场,以最怨种的姿态被淘汰。
不是实力不够,纯属运气不行。
墨白面无表情的啃了一口果子。
可恶。
她差点就被淘汰了。
人心险恶。
*
此时,一颗眼熟的大树下,几个人围在树旁,垂着头,仿佛失去生机。
结实的绳子凌乱,潦草还未解开的结无力垂落,点点红色落在绳上,像是绽放的红梅花。
茂密的草丛下,一个小人捂着嘴眼神惊恐,眼泪顺着脸颊两侧落下。
有人吗?
谁能救救我?
*
在一个布满迷雾的毒林里,想要找到一些无害的食物实属不易。
不是有毒的,就是解毒的,哪怕是随处可见的野兔,在喝了溪水后,都会产生一些抗毒性,变成一只毒兔子。
唯一可以放心吃的,大概也只有冷面教练们投放的干粮,以防太多人饿死。
墨白喝了几口毒溪水,又啃了几口带毒的肉,表情狰狞的吞下几颗解毒草,潦草地解决了自己的早餐。
这时,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吓得小蛇嘴里的肉都掉了。
粉蝶惊起,又慢慢停在墨白伸出的指尖,蝶翼微微颤动。
墨白缓缓扭头看向声音传来处,回头却对上小蛇警惕的眼神。
嘶嘶。
你想要做什么?
墨白:“……”
小蛇大惊:“嘶嘶。”
别说了,我不允许。
墨白:“……”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好奇心害死人,她会在这么浅显易懂的坑里摔两次吗!
墨白哼了一声,与声音传来处背道而驰,看着这一幕,小蛇的眼神都柔和了。
人傻,但不蠢,很好。
但是人生在世,不是自己的主观意愿可以控制的,不想什么偏偏来什么,也算是一种惊喜。
墨白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住脚步。
小蛇瞬间警惕。
你不会反悔了吧。
随着时间推移,阳光越盛,可是白雾却越来越厚,树林里也越加昏暗,白雾浓的仿佛可以滴出水。
又一声惨叫传来。
但这一次不是在远方若有若离的声音,而是在耳边震耳欲聋杀猪般的惨叫。
动物对危险有着最直接的预感,但现在却仿佛被蒙蔽了一般,直到此时才发现危机。
怎么……怎么会!
怎么会越走越近,她明明是反方向!
墨白悄悄抽出腰间的匕首,青蛇缓缓爬上墨白肩头,露出尖利的毒牙。
仿佛知晓墨白察觉了这里的诡谲,白雾如同云涌般,一下子变得粘稠,成为另一种意义的伸手不见五指。
墨白避开脚边可能随时冒出不明攻击体的草丛,小心翼翼的在一片白雾里摸索,一路平安,直到眼前的路被一片灌木丛掩盖。
墨白与青蛇对视一眼,凝重的挑开灌木,慢且小心的踩进去。
突然,墨白眼睛睁大。
就像是踩中了什么活物,又被不知名的东西被拌了一下,一个踉跄身体失控的朝前方摔去,却又在最后稳住身体。
白雾徒然散去。
面前是围坐在树边的一群人,统一的脖子被人划开,汹涌喷出的血液落在地上,树叶上,绳子上,脸上带着不同的情绪。
快乐的,悲伤的,恶毒的……仿佛众生百态,诡异的滑稽。
但是……他们都死了。
……死了,
现在,在墨白面前。
他们死了,在墨白抓住他们之后。
他们死了,在墨白绑住了他们,让他们无法移动之后。
他们死了,在墨白拿走他们身上所有的食物,可以反抗的武器,将他们丢下之后。
有人杀死了他们……
经过墨白的手。
手松开,匕首哐的一下掉在地上。
墨白瞳孔徒然扩大,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慢慢蜷起身子,双手抱膝,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恐惧,害怕……都不是。
墨白猛地站起,疯狂的将身上属于他们的东西丢下,好像这样就能撇清关系。
自己会干干净净。
突然,墨白恍惚的看着自己的手。
上面好多血呀。
好脏……
眼前的迷雾突然收拢,宛如一块白色的幕布,将墨白裹住,像温柔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
直到幕布被染成血色。
小小的孩子呀,她站在堆成小山般的尸体中间。
给她糖吃的叔叔被她撕掉了手,再也捧不起那些像星星的糖果。
喜欢偷摸她的头的大哥哥被破开了肚子,肠子哗啦啦溜了一地,血液落在她头发上。
渴望归乡的古板祭司被挖去了双眼,死在异地,再也无法遥望家的方向。
慈祥的族长被折断了双腿,像罪人一样跪在地上,眼里残留着不悔,
却没有对她的愧疚。
腥臭的血液从尸体底下流出,弯弯折折的血线在地上蔓延,像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但是?
妈妈呢?
妈妈在哪里?
看呀,
小小的孩子面前,一具尸体跪坐在法阵中央,大大小小的刀痕在她的脸上绘构成一个个奇异的符文。
她闭着眼,一滴血泪垂在眼角,像是一颗点缀的红宝石。
小小的孩子呀,她站在至亲的尸体中央。
在哭泣吗?
在迷茫吗?
她的玩伴被挖走了心脏,而她在至亲们血的洗礼下,在她的身体里,看见他们的死亡。
是谁杀了他们?
是她。
她最挚爱的长辈们,最依赖的亲人们,最友好的玩伴们用鲜血压下了她体内诞生的罪恶,
懵懂的灵魂重新接管了自己的身体。
却绝望的看着脑中的回忆。
这时,她的母亲睁开眼睛,露出一片血红,像是阴暗的蛇,看着崩溃的信徒。
阴暗诱惑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
“你杀死了你的亲人、朋友、玩伴,你是世界上最罪恶的人,你的世界应当永世无光。”
“黑暗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调,我亲爱的主,放弃无用的爱与纯白,与我一起,坠入深渊。”
那片纯粹的血红色竖瞳仿佛引人坠落的深海,让人心甘情愿的在黑暗里沉沦。
孩子睁着无神空洞的双眼,慢慢说,“对,你是对的……”
就在孩子要说出那个答案的时候,突然,母亲再一次睁开了眼。
血红色褪去,金色蔓延。
有这一血红一黄金双色异瞳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嘴。
在冷漠的怜悯与圣洁的罪恶中间,流露出一丝母爱。
她抚摸着孩子的脸,轻柔的声音仿佛远古的呤唱,“我的孩子,不用陷入暗与光,你不是善良,也不用恶毒,你要记住,你是谁?”
一双金瞳自虚空中出现。
“忘记吧。”
墨白猛地睁眼。
小蛇在墨白旁边急得快把自己打成结,犹豫的想要尝试能不能一咬把墨白咬醒。
直到看见墨白苏醒,在放弃了这个害蛇的想法。
白雾依旧浓密,但比原来好了很多。
几个小孩的尸体围坐在树干旁,还保持着死前的姿态。
绑在背后的结松松垮垮,下一秒就可以彻底松开。
她用的是教官教的最常见的那种,哪怕没有工具也可以很快解开。
那么问题来了,谁能在墨白离开的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些孩子杀死?
小蛇见墨白的目光投向他们,急忙忙的想要用自己不过两指宽的身子挡住视线,生怕墨白再一次发疯昏迷。
墨白笑着点了点小蛇的头,弯眼如月牙,“没事啦,小蛇能守着真棒。”
小蛇骄傲的挺起胸脯。
但是墨白语气一转,“而且以小蛇的身板,想要挡住我的视线是不可能的哟。”
小蛇:“……”
小蛇气的快要炸开。
它发誓,从今天起,它要早早起床,坚持锻炼身体,成为一条可遮天蔽日的俊美青蛇。
被墨白打岔了一下,空气没有那么凝固沉重了,她无视自己发疯丢在地上的东西,不停步向前走。
直到在大树前,墨白停下,打量着他们。
奇怪。
自己特地用了教练教的绳结绑法,还是最简单是个人都能学会的那种,不用太久就能解开,虽然没有武器但也不至于死成这个样子。
除非自己在解决这些人的时候有人看着,才能在自己离开没多久解决这些人。
但这也不对呀。
如果他一直看着,那也就一定知道他们身上的木牌都被自己拿走了,没有价值了,要解决也是来找她吧。
虽然这里大多数人手上都沾了点血,但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没有人做的。
而且他们的表情也好奇怪,不尽相同,但千人千面可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墨白根据自己鬼打墙一般的迷路以及刚才的异样,得到一个无限接近正确的答案。
隐藏在白雾里的迷阵以及可制幻觉的各种毒素,组成了一个接近完美的杀局。
他们就是在幻觉中,失去生命。
如果墨白不醒来,也会像他们,在美好的睡梦中被杀害。
如果他打的过小蛇的话。
只是墨白突然皱起眉头,她的幻觉,是什么来着?
突然,草丛里的声响打断了墨白的思路,她下意识握紧匕首,缓着呼吸缓着步子,朝着声响传来处走去。
很快,她就看见了。
几颗大树围成一个圈,一个男孩被从天而降的锁链覆在树干上。
墨白惊讶的看着他。
是昨天求合作的男孩。
数不清的羽箭深深插入地里,地上还残留着几根被暴力折断的尖细木箭,男孩的脚上还夹着一个巨大的捕兽夹,温热的血液前仆后继的从伤口处冒出,落在草叶上。
铁链紧紧缠绕在男孩身上,黑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一片,像是一直落了水的狗。
“不要,求求你……”
男孩痛苦闭着眼,恳求的话语在他唇齿间冒出,看起来像陷入幻境。
墨白默了一瞬,还是将男孩从机关中解救出来,小心翼翼的将夹的不算深的捕兽夹打开。
见男孩还不醒来,墨白死马当活马医的塞了一把万能苦草进去,终于见男孩扭曲着脸醒来。
男孩一睁眼就看见墨白那双干净的眼睛立即反应过来,“是你,你救了我?”
接着男孩又紧张的问:“你,你看见我妹妹了吗?”
墨白摇头。
男孩一下子拉住墨白的手,语调紧张,“一定是那个人,他杀了他们,又想杀我妹妹。”
墨白:“你很担心你妹妹?”
“当然。”
男孩语调很快,“我们父母双亡,只有我和我妹妹相依为命。”
男孩顿了一下,又看向墨白,眼睛了带着恳求,“我知道我这样说不对,但是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妹妹,我是哥哥,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她,求你……”
墨白默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羡慕。
哥哥呀,她也想要哥哥。
她是孤儿,从小被父母抛弃,一个人凭着各种奖学金以及政府帮扶长到十六,渴望温情。
男孩问她:“你能帮我吗?”
墨白没有犹豫,“好呀。”
她转身向远处走去,腰间的木牌闪着黑黝黝的光。
男孩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另一块带血的木牌被捏在掌心。
“九九九,你相信我吗?”
男孩的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墨白背后,声音却依旧如故。
墨白转头:“你说呢。”
就在这时,一道羽箭朝着墨白而来,而墨白被男孩推开。
羽箭落空,男孩脚下的土地却开始崩落,露出一个很深的大洞。
躲避不及,男孩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跌入洞中,“救我!”
墨白下意识拉住男孩,却对上男孩嘴角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他们两个的位置就被换了。
墨白拉着男孩的手,男孩的手里拿着墨白的木牌。
在这场换位游戏中,墨白的身份凭证落入男孩手中。
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男孩,“为什么?”
看着墨白不可置信的脸,男孩撕去了那层温和的外衣,洋洋得意的表情让人想给他两拳。
“哈,为什么?”
男孩笑了,仿佛听到了世纪大笑话,整个人都在抽噎,“这里是训练营呀,不是你的后花园,在真正尘埃落地之前,哪里可以相信别人。”
“真蠢。”
男孩的表情一下子冷漠,“没有价值的东西,去死。”
这次的坑可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坑,坑底布满竹子制作的尖刺,下面还有好多毒虫,就算侥幸变成刺猬没死,也会被毒死。
男孩就要松开墨白,可此时,一道青影向男孩袭来。
男孩想要躲避,却被墨白反握住手,差点栽坑里。
墨白趁机上了岸,还顺手把快要进坑的男孩推出去。
男孩顺着力道回退了几步,意外踩断一根羽箭。
地面下陷了一寸,一个铁笼从地下升起,呈三角形将男孩困在里面,铁笼里缠绕的铁链瞬间刺穿男孩的骨头,缚住男孩的手脚。
转瞬间,局势已转换。
墨白站在铁笼前,冷不丁一句,“你看我像傻子吗?”
“他们是你杀的?”
男孩有点意外,但是很爽快的承认,“是有怎么样。”
“他们也是一群废物,几个打你一个都打不赢,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墨白那一句“你为什么要杀他们”硬是说不出来。
男孩好像看出来,讥笑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在怜悯一群要杀你的人吧。”
“要不是你把他们绑起来了,我还真动不了手。”
“他们死了!完全是因为你。”
墨白尖叫一声,“不是!”
男孩继续讥笑:“多善良啊,不杀人,真是笑死我。”
“有本事你杀我呀,你杀呀!”
“废物!”
男孩的表情一下变得怨毒,“为什么唯一得到离开的资格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放弃!废物!蠢货!”
墨白面无表情打断他的疯言疯语,“妹妹呢?”
男孩一愣:“什么?”
墨白一字一句道:“你的,妹妹?”
“她呀?”男孩的表情一下变得奇特,“他不是我的妹妹。”
“她真正的哥哥你也认识。”
墨白想起小女孩相似的眉眼,眼皮一跳。
男孩死死盯着墨白,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想起来了吧,她哥哥,你杀的。”
墨白冷冷道:“是你杀的。”
男孩一下笑了。
“对,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又怎样,你杀了我为他报仇呀,哎呀差点忘了,你不杀人。”
男孩笑得疯癫。
“你这个废物胆小鬼不合群的家伙,活该被所有人抛弃。”
话语从男孩唇齿间涌出,宛如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墨白有些窒息,胸口上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绝望的想要逃避。
她看着男孩扭曲的脸,突然理解了这里的含义。
浓密的迷雾掩盖众生的罪行,贪恋的**,绝望的杀戮,同伴的相弃……一切的一切掩盖在迷雾下。
白色的迷雾里蕴含着世间最直白的罪恶,最黑暗的准则,最绝望的背弃。
人性的丑恶在这里被完美抒发,扩大,道德的约束被无限削弱。
撕破平时文雅外表露出野兽般丑恶行径,混乱,绝望,迷乱……这才是鬼林里隐藏的恶鬼!
真正的鬼!
“你怕死。”
008
男孩一下被堵得没话了,脸涨得通红,像是一只被噎住喉咙的公鸡。
墨白冷静道:“你也只是仗着我不会杀你才这样说,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而且,你确定我不会杀人?”
恐惧像潮水一样向男孩涌来,将他吞没。
墨白又话音一转:“你说得对,我确实不会杀你。”
墨白拿走属于她的木牌,对着男孩露出一个甜笑后离开了。
看着墨白的身影消失,男孩失去力气地趴在地上,劫后余生地喘着气,眉眼中带着几分得意。
他赌对了,现在只要在这里待一天,等到结束就可以活下来。
他可以活下来。
只是在阴影处,一条碧绿的青蛇游走出,竖瞳冷冷看着男孩。
与此同时,无数毒物从枯枝落叶里爬出来,密密麻麻的包围了男孩。
就连枝头上都缀满了毒物。
男孩被吓破了胆子,无力地跌坐在笼子中央,“你们,你们别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男孩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毒物突然如潮水般褪去。
男孩还没松口,就看见在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小女孩拿着匕首,缓缓抬头,狠毒的看着男孩。
“是你杀了我的哥哥!”
尖锐的声音交织着演奏出一首乐章。
男孩的眼神瞬间惊恐,拼命挣扎,最后双手无力垂下。
小女孩看着平时对她来说宛若天神般不可违背的人死在她手上,泪水喷涌而出。
哥哥,她报仇了。
双双抹干净眼泪,犹豫了一下只拿走了自己的木牌。
人渣!
她嫌脏!
不知何时离开的青蛇回到墨白的肩上,亲昵舔了舔她的指尖。
墨白摸摸小蛇冰凉的鳞片,垂下睫毛,遮去眼底的金芒。
“小蛇呀,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人这么坏。”
墨白语气忧伤。
小蛇舔了舔她的脸颊,像是无声的安慰。
墨白叹了一口气,“算了,活着就好了。”
她不过是一个人,哪管得了这么多。
问心无愧,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