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盛放,奕徳盛宴,浮空跃花,美不胜收。
有二人骑着快马正向牡丹城赶去,前面那位留着大胡子,背后背了一把斧头,后面那位面上敷粉,瞧着是个书生。
黄花楼的情报说的不错,他们二人从杨桃城赶来,翊世夷身着黑色短衫,面上戴着面具,见二人靠近,步下一动飞掠而出。
二人正专心赶路,不曾想漫天花瓣中会飞出一个人来,定睛一看是个半大的小屁孩,又被那恐怖的剑意惊到,前面那人一拍马背抽出斧头,身形向后飞出,后面那人拉紧缰绳停了下来,身子向后一倒躲开翊世夷一剑,墨发随着花瓣飞落。
“何人敢拦我们?”逐黄后撤的步子停下,冷声质问,拎着斧子就爆冲出。
逐玄从袖间抽出扇子,猛地一甩开,细小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飞向翊世夷,翊世夷挥剑抵挡,后退停留在树枝上,冷冷盯着二人。
逐玄没再攻击,扇着扇子打量翊世夷,逐黄手中的斧子狠狠劈向翊世夷脚下的树。
翊世夷足尖一点花瓣,又掠出。
“芙蕖步。”逐玄讶然挑眉,“宫里的人?”是斩风门什么地方被他们发现了?他沉思着企图从翊世夷的动作中找出更有利的证据,但看一会儿他眼中逐渐载上了凝重,眼前这个半大孩童,竟然有他心的实力,逐黄在她手下讨不到半分便宜。
并且,逐玄握紧扇子:“阎无是你什么人?”生死剑招,分明是阎无的独门剑法。
“阎无?”逐黄自然也听到了逐玄的喃喃自语,他吼道,“阎无不是早死了吗?”
“没死,我听门主说,他枉山一战被萧蓉救下,但他当时受了重伤,也必定活不久才对。”逐玄手中扇子一收,加入了战局,他使的是掌法,挡在逐黄身前送回翊世夷出的剑。
逐黄则是寻着破绽攻击翊世夷,二人一守一攻配合得十分默契。
渐渐的翊世夷有些力不从心,她虽已至他心,不过也才无我,逐黄逐玄二人联手直逼半步羽化,她一步退,步步又退。
另一处,老者被不同的武器贯穿身子,他噗通跪下,身子倒地,眼睛仍然睁大着望向前方。余珩和长嵇煊自暗处离开,所有的痕迹被处理,微风拂过,这里的一切被掩埋。
四道身影围着一人进攻,那人正是斩风门门主逐月风,他苦苦支撑,质问四人:“牡丹卫!为何要对我动手?”
“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赵粉割破他的衣袖,留下一道血痕,她冰冷的视线紧紧盯着他的脖颈,蠢蠢欲动。
这话一出,逐月风自知事情已经败露,之后只得拼命,却再无力回天,被翊迷香一剑刺穿心脏。
“我们还不到暴露的时候。”翊风信滴下药水,逐月风的尸体滋滋化为一滩血水。
“长公主说,我们需要快速杀掉逐月风,毁尸灭迹,单我和赵粉,做不到。”豆绿摇头。
“罢了。”翊迷香收剑,“也无人看见,不过……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将逐朽,毁尸灭迹。”赵粉道。
翊迷香点头,众人向那边去,却见翊风信没跟上来,她若有所思,犹豫着开口:“他们既然能杀人,又何愁毁尸灭迹?”
三人一惊,互相对视,改变了方向。
“何人拦我?”
粉色纱裙卷动桃色花瓣,来人一掌未能动摇拦路者分毫,他面色凝重起来,心中暗暗猜测对方的身份。
拦路之人身着白色长袍,面上覆了面具,懒懒靠在树上,剑插在路中间,也不再追击,好像就是要阻止任何人过去一般。
花梨之叹了口气,垂眸理了理皱了的衣袖,仅一招他就知道不是眼前人的对手,翊世夷失算了,他犹豫一番还是开口:“你对她没有杀心,又不许我救她,其实和杀她无异。”
那人没有回话,闭眼假寐,待花梨之无可奈何离开后,才睁眼,召剑掠出,向更远的方向赶。
“人已经去了,这个点逐玄逐黄已经死了吧。”鼠姑殿中有二人对坐于亭中,许半梅眉间微蹙着开口。
她对面的人头戴凤冠,手中执笔,将一份名单上的几个名字一一划掉。
“贵妃娘娘不日便要回来。”许半梅继续道。
“萧蓉心软,是大忌,如此以后怎么接手本宫留下的那些东西?”温玉宁放下笔,“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许半梅没再说话。
白衣男子收剑,并没再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他转身的一瞬间尸体化为齑粉散于空中,又飞掠出向翊世夷那边赶,在靠近时顿住了步子。
“怎么会这样?”粉衫姑娘瞪着双眼,怀中抱着一个血人,她无助地唤道“长公主!公主?醒醒。”
四人显然想不到赶来会是这样的场景,翊风信有些心慌,翊世夷一死,她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赵粉,背上长公主,回宫。”豆绿捏紧了剑,一边吩咐着,一边警惕打量着四周。
“不妥。”翊迷香抱起翊世夷,环看几人,“今日之事绝不能败露,我们送她去找温暮月。”说完便稳稳冲了出去,三人拎起剑,也赶紧跟了上去。
白衣男子待她们离开,才走向另一条路。
百花宴热闹得紧,历来是很多人期待的盛宴,温暮月却只觉得心慌,似乎只有坐在湖边吹着微风才能平复躁动的心情,直到翊风信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二话不说抓住她带她离开,她没有丝毫的挣扎,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她怎么了?”
“娘娘,人……送往药谷了。”许半梅递过情报。
“她怎么样了?”温玉宁没有接,视线望着远处的流苏树。
“正如您预料一般,经脉寸断,但没有性命之忧。”许半梅回答,又提道,“陛下召见,细问了此事,命我从库房中拿了药材送去。”
温玉宁收回视线,又问:“伏流的人,抓到了吗?”
“并未,今日他们没有出现。”许半梅答道。
“罢了。”温玉宁起身,双手负于身后,走出亭子,又顿住脚步,抬手接住白色花瓣。
下一瞬,温玉宁身子向后一倒躲开了攻击,向上推出一掌,拍开黑白相间的太极剑。
萧蓉收剑,一甩而出,太极剑被许半梅接住,接着她握拳打向温玉宁,速度之快避之不及,温玉宁发出一声闷哼跌坐在地上,萧蓉压住她的身体,又一拳打在她脸上。
温玉宁倒吸一口凉气,恼怒:“你使用内力,好生卑鄙。”
“卑鄙?”萧蓉冷笑一声,抓住温玉宁的衣领,“阿宁,我能有你卑鄙吗?”说完又一拳打在她脸上,“我们是不是商量过,由我封住她的经脉?”
温玉宁脸上两个红印子,眼眸通红,萧蓉紧紧盯着她:“你不清醒,今日我要打得你清醒。”说着还是收了内力,压着温玉宁拳拳到肉,温玉宁额角起了青筋,挨了好几下打后猛地推开萧蓉,接着扑在她身上,一拳砸下。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打得有来有回,许半梅抱着剑躲在亭子里,想戳瞎自己的双眼,一个当朝贵妃,一个当朝皇后,在这宫里打得不可开交,打得发冠掉落,打得鼻青脸肿。
好不容易,打得累了,温玉宁躺在地上喘气,萧蓉压着她没有继续动手,而是质问她:“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也不相信我?”
温玉宁双眼无神,她笑了笑,张嘴,却没有说话。
“你当年自己说的,什么高门大派,什么皇族世家,剑术之道,无人可伤你,无人能敌你!”萧蓉咬牙,招手唤来太极剑,握住猛地插在旁边,剑气震荡,温玉宁凌乱的青丝飞起,她转了转眼珠,眼眶内已经布满血丝。
“靡有不出,鲜克有终。”她哑声道。
一滴一滴的泪水滴落在温玉宁的脸颊,她怔愣一瞬,瞧见萧蓉的双眼,萧蓉撑着剑,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嘴唇翕动。
“拒霜,我……”
萧蓉躲开视线,踉跄着起身,抽出了太极剑,她没等温玉宁说完,自顾自离开了。
翊祝余站在远处的屋顶上,不知停了多久。
……
剑气震荡,周边环绕的人倒飞出砸在地上,都惊惶抬头看向坐在剑匣上的女子,她一身白衣,眉间一颗朱砂,一手握着一把霜白色的剑,另一手搂着黑子女子。
“安宁,你敢!”其中一人爬起来,抬剑指向名叫安宁的女子。
另一人紧接着冷笑出声:“安宁,你这样是和皇家作对,和在场的世家门派作对,你可要想清楚,是否能承受代价。”
更多的人加入声讨,安宁听罢哈哈大笑:“什么高门大派?什么皇族世家?剑术之道,无人可伤我,无人能敌我,我即是天下第一!”
“你们……”她抬剑扫视一圈,“今日我不杀你们,你们应该磕头谢恩。但如你所说,带走她会被记恨,杀了你们也不过是仇上加仇。”
话音一落,众人寂静。
“有谁胆敢拦我,便试试。”安宁背着剑匣,一手抱人一手拿剑,轻功一动便掠出了人群。
上百人,竟无一人敢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