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照夜，罪恶成诗 第83章 圣女

……坚持许多天后，他们终于努力到达了风眼，这个一切机遇和灾难的发源地……

前路真的还能一切顺利吗？失去翅膀的鸟儿这么想着。

她的魔法真的还能拯救大家吗？

毕竟，那位很喜欢说话的白鸽小姐，已经下落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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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固定的休息时间中，千羽看向落座于远处的梅拉。

那人相当认真，在本子上书写一些东西，全身心沉浸在那里。

这些天，对方变得格外沉默，她不再一心只看着终点，反而把更多的空闲分给了另一样东西，也就是她现在抱在怀里的，记事本。

千羽在原地纠结许久，最终，还是抱着某种人道主义的关怀心态，走到了对方身边。

他仿若好奇，连问话的举动，都好似是偶然发现问起的无心之举：“你在写什么？”

梅拉好像很专注，突然听到这么一声问候，还明显被吓到了，不过，她很快就做出了调整，没有让这幅姿态持续很久。

可能是习惯了吧？

梅拉合上记事本，然后才微笑着解释：“啊，是一些可以给小孩子们看的故事。”

提起这个，她面上的表情温和柔软了不少：“在教廷附近，我有几个爱听故事的小个子朋友，他们经常聚在我身边，听我讲一些新奇的东西。”

那大概是很美好的事吧？只看梅拉的表情就能看出。

不过，和现在的场景，却是不太搭配的。

梅拉看见近在咫尺的红色，那些被刻意压下的失落，很快又爬了上来，她的声音也随之低了下去……

“如果这次能平安活着回去……我想把现在的经历当成故事讲给他们听……”

是啊，如果能活着回去……

面对这样仿若毫无希望的场景，在这其中，他们连分辨时间都是难的。

果然，很难不绝望吧。

特别是，眼前这位圣女，她甚至连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对象都没有。

他们有太多事情隐瞒着她，对方也不得不独自远离……

在人群中，孤立无援……真是肉眼可见的艰难啊！

想到这里，千羽很容易就被激起了所谓怜悯心，就像之前很多人评价过，他，或者说是他们，是一群太过善良的家伙，甚至可以评价为天真。

但是，在某些时候，这种善良天真，也是难得可贵的。

他们不用过多去想所谓权衡，所谓利益……

做某件事，只是因为他们想做，于是就去做。

或许在之后会后悔？

但那也是一种人生体验啊！

他们来到这里，得到如此珍贵的机会，可不就是为了体验那些的？

于是，千羽难得给出了真诚，对着面前这位，孤单到有些可怜的圣女小姐：“其实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的这些队员，他们都很……神秘。”

他们的安危？这对他们自己来说，反而是很遥远的东西。

千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最终也只能给出一个，极为抽象，但肯定的说法：“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后手。”

他们也可以有。

哪怕那些东西他自己都说不出来，但是，就算真的走到最后一步，他们该面临的也绝不会是死亡。

……所以，其实，不需要一直用那些虚假的东西来怪罪自己……

看出了对方眼中所含的深意，梅拉顿了一下，然后低头闭上了眼睛，她在片刻之后轻轻叹息，摇头。

“问题的症结并不在你们，你想想啊，如果跟我来的是一些普通人，那么，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显然，如果是一些普通人，大概当场就死亡了吧？

所以呢？

梅拉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千羽：“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们的特殊，我自认我能够兜底，我可以保护好你们。”

而结果显然是，她没有那个能力。

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事是什么呢？因为一个毫无道理的理由，就把一些无关的人牵扯进其中，忽悠他们跟着自己去送死？

“虽然你们可能不在意，但我并不能因为，你们凭自己的能力活下来了，就罔顾这个事实。”

梅拉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笔记本，但却又小心控制，不至于把它压到破损或变形。

这该怎么说呢？

千羽看着眼前这位，连本心也挺符合“圣女”名号的人，到底是没有做出评价。

这个空间又陷入了恒久的沉默，一如既往，他们的情感波动，行为话语，都好似一粒碎石投入海中，转眼便不见了踪影，仿若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

果然，最耐不住的还是沉默。

于是，很快的，有人打破了这个困境。

在不远处听到了交谈，但完全没有找到机会插入的云夙，她在这个时候终于有机会评价了……

她的语气倒是很轻松，抱怨也充满了活力：“光明教会教你的知识也太沉重了，没有谁是不会失误的，也没有谁生来就是要拯救什么的。”

就比如她，她自己做错的事，那可太多太多了，总是会为了某些多此一举的行动后悔。

现在细数起来，都能滔滔不绝，拿出很多个例子。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是人：“我们都是很普通的存在，恰巧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仅此而已呀。”

就算天生就有一些身份和地位的不同，有些人甚至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被迫接受它们，然后“自愿”戴上枷锁或是冠冕……这都是常有的事。

可是，就算是这种被安排好的生活，也完全可以有试错的机会。

没有谁的人生是完全正确的。

所有对的选择，那都是用一个个惨痛的教训试出来的。

“在做出某些可能会后悔的事时，我们尚有机会抉择，那当然要小心判断，多方考量。”

这种事情，云夙当然也绝对认可，她也会因为那些已经吃到的教训，而更加小心谨慎。

可是为了那些完全不确定的东西，因为害怕未来会怎么样？然后就不去走路，而是不断内耗怪罪自己，这不就是把自己困住了？

这个小圣女，她想出的结局是真的非常可怕，如果出现，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是和我们走到了这里，为什么非要去想那些？注定不会发生的事情呢？”

而又为那些东西怪罪自己，那也太傻了！

千羽看着云夙在那里高谈阔论，再看一眼梅拉……这位，其实还真没有想到那种地步。

那种想法应该怎么形容呢？

一个折翼尚不能飞翔的鸟儿，想要去图谋一个未来，太困难了……所以，她不得不后怕，又为此束手束脚。

所走的每一步，都像行于尖刺之上，哪怕成功走过了好长一段距离，又一次因为幸运活了下来……疼痛照旧是留在了身上。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喜欢把事情记下来吗？

……

眼见所有人的关注基本都聚到了自己身上，梅拉几乎是迅速打起了精神，她不知道是伪装，还是真的被灌注了力量……

至少，这时的她，有那么一点，能找到终点的样子了。

虽然，她依旧放不下神殿的教导。

……但，正是因为有那些东西，她才会是现在的她吧？

就像故事里写的那样，她从来没有把那些东西视作不详，在故事里，它不是所谓痛苦灾难的源头，它也可以是一双，能带人飞翔的虚假翅膀。

在她的生活里，很多东西都是虚假的，甚至，找不出一样真实……

但是，在接到善意时，她至少可以把真实的微笑还给对方：“很感谢你们宽慰我，我果然很幸运啊，走到这里，遇到的还会是你们这样的人。”

大概是圣女当久了，某些话语习惯，已经融入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随时都可能蹦出来，提醒她，周围环境的真实，与虚假。

但是，她早就过了那个阶段，和自己和解什么的，现在也不需要了：“像你们这样美好的存在，如果那位看见了……大概光明神也会爱你们吧。”

忽然，一个声音加入了这场对话。

“你一直在说，光明神……你接触过那位神明吗？”

这种问题……

梅拉循着声源看去，果然，是林谦。

也只有他一直这么煞风景了，不过，这一次，梅拉还是很乐意回答的，虽然，不论是哪个问题，她一直都有回答，无所谓愿不愿意。

“我小时候是在光明教会的育幼院长大的，在此之前，家里遭了难，家人都不在了。”

一个略微沉痛的开局，不过，梅拉自己的语气，并没有多少在意。

大概是早就释然了吧……

她谈起过去，就像一个说故事的人。

这种身份，她可太熟悉了——每一个闲暇的晴空午后，圣女总会走到人群中去，代表神明的仁慈，给予人们关怀。

“那时的我，身边有不少同伴，他们也都是和我身世差不多的孩子，我们一起在那里生活，过的，还行？”

梅拉停顿了一瞬，说出了一个，略微带点不确定的评价：“主要是小孩子天**玩，而那里限制又很多，我还好，但有不少人因此吃了苦头。”

对于这种东西，云夙倒是有些猜测联想，可能是因为眼前讲故事的环境影响了她，她也直接就问出口了……

“你们这些人，也是被寄予厚望的吗？就像故事里的那样，教会会收养孤儿，然后培养成自己的班底，比如，修女，和，圣骑士团？”

再挑出最优秀的，作为圣子圣女，好像也挺合理唉。

但梅拉却只是笑了笑：“哪有那么多？个个都很优秀的孤儿啊……如果真见到那种情况，大概率是有鬼的，可不要信啊。”

除非是首先经过筛选，然后刻意制造的，不然，孤儿，就只能是一些，或残缺，或不幸的，可怜孩子。

他们就只是小孩子而已，甚至比一般的还要悲惨很多，所以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那你是怎么成为圣女的？”

难不成是因为有哪里格外特殊？

云夙可有够直言不讳，眼神也毫不掩饰，她的质疑和打量都相当直白，倒不会引人反感。

甚至正相反，梅拉很喜欢这种样子，不需要过分猜测，也不需要费很多头脑，这只是正常的交流，最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