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照夜，罪恶成诗 第74章 镜子

【当你为了赢下来，开始凭空为自己创造记忆的时候，你基本就已经输了，那时的你，还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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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前面的故事不太搭，但这一道提醒其实很好解释，因为，你创造那份记忆，最终的目的就是失去它。

而在很多时候，人们就是失去了才会感到珍惜，你在忘记那些东西本身的同时，也会忘记那段记忆就是你刻意创造的。

到那种时候，你会不会在某个时刻，忽然认为那东西很重要？然后就疯了一样的去追求那些东西……这似乎也解释的通，因为，真的有很多人正在这么做。

或许找到最后你才会发现，那段被你刻意抛下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值得去了解。

那或许只是一段相当俗套的小说故事罢了，可是，你为了得到它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你甚至会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结果。

和自己和解是很难的，任何时候都是。

而追着虚假记忆的自己……无法想象啊，但一定非常狼狈吧！

现在的她会包容那个时候傻傻的自己吗？

……果然，还是不要出现了吧。

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再次审视当前的情况，有一个问题已经相当明显了。

又是如此及时的回答啊……

白喑忽然看向斜上方的虚空，露出的表情都是最为友善的那一面，她微笑示意，温声询问：“你在吗？”

她不确定蝴蝶夫人在不在这里，但提醒自己的那个人，她一定在这里。

可惜，对方好像不乐意搭理她，并没有给出回答。

于是，她也就歇了这个想法，继续把目光投向眼下的空间，这次该放点什么呢？

分明蝴蝶夫人已经给展示过了最优解，但白喑却没有按照她的方式做。

这一次被扔下的记忆，既不关联前因，也不是上件事的结果，甚至，连时间线都错位了不少。

倒是一个挺眼熟的画面。

是她和一个女孩子，缩在房间的沙发上一起追剧。

这个，在人鱼族地，那个幻境中，她同样看到过，当时都只是一些残影而已，没想到记得这么清晰。

电视里播着时下大热的剧目，屏幕前两个小女孩看得似懂非懂，但照样很投入，跟着揪心难过，欢笑愠怒。

直到最后，这一幕剧集播完，两人看着未完待续的故事抓耳挠腮时，才总算能想起了其他东西。

其中一个女孩忽然跳起惊呼：“啊！我的饭！我的饭糊了！”

另一个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提前为自己死去的小蛋糕默哀：“我的蛋糕不会有事吧？那是我试着做的第一个……”

等她们着急忙慌赶到厨房，只看到差点要烧起来的惨状——锅里的水已经被蒸干了，垫在那里的衬布，也基本烧了个变形。

她们再晚来一步，厨房差不多就该炸了，该说来得还算及时吗？

等着急忙慌关火掀盖，果不其然，里面的东西彻底不会要了——那个被称为小蛋糕的馒头状物品，它，勉强能算蛋糕胚吧？

如果忽略了，下面那几乎快有一指甲盖那么厚的焦糊的话……

看着这东西，两人都是默默无言。

电视误人啊！

不过缓了一会儿之后，其中一个在那馒头上捏了一点揪揪，放在嘴里尝了尝，在另一位好奇的目光之下，点点头，并不违心做出评价：“味道还不错！”

这让另一人也终于从小蛋糕死去的悲伤中脱离了一点，她同样弄了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

确实还不错。

可能是她们放的料太足了，结果就是，那么重的焦糊，都没有影响尖尖那一点的味道，照样能尝出一些奶香味。

而且她们的前置工作做的也不错，所以那点基础还是有的。

只可惜，能吃的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剩下的都要扔掉，而且不止那张衬布，锅好像都快被他们玩坏了……等晚上家长回来，免不了要被教训。

不过小姑娘们的悲伤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收拾完案发现场之后，她们再一次回到房间，倒在沙发上，不知道是由谁先起的头，但是双方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可能是在互相嘲笑吧！

记忆片段只截到了这里，但白喑其实知道后续，那天晚上，对方的母亲回来之后，并没有收拾她们。

虽然看着她们整出来的东西，也是好一顿头疼吧，但只是借机教育了一番，并且告诫她们这东西的危险性，其余的就，就此作罢。

完全没有打击她们做小甜品的爱好，后面反而是又给添置了一些适合她们用的工具。

比如，会自动调档，到点自动关闭的小烤箱。

有了新的工具，她们确实做出了心心念念的小蛋糕，记得味道很棒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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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这些之后，剩下的那些东西，例如此段记忆的前因后果残余，就当成资料整理成记忆归档吧。

虽然和放出的这些差很多，毕竟，完整的画面，和一句话带过的文字，总是不一样的。

但是，只要还有记录，就不是真的忘记。

早就提过了，白喑很喜欢记资料，而她的记忆，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其实就像一个大型图书馆。

她在里面分门别类摆放了许多东西，但那些能第一时间想到的，反而是图书馆中漂浮的气泡……

在平时，只有装饰和阻挡视线的作用，但，这些东西同样很重要。

也就是因为有它们，白喑才是一个人，而不是什么，人形资料库。

可是，能被第一时间抛弃的它们，显然是有机会重新积攒的，哪怕没了那些，白喑也能一直明白，她需要去哪里？她要做什么？

这场游戏，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白喑或许赢不了，因为对方的目的一定能达到，但，她也同样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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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个节点走出，后面完全不出所料，果然是和之前同类的镜子迷宫，在这个迷宫的出口，或许还是一个存放记忆的房间吧？

同样的操作，要在那里再上演一遍吗？嗯，到后面或许还要上演很多遍。

看到前方镜子中映出的自己，白喑忽然感到有些厌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了某些记忆导致的，她无端产生了一些破坏欲。

这里的镜子迷宫，算不算某种记忆呢？

它也可以被修改吗？

如果，打碎它呢？

白喑缓缓走上前去，伸出手，最终，却只是轻轻地放了上去。

镜子如实的映出了她现在的表情，好似是有些难过了，可是，这些情绪的主人，却早已闭上了眼睛。

虽然真的不想抛弃那些，但是，到这时候，白喑这样的人，也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是白夜在这里，会是怎么样呢？

他必然不会如此狼狈吧。

他会怎么处理呢？会选择来到这里吗？会遵循对方的意志行走吗？

或许会吧。

但白喑能想到的，对方会做出的解决方法，竟然独独只余那一种……

那就是，“白夜小姐”，这个身份的记忆，当然是随时都可以抛弃的，因为哪怕什么也没有，那依旧可以是那个白夜小姐。

——依照几句话的人设就可以演绎出来的东西……

一个虚假的人，是不需要成长的。

而白夜这个人，也不需要去追求另一个人的记忆。

可是，就如同之前洞悉了蝴蝶夫人的方法一般，哪怕看见了解决的途径，她也无法那么做。

无论是完全抛下某些东西，还是把自己和扮演出的角色切割到一点关系不剩，她都做不到。

于是，她就只能用一些，相对来说很傻的法子。

——在她睁开眼时，镜子，开始在她手中破碎了。

在碎片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不经粉饰的虚空。

里面有一个一个的记忆泡飘荡，而这些炫彩的气泡中间，有某些关于幻境的法则连接。

大概，这就是这个迷宫的本质吧？

看到这些之后，想要出去，就变得很简单了。

直接走到通往出口的门，然后，从那里重新介入幻境法则，再次打通，就是外界了……

这个过程大概会损耗许多吧？

但是，都说了，她也只能用这么一些笨法子，别无他法。

过路的需要，周边记忆的影响，甚至，最后开门要留下的东西。

只要开了那一步头，记忆就再也保不住了……

在这种时候，聪明人或许会及时止损吧？

她果然还是有些蠢了，无药可救。

不论找到的是什么方法，最终都逃不过蝴蝶夫人的一句谶言。

……只有把记忆都抛弃在这里，你才能活着出去……

活着出去啊？

看着眼前最接近出口的幻境法则，白喑甚至都没有去思虑太多，就已经用记忆交换了门扉。

那些必要的取舍，到了这一步，都变成了简单的抉择，好像没有什么是珍贵的，好像所有东西都是可以随意被抛下的……

她不想这样。

如果没有了那些记忆，你还能是你吗？

没有足够的过去塑造，没有动人的片段稳定人格，你会是谁？

白喑一步一步走到下一个转角，迎面而来的，又是一面镜子。

在某一瞬间，她忽然感受到，这个关于镜子的法术，好恶毒啊！

设计在这种地方，放置到如此不恰当的环节，无论能看到的东西是何形象？是静是动？这都会显得镜子前的人，愈发得小丑。

看看吧，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我就把你欺凌成了这样！如此狼狈，如此破碎……再看看曾经的你吧，看看你和她到底有何不同？！

白喑努力让自己放弃去想这些，她猛然闭上眼睛，许久之后，再次睁开，她已经又变成了和镜子中一般无二的，冷漠无情。

在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又一次抛弃了很多东西。

眼前的路通了，镜子缓缓裂开，里面的影像也随着消失。

出现在前方的，是一条漆黑的路。

一路走到黑，大抵也不过是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