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同人合集 第21章 第 21 章

“你醒啦？我是华山三圣母，见你晕倒在在华山脚下，便擅作主张将你带回来啦，你可还好？”

在听到杏衫女子略显激动的嗓音时，杨婵心里仍是混混沌沌的。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身祭女娲石，为何还会被人救下？难道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不愿让她这个连累二哥致死的人与哥哥殊途同归？

再一听那人话中含义，竟也是西岳圣母。杨婵不由觉得好笑，倘若这女子是三圣母，那么她又是谁？

想想也是，她触犯天条，又害死了二哥，被剥夺了圣母封号也在情理之中，又有什么可怨的呢。

于是，她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于杨婵而言，华山是她曾经的道场，是囚禁了她二十年的囚牢，更是害得杨戬身殒的埋骨之地。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愿留在这里触景伤情的。

见她急着走，如今这个三圣母却急了，开口便是挽留。见她死活不答应，忍不住道：“我不知你急着离开是为了躲避仇人还是什么旁的原因，可依我之见，你的魂魄现在还很虚弱，此时离开，无异于自寻死路。你若执意要离开，也请等到伤势痊愈后再走不迟啊！”

痊愈……

从未听说过“身祭新天条后还能全身而退”这种说法。杨婵蓦然一笑，转瞬却怀念一般地道：“若因你之故，害死了此生对你最好的人，你待如何？”

话至此处，三圣母自然也察觉出了她话语中的痛悔与死志，沉吟半晌，道：“我不知你经历了什么事，才会这样绝望。但凡事都有因果之说，倘若还能弥补一二，便不该就这样轻易放弃。”

为了挽救一条珍贵的生命，她将昔年二哥劈山救母之事润色了一下，说与杨婵听。末了接着道：“当年的少年功败垂成，亦是一心求死，连相依为命的妹妹也不要了。可他最终，却依然坚强地活了下来，你可知道为什么？”

“因为责任。”

“不，不止是责任，更是因为——爱。他的法力来源于爱，活下来的动力自然也是因为爱。少年之所以失去希望，是因为没能救下母亲，所以他觉得自己没用，觉得自己应该以死谢罪。可当他以魂魄之身看到他的妹妹、朋友、师父，都在为了他的复生而努力；当他看到因他之过而颠沛流离的人们，即便再苦再难也未曾放弃生的机会时，他醒悟了。”

“所以，也请你不要放弃生的希望，人都是带着父母的美好期许而降生的，你若执意放弃生命，岂非辜负了父母，也辜负了那个用生命呵护你的人？”

三圣母此言，有如醍醐灌顶，当即便令杨婵失语，也终于放弃了离开的想法。在三圣母笑称孺子可教时，她道：“你说的这个少年，便是你自己的哥哥罢？”

三圣母笑了笑，也没有瞒她的意思，毕竟千百年前杨戬劈山救母的事迹早已传遍三界，杨婵能猜出来，她并不意外。

于是她大方承认：“不错，正是我二哥，杨戬。”

此言一出，即便清冷如三娘，也不得不急切相问：“可是二郎真君杨戬？还是……司法天神？”

虽不解其意，三圣母却还是柔声答道：“二者皆是。我二哥早在七百年多前便成了司法天神……”

“那么你——”

三圣母温柔一笑：“我便是华山三圣母，他的妹妹，杨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个略略青涩些的女子，并非她的继任者，而是她自己。这里也并非她原来的世界，而是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红尘。

当真是造化弄人。

可若这上天是在开玩笑，为什么要等到尘埃落定，乃至所有人都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才给她这个罪魁祸首这种无谓的希望？

如果不是，那又为什么要让她以局外人的身份回到过去？

杨婵不明，亦不甘。自被另一个杨婵救起后，她心中便一直悔恨交加，悔自己做下的错事误了太多人，恨自己为何没能魂飞魄散。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存在更多的情绪，其实是欣喜。

因为这个世间的二哥和四公主他们都还好好活着，没有经历众叛亲离的难堪，没有遭受魂飞魄散的痛苦，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她已变成了一个罪人，若能自控，何必让这个世界的杨婵也承受这个结局呢？

好不容易想通了这些，在三圣母问到她的名字之时，杨婵微微一笑，那双翦水双瞳中的潋滟波光几乎要令同为女子的三圣母失神：“我在家排行第三，你可以唤我三娘。”

她的那个时空已经湮灭，过去种种也变成了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在这个时空里，无论是三圣母的头衔，还是杨婵这个名字，都该归眼前的这个杨婵所有。

而她需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地改变将来可能会发生的悲剧。若能亲眼看着杨戬兄妹不曾失和，二哥也没有忍辱负重到众叛亲离，她就满足了。

修养的日子里，她一直在思考，二哥的悲剧究竟是因为什么？不全然是为了修改天条而忍辱负重做下一次次错事，多数原因还是为了她这个思凡的亲妹妹，只是后来沉香的失控导致事情闹大，不得不将错就错。

此时的沉香显然还没有出生，刘彦昌也并没有来到这里。看这边这个杨婵的意思，仿佛也还没有生出贪恋情爱的心思，只是有些寂寞。如果能想办法杜绝了她与刘彦昌的孽缘，让沉香这个隐患消失，那么二哥的路，会不会比前世好走一些？

打定主意，三娘便有意无意地点拨杨婵自主点化灵物陪伴她。她感到孤单，只是因为华山只她独自一人，若是能有许许多多的生灵作伴，那么她又哪来的精力去追寻什么真心人？

许是真的太过渴求温暖，杨婵果真上了钩。哪怕知道擅自点化死物会令天上的二圣不满，她也固执地想要一个孩子。对于她的执念，三娘也不是没有好奇过，只是她向来矜持，又怎会去主动去打听这种私事。

偶然得知此事，还是某次杨婵外出除妖归来时身受重伤，她不得已动用宝莲灯为其医治，期间误打误撞入了杨婵的梦，才知她内心根结所在。

也由此，知晓了杨婵对她若有若无的情愫。

多么荒谬，这个时空的杨婵，竟是在遇到刘彦昌之前，对她动了心。若只是同为女子便罢了，可她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同一个人！哪怕经历的事不同，可周身的法力与仙灵之气，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三娘，这段感情的大错特错。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她自己的心意。她发觉，自己好像也在不知不觉间将杨婵放在了心上。不是自以为的如妹似友，而是真心想与她相处一辈子。

这怎么可以呢？难不成她要在耽误刘彦昌半生后，再来耽误不谙世事的杨婵吗？

尽管再怎么不舍，当心里有了抉择之后，再多的不情愿也只能深埋心底。在暗助兄妹二人解决了刘彦昌与老狐狸这两个主要人物后，三娘便向杨婵辞别。

杨婵的种种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为了不让两个人都伤心，她特地趁着天色未亮，便牵着小玉离开了华山。只是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没能避免让那人难过。琴声里的落寞难舍之意连不通琴意的小玉都能听懂，更何况是与杨婵本为一人的三娘？可这段不伦之恋，本就不该有开始。

三娘狠狠心，还是带着小玉走了。

整整十六年，她带着小玉走遍了名山大川，实现这个小姑娘——她前世的儿媳，唯一的心愿。曾经的小玉在华山陪伴了她三年，而在那三年里，她曾对自己说过，“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放弃仇恨，呆在沉香身边，尝试着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可现在的我已经背负了姥姥的死，不敢也不能再这样想……若是早日遇到您该多好，有了您的开导，我与沉香，又怎会沦落到如今这等地步呢……”

此世自己已让她失去了喜爱的少年郎，能做的，便只剩下带她远离仇恨。虽是两个时空，但有些事情，前世今生却并无不同。杨婵依旧将宝莲灯借予孙悟空，打死了小玉的父母，老狐狸也依旧觊觎神器，想要借着宝莲灯灯芯提升法力，找孙悟空报仇。

不仅自己满心仇恨，还想将唯一的外孙女拉入仇恨的苦海。

冤冤相报何时了，报与不报，应当由小玉自己抉择，何以在她这样小的时候便灌输仇恨？

三娘借着游历的机会，教导了小玉许许多多的道理。等到老狐狸命不久矣将外孙女召回之时，小玉也依旧是多年前那样明媚娇憨的性子，眼神与心智却是比从前坚毅了不少。即便为了姥姥的遗愿，她依旧要去峨眉山寻孙悟空，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再走火入魔，而是平心静气地，用三娘苦心改良好后教给她的劈天神掌，为前人的恩怨做了个了断。

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孙悟空毕竟是斗战胜佛，怎会轻易摆在一个小娃娃手里，但小玉的这套掌法，仔细琢磨起来，却仿佛与他的功法路数殊途同归，很难不让他想到多年前的授业恩师须菩提。

这下，缠着对方不放的变成了孙悟空。众所周知孙悟空的好奇心之盛可谓三界第一，小玉不堪其扰，最终给他指了万窟山的路，令他看见了自己母亲墓碑上的立碑之人名讳，最终找去了杨戬那里。

不光孙悟空没想到，就连三娘也不知，二哥的师父居然还曾收过孙悟空与另一个狐族女子——也就是小玉的母亲为徒。如此，孙悟空终于找到了昔年传道授业，并在他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中时刻去看望他的恩师，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当即跪在玉鼎面前伏着师父的膝头放声大哭了一场，成全了彼此的师徒缘分。

而小玉，作为师姐的遗孤，也被孙悟空带到了玉鼎面前。透过面前小姑娘单纯的面容，玉鼎仿佛看到了千年之前同样有个少女双膝跪地，对着他虔诚地喊着“师父”。心中怜惜之意大盛，欲要将其留在身边承欢膝下。

小玉也很喜欢这个师公，可她同样放不下这些年来视若母亲的三娘。想着三娘居无定所，玉鼎师公这里刚好是个合适的栖身之所，她用尽十八般武艺，硬是缠着三娘在此地留了下来，还阴差阳错地让三娘与师公成了忘年交。

至于之后的事么，只能说万事皆有缘法，既然杨婵放不下三娘，三娘也同样放不下杨婵，那她们这些做小辈的，可不得机灵一些为长辈牵线？

看着三娘与杨婵对拜时发自内心的笑容，小玉的眼眶不知为何湿润了。反倒是沉香那丫头，没心没肺的，非要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悄悄话逗她笑，等到两位娘亲礼成被送入洞房后，还偷偷摸摸拉着她去了一片山花烂漫处，放出一大片萤火虫给她看。

小玉心说这丫头怎么这时候开窍了，又想到素日里三娘寄予杨婵的那些信件上所列的种种，心中豁然开朗。

“怎么样，好看吧？”

耳边是沉香大大咧咧的调笑声，小玉轻哼一声，双手抱臂故作傲娇，逗她：“哪里好看了，我可不觉得。”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你说只要我找到世上最美的地方，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嘛，怎么事到临头反而不认了？”

小玉不说话，抱着胳膊憋笑半天，终于露出端倪。沉香发觉了，不由上前一步，搂着她大叫：“噢，原来你是骗我的，你明明就很喜欢这里！”

小玉笑了半天，终于笑够了，清清嗓子道：“是啊，就是骗你的。”眼见沉香又要发作，她忙认真起来，道，“那么我们这位尊贵的华山小仙，是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呢？”

虽然这样问，但她心里早已定好答案，要是这个不解风情的丫头敢会错了意，她一定要她好看！

语落，身后的人似乎紧张了一瞬，半天了才磕磕巴巴地问：“你愿意，愿意像你娘和我娘那样，与我结为连理吗？”

还没等她回答，那人又抱紧了她身子，略显强势地说道：“不愿意也不行！你必须愿意，这可是你事先答应了我的！”

都说到这里了，小玉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她抿唇一笑，心中的温情蜜意在这一刻再也掩藏不住，遵从心意道：“好好好。”

说着，趁沉香没反应过来，转过身去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羞答答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