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小黑屋。
看着面前的褚明月抖了抖手中的草稿纸,皱着眉半晌都没瞧出来那几行密密麻麻又龙飞凤舞的字其实就是她的大纲,向锦简直有种人格被侮辱了的错觉。
不就是字迹潦草了点放飞了点嘛,至于变相地人身攻击她的字么?要知道某某文学城上哪个写手文思泉涌的时候不会有那么一丢丢兴奋过头的现象啊,这纯属正常操作,正常操作懂不懂!
腹诽到最后,向锦的底气也在那人皱眉嫌弃的目光中渐渐弱了下来,难道她的字真的就那么难看?可是这只是她的草稿而已,只要届时写文的时候自己看得懂不就行了……
感觉到褚明月眼神中略带不屑的质疑,向锦习以为常地扬起一抹笑,想要将那张纸从对方手中抽出来,结果抽了半天,没抽动。
她眯了眯眼,露出一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却见那人的手一直紧紧握着那张单薄的纸张,半天都不肯松开。
向锦怒了,这个甲方爸爸怎么可以这个亚子,一点都不配合!刚刚口口声声说着要让她五天交稿的人是她,现在紧攥着大纲纸不放手的也是她,到底有完没完啊,还给不给她这个卑微作者留条活路了啊(宽面条泪.jpg)。
她委婉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还适时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委屈眼神。可这种示弱,在跟褚明月高高在上的眼神对上时,明显处于弱势。幸好向锦一向是个乐观的人,即便面上不如人,心里却也在咬牙切齿地想:她才不生气,身体是她自己的,气出病来没人替不说,还得白白浪费那么多买房钱去看病,她才不生气呢。
思及此,她轻咳一声,完完全全显示出了当年被编辑催稿时的好脾气,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褚小姐如果期待一个惊喜的话,此刻最好不要深究到底哦。”
“哦?”褚明月饶有兴致地挑起眉,看着她淡淡道,“但愿如此。”
阿西吧,这欠抽的口气,让向锦感觉到了赤/裸/裸的威胁,话中意思很明显,仿佛如果到时候展露出来的成品不能让她满意的话,自己就得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
……
行吧行吧。
向锦此刻也生不起气了,毕竟都被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带到这里了,要杀要剐还不都随人家便。正好她也来了灵感,敷衍地点了点头后便开始出声赶人,这么一堆人挤在她这里头,他们不嫌闷,她还嫌不自在呢。
还是赶紧给她腾出一个清静地儿吧,不然等下灵感跑没了就跟他们没完!
于是,她转过身继续与空白文档斗智斗勇,而那位尊贵的褚大小姐就这样被她丢在脑后。不过,看着向锦趴在笔记本电脑前“奋笔疾书”的认真劲儿,褚小姐倒也难得很给面子地没有再摆什么大小姐架子,直接顺了对方的意,摆摆手示意众人都出去。
褚宅的保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主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没一会儿,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只剩下那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女人。
心思各异的二人,就那样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虽说向锦现在满门心思都扑在剧情上,但冥冥之中总感觉到有哪里怪怪的,仿佛被什么灼热的视线盯上了一样。
不过她急着码字,也没顾上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全然没有想到,孤女寡女的,还都是百合属性,怎么着都觉得会有猫腻。
就在前方作者绞尽脑汁想剧情的时候,身后的金主爸爸并甲方爸爸就那么站在原地,也不出声,只是环着手臂眼神微妙地看着她。
天知道为什么今天在见到这个瓜兮兮的女人时,她心里竟会升起一抹特殊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什么,久经风月的褚大小姐自然不会不明白,不过是“悸动”二字。
可这种陌生的感觉,恰恰是褚明月对之前那几个床伴们都不曾有过的。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明显不符合她口味的陌生人起了性冲动,莫非是因为之前那个梦?
可若真是如此,说出去岂非贻笑大方?难道要她跟别人说,她做梦时曾梦见一个蠢女人傻傻地喜欢了她好久,却不知何故一直不曾诉之于口,不仅如此,还在最后一刻为她挡下致命一击,香消玉殒。以至于梦中的她愧疚难过,醒来后亦久久不能忘怀,哪怕倾全家之力也非要找到这个人存在的痕迹,以便近距离观察这人对自己的伟大爱意从何而来?
未免太过痴愚。
想到此处,再看看前方沉浸在灵感里的女人,褚明月眼神微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她褚明月从不会因感动而喜欢上谁。
以前是,现在是。
将来也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