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之主饲养手册 第13章 第 13 章

叶清洛说到做到，胡乱洗了把脸，就要跟着精卫往外走。

他推开了门，转头看向沈洺：“沈洺，你跟着我去还是留在这里？不用担心，我会让双双守在这里。”

门外黑蛇听到他的声音，把硕大的脑袋探进门里，血红色的蛇瞳紧紧盯着沈洺。

沈洺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我跟着你去。”

沈洺走到叶清洛身边，指着他露在外面的犄角和尾巴：“你就这么出去？”

叶清洛抬高下巴，轻哼一声：“呵，人类这种低等物种，怎么可能看得到我华丽的真身。”

精卫却在一旁接嘴道：“叶清洛，你最好还是遮一下。以前人类只能在夜里阴气最盛的时候才看得见我们，可是最近青阳城大白天的阴气也很重，小明就是突然在白天现身，才被人类抓住的。”

叶清洛尾巴一甩，炸毛道：“我堂堂正正的凭什么要遮起来？我不遮！”

他话还没说完，沈洺就从圆桌上翻出一顶灰色格纹的贝雷帽，扣在了叶清洛脑袋上，贝雷帽对于叶清洛的脑袋来说不大不小，正好把他的紫色犄角遮在下面。

叶清洛浑身定住，连甩动的尾巴都僵在了半空。沈洺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叶清洛身上，外套长度垂到大腿上，遮住了翘起的细长尾巴。

沈洺做完这些，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

叶清洛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尾巴，别扭地轻哼一声，却没有脱下帽子和外套，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沈洺看看叶清洛，觉得这顶陈旧的贝雷帽似乎有些眼熟，但也没说什么，跟着叶清洛和精卫往烂尾楼下走去。

叶清洛的“家”就是一间用废弃铁皮搭在烂尾楼天台上的小屋，他们一路从天台走下来，沈洺看到了无数只长得千奇百怪的妖怪，盘踞在烂尾楼的各个楼层中，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看到了吧，这栋楼里的妖怪都是我的小弟，我可是一只统领百鬼的大妖怪！”楼霸叶清洛对着沈洺得意地挑眉。

沈洺看着他藏在外套里的尾巴不停摆动着，在衣服下扭成奇奇怪怪的形状，提醒道：“尾巴别乱动。”

叶清洛瞬间垮下脸来。

精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对两人的关系有些迷惑。

叶清洛问道：“精卫，你是在哪里看见小明的？”

精卫蹦蹦跳跳地走在叶清洛身边，声音清脆：“我昨天照例飞去东海投石头，路过一个阳台时，正好看见有个人类抓住小明，把他带走了。”

她气愤地皱着鼻子，恼怒道：“小明是只神鸟，只要他到的地方，就可以避开火灾，永绝火患。他天天都庇护着那个人类，谁料到他竟然恩将仇报！”

叶清洛也有些愤慨：“人类真是好大的胆子，等我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沈洺沉默地听着，开口说道：“一会儿你们先别动手，我去交涉。”

叶清洛不高兴了：“为什么！”

沈洺瞥了他一眼：“听我的。”

叶清洛轻哼一声，板着脸不说话了。

精卫带着两人来到一栋普通的小区居民楼前，抬头说道：“就是这栋，我跟着那个人类进了这里，他就住在七楼。”

沈洺点点头，走在叶清洛和精卫前面，进了居民楼里。

三人来到一扇铁门前，沈洺示意两人退后些，轻轻按响了门铃。

“叮咚。”

门铃响起，屋内传来走动的声音，沈洺上前一步，对着猫眼说道：“您好，我们是住在附近的，前几天养的一只小翠鸟不见了，请问您有看见吗？”

屋里安静了几秒，门就被人打开，一个身材高大、剪着板寸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温厚的笑容：“快请进，我昨天正好发现了一只翠鸟，你看看是不是你家的那只？”

沈洺礼貌地向他点点头，带着叶清洛和精卫走进客厅。

“小明！”精卫一进屋，就看到阳台上的鸟笼里关着一只嘴巴通红的翠鸟。小翠鸟看见精卫，叽叽喳喳地上下跳动起来。

精卫冲到阳台上，想将鸟笼摘下来，可是她个头太矮，怎么跳都够不到鸟笼。

“原来他叫小明，真可爱。”青年笑了笑，走过去将鸟笼摘下，递给了精卫。

精卫连忙把鸟笼紧紧抱在怀里，戒备地盯着他。

青年摸摸鼻子，看向沈洺：“这两个小朋友是你的弟弟妹妹吗？”

“嗯？”叶清洛挑起眉，面色发黑，就要狠狠跳起来。

“没错。”沈洺拿手按住叶清洛脑袋，把他按回原地，“小明是我妹妹养的鸟，前几天突然不见了，把她急得不行，生怕小明被坏人抓走了。”

青年伏身看着精卫，笑道：“小妹妹，不要担心，叔叔不是坏人。”

“一般说这句话的都是坏人。”精卫瞪了他一眼，戒备地后退一步。

沈洺看见青年的笑意僵在脸上，开口问道：“请问您是怎么发现小明的？”

“我叫宋星宇，是一个消防员，昨天我去城南出火警，在失火那家的阳台上发现了小明，我担心他被火烧伤，就把他带了回来。可失火那家说这不是他们养的鸟，我只好先自己养着。不过他身上没什么伤口，胃口也很好，应该没什么事。”

精卫一听，不禁怔住了，她怀中的小翠鸟也开始脆声鸣叫，似乎在附和宋星宇的话。

沈洺看了精卫一眼，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谢谢宋大哥。”

宋星宇挠挠头，脸上现出爽朗的笑容：“没事，消防员的工作本来就是灭火救命，就算是只小鸟，也是一条生命。况且，他和我几年前在一个倒塌的施工场地里救出的小翠鸟长得很像，我们也算是有缘份。”

把缘由解释清楚，精卫终于放下戒备，抱着鸟笼没有说话。

宋星宇蹲下身逗了逗小翠鸟，小明也亲昵地凑到笼子边蹭蹭他的指尖，他笑着说道：“小妹妹，既然你是他的主人，那就物归原主了，这个鸟笼也送给你。对了，他不喜欢吃一般观赏鸟的饲料，喜欢吃小鱼。”

精卫对人类有着天然的敌意，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他喜欢吃小鱼。”

沈洺拍了拍精卫的肩，向宋星宇再次致谢后，就带着精卫和叶清洛离开了。

叶清洛发现自己没能出什么风头，事情就解决了，不禁有些不甘心，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走了。

精卫抱着鸟笼走出小区，就把小明放了出来，小翠鸟轻鸣一声，围着精卫上下飞动：“精卫姐姐，星宇是个好人，他是担心我被火烧伤才把我带回来的。”

精卫瞪了他一眼：“不管他是好人坏人，我之前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和人类走得太近！”

小明落到她肩上，有些委屈地小声说：“可是星宇五年前救过我，他的工作那么危险，我想护着他。”

精卫冷笑一声：“所以他每次出火警你就跟着他，不让他被火烧伤？你要护着他就算了，怎么这次会被他抓住？”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般子时我都不会出现在他周围，可是昨天明明天还亮着，他竟然就能看见我了，我不想伤着他......”

“你不想伤着他，所以就乖乖让他把你抓住了？”

精卫又好气又好笑，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万一他真是个坏人怎么办？万一他对你有歹心怎么办？你就这么相信他？”

小翠鸟被她训得垂下了头，精卫却在他眼里看不到一丝悔意。

“小明，你虽然是神鸟，但太过接近人类，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把小翠鸟放在手心上，认真看着他的双眼：“你难道不明白吗？人妖毕竟殊途，就算你能护着他这一世，可人类寿命不过短短数十载，转瞬即逝。你投入太多真心，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叶清洛在一旁听着，突然心里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插嘴道：“知道了，知道了，精卫大小姐，你哪儿来这么多大道理。”

精卫轻“呵”一声，看了叶清洛一眼，又看了沈洺一眼：“听到了吗？人妖殊途，这话也是说给你听的。”

瞬间被噎住的叶清洛：“......”

莫名其妙躺枪的沈洺：“......”

叶清洛恼羞成怒，硬生生地岔开话题：“行了，你的小弟我们也帮你救出来了，你还是赶紧去东海丢石头玩吧。”

精卫小姑娘脸上瞬间涨红，跳脚喊道：“什么叫丢石头玩？我衔石填海是大复仇，是无畏的抗争精神，是天地浩然正气！”

叶清洛摆摆手，嘲笑道：“哟，还大复仇？你从炎黄时代就开始往海里丢石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海水减少的。我倒是听说，最近因为温室效应，全球变暖，海平面还上升了。”

精卫气得眼睛都闪过了绿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填海，总有一天，我会把东海填平，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小明，我们走！”

说完，精卫带着小翠鸟扭头就走，叶清洛在后面大笑道：“你加油，我等着。”

沈洺在一旁看着，心中默想：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叶清洛的中二气息都是被他朋友影响的。

叶清洛藏在衣服里的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嘻嘻笑道：“沈洺，我们回去吧。”

沈洺站着没动，突然说道：“叶清洛，谢谢你。”

“嗯？”叶轻寒一怔。

“谢谢你昨晚救了我。”沈洺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叶清洛挠挠脑袋，有些不自在：“啊，没事的，不用谢。”

他的神情中透着理所当然，仿佛昨晚为了救沈洺差点被劈成两截的不是自己。

沈洺摇摇头，默默把这份感激放在心里，其实不止这一次，叶清洛已经无数次救他于水火之中了。

但虽有救命之恩，叶清洛对他来说并不算熟悉，总不能一直跟着他不回家：“我先回家了，昨晚我又没回家，我妈该着急了。”

“哦，也是，那......好吧，再见。”

沈洺对着叶清洛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沈洺离家还有好几个街区，他走着走着，突然看见马路边上站着一只看着十分眼熟的哈士奇。

“哮天？”

哈士奇冰蓝色的眼瞳中露出欢喜的光芒，它疯狂地摇着尾巴，扭着屁股冲到沈洺身旁，跳起来就往他身上扑。

哈士奇体型不算小，这样猛地扑过来，沈洺差点没站稳，向后连退几步，才接住了它。

“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来找我的吗？”沈洺熟练地撸起了狗头。

哮天热情地扒在他身上，口中不停哼哼唧唧，似乎是因为昨晚没看见他，委屈极了。

沈洺眼中露出温柔笑意：“别担心，我不是回来了吗？”

哮天又围着他跳了两圈，才安静下来，跟着他一起朝家里走去。

“哮天，我这几天碰到了很多怪事，原来并不是所有妖怪都很可怕，也有一些……比较独特。”

“汪！”

“都说狗能看到人看不见的东西，你也能看见妖怪吗？”

“汪！”

“下次看见妖怪，你一定要躲远一些，太危险了。”

“……汪。”

“不过你放心，我从小习剑，就算碰见妖怪，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

沈洺说着说着，发现狗子不愿意走了，远远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看着他。

“哮天？怎么了？”

“汪汪！”哮天冲他叫了两声，转身飞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