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十天,小丫头又来了,这次她气鼓鼓的,“不高兴”三个字简直写在了脸上。
“怎么了?”乞丐淡淡的问。
“不怎么的,跟那个垃圾男吵架了。”她愤愤的说。
“是垃圾,就丢到好了。”乞丐笑了,“这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比你所谓的爱情更重要。”
“那是什么?”小丫头歪着脑袋问:“我没见过。”
“你见过的世界太小了。”乞丐感慨的说。
“切。”小丫头撇了撇嘴,“好像你见过多大的世界似的。”
“当然啊。”乞丐的眼神望着远方,“我穿越万年的光阴,跨越上百个轮回,走遍了万里的山河,看遍了星辰和大海,我到过最高的山峰,我看过最美的樱花,我在连鱼也浮不起来的死海凌波虚度,我在银河的星辰中枕着北斗入睡,我在月宫广寒和嫦娥偏偏起舞,我在扶桑的太阳神殿听东皇太一的晨钟暮鼓,我在昆仑山的宫殿里喝过西王母泡的茶,我在金鳌岛上听三霄拂过琴,我在玉清宫和太上老君下过棋,在上清宫和元始天尊论过道,在太清宫和通天教主比过剑。我见过世人相爱相杀,见过凡人生离死别,见过有人一诺千金,见过有人背信弃义,我听过太多人说海枯石烂,可当我见到沧海桑田的时候,他们都不在了。”
“啧啧,说得你比神仙都厉害似的。”小丫头打断乞丐,“别吹了,快讲故事吧。”
“好。”乞丐笑了,“这是个有关誓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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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村正,日本最有名的日本刀之一。原是室町中期至天正年间约一百年间的伊势的刀工之名,其时正是日本进入战国时代的动荡时期,对于日本刀的需求很大。村正只生产最优秀的、可用于实战的刀。也许是因为它太过锐利,到了江户时代就开始有“邪剑”、“妖刀”的称号,而被世人所避忌。在现存的妖刀中,以被称做“妙法村正”的最为有名。传说村正可以控制持刀人的思想,让人陷入狂躁。
妖刀村正:关于誓言
第九十二世,你是红莲,我是墨岚,执念化成了妖刀
红莲是整个东南亚道上最有名气的杀手。
十年来,死在他手下的人有121个,无论是道上的大哥,还是身居高位的要员,只要他接了单,这个人就等于已经死了。
他杀人的方法很多,割喉、爆炸、狙击、下毒,完全没有失手过。
真正让他名震江湖的是在五年前,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刺杀台湾竹联帮的白狼。他混到人群中,和白狼微微错身的那一瞬间用一把五分钱的犀牛刀片割断了他的颈静脉和气管,当白狼倒地的时候,数十名保镖才刚刚反应过来要掏枪。他已经双手持枪连连开火,当最后一颗弹壳落在地上的时候,十余名保镖全部毙命,整个街上只有他一个站着的人。
他随手把枪扔在地上,从容离去。
警察痕检的时候,现场没有脚印,没有指纹,没有目击证人,视频监控唯一能调查的只有一个红色的影子和现场两把打光了子弹的□□。十四发子弹,十五条人命,弹着点全在眉心,平均开枪间隔时间不超过1秒。
绝对的专业级杀手。
“红莲”这个名字从此不胫而走,成了国际刑警组织挂号要抓捕的头号目标。让警察们又爱又恨的是,红莲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从来没对普通人和警察出过手,哪怕是那次国际刑警在泰国布下了天罗地网,利用假消息引他来,国际刑警中最强的狙击手Linda和他对狙的时候,他也只是开了两枪,第一枪打飞了linda手中的M40,第二枪打断了她束头发的红丝带。
“我发现我爱上他了。”事后linda对她观察手说:“1500米,没有观察手,逆风射击,用的只是最普通的AK,这个男人想要杀我的话,简直太简单了。他真是个温柔的罗宾汉。”
从此linda拒绝接受一切关于红莲的任务,她是唯一通过狙击枪的瞄准镜见过“红莲”真面目的人,但当国际刑警组织的官员询问她时,她嘴角挂着邪魅的微笑说:“他很帅。”
此时,被叫做红莲的男人,正在擦拭他心爱的□□。这把手枪,跟他闯过了无数的腥风血雨,从他还在那支没有番号,没有身份的部队服役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
“老伙计,跟我去见见老朋友吧。”仔细的擦拭完枪,他把它别在背后,披上那身黑色的西装外套,在镜子前仔细的刮干净胡子,剪断了长发,镜子里露出一张消瘦的、帅气的脸,两道剑锋一样的眉毛下面,是细长冷酷的眼睛。
这才是红莲的真面目,原沈阳军区某部“利剑”特种部队少校排长,张君。
他今天要做的事,比以往的每一件都危险。他要杀的人,是香港第一大□□,24K新晋的坐馆老大,江湖人送外号黑岚的赵天龙。
这单买卖,他只收了一百港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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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龙是张君的老朋友了。见过张君真面目的人不超过十个,他算是见得最早的。张君杀的人里面,至少有一半是他的仇人。
没人知道,香港24K最能打的的红棍,单刀震江湖的黑岚赵老大,竟然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杀手红莲是相交莫逆的生死兄弟。就像没人知道,冷血无情的赵老大,竟然还有一个从大陆来的乡下女人,和一个10岁的儿子。
十天前,赵天龙找到了他,告诉他,“兄弟,我马上就要成为24K的大哥了。”
“恭喜。”他不冷不热的和他碰了下杯子,两人干了一杯酒。“可儿娘俩也算熬出头了。”
赵天龙的脸阴沉下去。
“阿君,你说实话,如果我和可儿只能活一个,你怎么办?”他沉声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张君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掏出那把从不离身的92手枪,轻轻地擦着。突然抬起枪口,指着赵天龙,“□□,中国造,5.8mm口径,最大装弹容量20发,你猜,在这么近的距离打中你的眉心,脑袋会变成什么样?”
“别闹了。”赵天龙轻轻的掰开张君手里的枪。“小心走火。”
“我的枪从不走火。”张君站起来,“老规矩,一百万,和一个她该死的理由。”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赵天龙淡淡的说。
“哦?”张君的眉毛扬了起来,“这买卖我接了。”
当天晚上,他到那个女人和孩子栖身在庙街的出租房,带她们出去好好吃了一顿好的。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把枪掏出来放在桌上。
“他让你来的?”女人一点也没有害怕,冷静的出奇的问。
“恩。”他笑笑“他说孩子不是他的,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哈哈。”那女人突然狂笑起来,笑出了眼泪,“孩子当然不是他的,有这个孩子的时候还没有他,如果嫌弃我们娘俩,把我们丢在这里也就够了,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他不语。
“还有什么要求吗?”他轻轻的拿起枪。
“当这孩子一天的爸爸吧,带他去游乐园,他一直想坐摩天轮。”她轻轻的说。
“好。”他悄悄的把枪别到腰间。
他带可儿和这个叫长生的小男孩到海洋公园玩了一天,他们坐了过山车,疯狂老鼠,玩了很多长生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小孩子一天都兴奋的不行,可儿一直安静的看着他们,只是微笑。
这个女人,吃过太多的苦了,一生都颠沛流离的,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傍晚的时候,他们坐了摩天轮,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慢慢变得越来越小。她看着他,她也看着他。
“时候到了吧。”她问。
“恩。”他点点头。
“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只是个杀手。”他冷冷的说。
“那么,帮我杀个人吧。”她淡淡的说:“帮我杀了赵天龙。”
“一百万和一个他该死的理由。”他说:“我的规矩,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改变。”
“理由有很多,他为了上位抛弃妻子,还要雇杀手杀掉妻子;他勾结警察欺压百姓,放高利贷收保护费,不知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他贩卖毒品给青少年,不知道毁了多少人的一生。。。”
“他贩卖毒品?”张君的眉头皱了起来“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他会派你来杀我?”她苦笑着把一个档案袋递给他,“至于一百万,我没有,我只有一百港币,你可以随便玩弄我。”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他说:“何况,你马上就要死了。”
“那么,把长生带走吧。”她苦笑,“反正我走了他也活不了,你愿意拿去卖器官或者让他跟着你当杀手都好,他很听话的。”
“他的父亲是谁?”他问。
“不知道。”她好像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枪响了。
她的眉心开出了一朵红莲,此时摩天轮正停在最高处,长生还在看着窗外的景色,他轻轻拿过那一百港币,掩上了孩子的眼睛,抱着他从摩天轮上跳了下去。
在空中借了三回力,他稳稳的站在地上,孩子睁开眼睛,怯生生的问他“妈妈呢?”
“妈妈去找爸爸了。”他笑着说:“以后你就跟着叔叔,好吗?”
长生懂事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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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香□□道的大日子。
双花红棍,单刀镇江湖的黑岚龙哥,从今天起到以后的两年,将是24K的新坐馆。
新义安的张先生、和胜堂的李先生、东兴的雷先生,香港各堂口的大哥都来了,连警队的警务处副处长王sir都来了。
整个港九黑白两道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赵天龙被众人簇拥在人群中间,和黑白两道的叔伯们点头打着招呼。
拜完了祖师爷,上完了香,下一刻开始,他就是24K的大哥了。
张君远远地看着,没有动。
现场有几百人,如果开枪,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红莲也不能,他只是个杀手,不是神,不过他能等,总会有时机。
果然,机会来了。
宾客散去的时候,志得意满的赵天龙,邀请24K的元老和各个堂口的大哥去旺角的一家茶餐厅吃饭,四辆奔驰排成一行,绝尘而去。
这饭局,不是谁都能参加的。那些平时在最底层的小弟们,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谁都没发现,远远地,一辆没有牌照的宝马坠在车队后面。
酒店的包厢里,赵天龙举起了酒杯。
“cheers。”
所有的大哥和叔伯辈都举起了酒杯,赵天龙看看身边簇拥着他的人,微微笑了笑。
“真是谢谢各位前辈来捧场了,以后在港九有我赵天龙一口饭吃,肯定不会忘了大家的照顾。”
“好说好说。”
“天龙是少年英豪,以后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要仰仗你啊。”
“龙哥是24K最凶的,他妈的港九谁敢不服?”
一片恭维声中,张君推门而进。
“各位大佬,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你他妈谁啊?”
“操,他妈的你是哪个?”
满桌子的大哥都站了起来。
“道上的朋友都叫我红莲。”他边说便掏出枪。
清脆的枪声响起,一个又一个大哥倒下,眉心绽放出一朵朵盛开的红莲。转瞬间,整个酒桌上只有赵天龙一个站着的人。赵天龙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欲言又止,他把手放进怀里。
枪响了。
赵天龙手里拿着他纵横江湖十多年的“村正”刀,缓缓的倒了下去。
那是把70厘米长的短刀,赵天龙从出道以来从未离身,刀跌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呜咽,像是在哭。
张君不知道怎么想的,捡起了那把刀,揣进怀里。
他从酒店的窗口一跃而下,坐进了那辆宝马车,长生一直在副驾驶乖乖的坐着,张君笑着对他说:“叔叔带你去吃冰激凌。”
“好啊。”只有10岁的男孩马上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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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水湾的别墅
张君皱着眉头,看着可儿留给他的那份档案。
档案上的名单被划了一道道红线,那是已经被他杀掉的,现在只有一个熟悉名字,赫然写在档案的最后面。
警务处副处长王青松。
这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王青松了,和他一样,转业前服役与沈阳军区某部特种部队特别战斗小组,曾历任香港飞虎队教官,警务处副处长,国际刑警组织香港负责人。经他手抓到的国际重犯不下数十人,保卫过的各国政府要员十多次,无论是在侦查能力还是在专业素质上,想杀他实在是太难了。
最重要的是,他和张君,彼此之间太了解。
这一个月,张君尝试了杀他三次。
第一次,他在他的警车里动手脚,安了一个微型炸弹,只要引擎达到一定转数,就会触动□□,送车上的人去西天。
可惜王青松坐上车,司机刚刚发动汽车的时候,就一把攥住司机的手,说了句,“引擎声音不对,叫排爆组。”
第二次,张君冒充送水工,把一桶放有□□的水送到了警署。他算计好了时间,每天早上,王青松的秘书都要把水烧好,给他冲一杯咖啡。
那杯咖啡他端了起来,只是闻了一闻,就倒在了地上。“有杏仁味,叫化验员检查全警署的水源。”
第三次,张君在王青松的必经之路找到一个狙击点,想在他下车的时候一枪将其狙杀。
结果王青松下车的时候,四名警员封锁了所有能够狙击的角度,根本无从下手,他对手下的警员指了指张君藏身的位置说:“那里,是个狙击点,可能有人在。”
张君在飞虎队到来之前仓皇逃窜。行踪已经暴露,整个香港现在都在通缉他,他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不要说伤人,连逃走都难。
想杀王青松,实在是太难了。但是张君这个人要杀的人,不能失手的。
他还有最后一招,叫困兽之斗。
“长生。”他把孩子叫到身边,“叔叔要去做一件事,如果三天我不回来,打这个电话,会有一个阿姨来接你,跟她走。”
那个阿姨是他的经济人,很靠得住,合作了十五年了,彼此都很了解。
长生懵懂的点点头,小声的问:“叔叔干什么去?”
“叔叔去找你的妈妈。”张君笑着拨通了电话。
“王处长吗?我这里有一份资料,相信你会感兴趣。”张君嘿嘿笑着。“约个时间吧,算起来,我们两兄弟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张君?”王青松拿着电话,暗示手下追踪他的地点。
“大哥是不是你杀的?”他故意问。
“不用拖延时间了。”张君嘿嘿笑着“定位追踪的把戏我也会,明天晚上7点,钵兰街路口的加油站,来不来随你。”
电话挂断,警察们无奈的看着王青松,“处长,不到30秒,无法定位。”
“草!”一向冷静的王青松罕见的爆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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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站的休息室。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张君轻轻擦着手中的□□,利落的把子弹上了膛,又退出弹夹,多压了一颗子弹。
他和王青松都清楚□□的最大装弹是20颗,这多出来的一颗子弹,很可能就是致胜的先机。
想了想,张君又扯断了加油管,任由汽油淌到地面上,空气中很快弥漫着浓厚的汽油味。
王青松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一个人。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张君笑了,“白狐,你是觉得有恃无恐失去了冷静,还是因为我手里的文件让你乱了方寸?以前的你,可是最善于布局的。”
“都不是。”王青松整了整警服的领口,“只是,来见多年的战友和兄弟,不希望有太多外人在。”
“兄弟?”张君的剑眉树了起来,“你不怪我杀了大哥?”
“那是他的命,我听说是因为一个女人?”王青松感慨的说:“他确实不应该那么做的,红莲,听我说,我们是兄弟,跟我联手做一番大事好不好,大哥死了,各个堂口的大哥也都被你杀了,有我在幕后支持,你能成为整个香□□道的老大,到时候,我们可以建立新的秩序,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靠贩毒吗?”张君冷笑,“二哥,这几年,您还真是赚了不少呢?这钱,我花着会睡不着觉的。”
“贩毒有什么错?”王青松有点激动,“时代变了,你不适应就会被淘汰,老三,我告诉你,他妈的世界已经变了,有钱有势才能说了算。你他妈还记得我们刚转业的时候有多惨吗?看在以前的兄弟情分上,我不勉强你,你可以拿着你的钱离开香港。你不是很在意那个叫长生的孩子吗,就当是为了他,让我一步如何?”
“呵呵,”张君笑着举起了枪,“二哥,你知道我,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
“这里现在都是汽油。”王青松慌了“你他妈要开枪,我们都得死,还有,你浅水湾的窝我们找到了,长生现在在我的人手里,不想他死的话,我劝你冷静点。”
张君顿了一顿,继而又朗声大笑,“人各有命,长生死了是他命苦,我们死了,是我们的报应,那么二哥,不是说好同年同月同日死吗?时候到了。”
他扣动了扳机。
枪没响。
也许是因为多压了一发子弹,也许是因为这枪用得太久了,总之,这一次,他失手了。
王青松飞起一脚,趁着张君愣神的时候,踢飞了枪。
他狞笑着从腰间掏出甩棍,对张君说:“很不巧,这一次,运气站在我这边,当年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大哥的刀法、你的枪法、我的搏斗,是整个特战队最强的,没有了枪的你,对付几个小流氓还成,可惜,在我面前,什么也不是。”
张君的瞳孔收缩,他知道,这不是大话,论格斗,他真的不是王青松的对手。
但他是不会退的,他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那把“村正”。
“大哥的刀?”王青松好像在感慨,“大哥本来也像你一样,可惜啊,他没你狠,我拿小可和长生威胁他,他就乖乖的听我的话了,倒是你,当时教官说你天生就是个杀手的料子,六亲不认,他果然没看错。”
“桀桀。”张君发出一阵渗人的,野兽般的笑声。“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曾经为追寻真理而一起上路的人,终有一天因为自己所坚持的真理所分道扬镳,若是命中注定狭路相逢,我拔剑送你一程!”
他拔剑而上。
“太慢了。”王青松微微笑着,“你不怕大哥的刀会诅咒你吗?今天死的人会是你,我会杀了你,再杀了这里的所有人,还有长生,当然,犯人是红莲,臭名昭著的杀手。”
他一棍击中了张君的手腕,又一棍,击中了张君的额头。刀落在地上,血流了下来。
张君的意识有点模糊了,他看见王青松狞笑着扑过来,甩棍狂风暴雨般落在他的身上,关节、后脑、肋骨…
“只能到这里了吗?”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一声清脆的刀鸣。
王青松的眼神变了。他看见张君用左臂挡住了甩棍的致命一击,鱼跃而起,用脚尖挑起了“村正”,准确的落在了他的手里。
“黑岚!”他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
张君的眼神没有焦距,他拿着刀,不,是刀带着他,合身向王青松扑去。
王青松用甩棍砸向张君握刀的右手腕,在警棍格斗技里,这个动作叫截,对方只能躲闪或变招。
然而张君的手没有收回,甩棍堪堪砸重他的右手腕时,他的手一颠,刀就到了左手。
甩棍击中了张君的右手腕,发出清脆的骨裂声,村正刺入了王青松的心脏,他瞳孔扩散,仰天倒在了地上。
恍惚间,他想起训练的时候,那个被叫做黑岚的男人,曾经对他说:“用刀,就是以伤换命,实在不行就以命换命,老三,你总是算计的太多,想要保全自己,生死相斗的时候,怕死的人,往往会先死的,你不够狠。”
“大哥,你够狠。”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眼睛。
仿佛过了很久,张君挣扎着起来,他知道自己断了很多根骨头,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死王青松的。
也许是生死之间激发了潜力吧。他一瘸一拐的走出加油站,走到那辆远远听着的银色宝马旁边,想要打开车门。
他还要赶着去找长生。
枪响了。M40,500米内狙击,第一颗子弹打飞了他手里拿着的□□,第二颗子弹打断了他的项链,挂坠掉在地上摔开,露出里面的照片,照片上,三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搂着肩膀站在一起。
他回头望去,远远的,一个女狙击手在对面的窗台上向他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
被称作“白狐”的王青松是不会一个人来的,可惜,这个狙击手,是linda。
他笑了笑,坐进车子,车载电话响起,是她,他的经纪人。
“直接去码头。”她说:“我在印尼皇后港等你。”
“长生呢?”他发动了车子“我得带他一起走。”
“当然和我在一起啊。”电话那边的女子竟然娇嗔起来,“你以为你的经济人就只会发邮件吗?重新认识一下。原英国SAS特种部队,上尉排长,代号血腥玛丽,向长官敬礼,请下命令。”
“原地待命吧。”他笑了,汽车向码头疾驰而去。
“我想我需要一个很长的假期,去印尼。”linda展颜一笑,扔掉了狙击枪,打通了国际刑警总部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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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
赵天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的看着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三个穿军装的小伙子,搂着肩膀站在一起。
“那时候可真好啊。”他叹了一口气,点燃了手里的雪茄。
赵天龙、王青松、张君是在一个部队服役的战友,沈阳军区某部特战队,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部队。三个人是生死之交,从来没有分开过,不管是多危险的任务,他们都是敢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赵天龙代号黑岚,擅长刀法,王青松代号白狐,擅长搏击,张君代号红莲,枪法如神,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小队,王青松负责制定行动计划,赵天龙正面突击,张君是狙击手。当兵那几年,他们追杀过毒贩,伏击过恐怖分子,接应过潜伏在别国的特工,在生死之间走了无数次。赵天龙的那把“村正”,就是在一个日本特务手里夺来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几个人是一定会死在战场上,或者成为军官的。但偏偏这世界充满了意外,一次敌后潜伏任务,他们失手了。
因为一个叫小丽的妓女,张君扮毒贩卧底的时候,曾经不得已和她有过一夜风流。当目标人物拿小丽当人质的时候,张君,没开枪。
三个人一起承担了处分,转业回原籍。不甘心回家务农的三兄弟,一起到香港闯世界。
张君成了职业杀手,赵天龙投身24K混起了□□,王青松通过考试,成了一名普通警员。当时,三兄弟在尖沙咀的一家小茶餐厅,歃血为盟立下了誓言:“不管是黑是白,不欺良善、不违道义,只杀该杀之人,不斩枉死之鬼,若违此誓,天地弃之,兄弟诛之。”
第二年,王青松加入飞虎队,张君杀掉了钵兰街的老大生番,赵天龙成了钵兰街的大哥,他把他乡下的妻子可儿和2岁的孩子接过来,介绍给张君认识。
张君打趣的说,以前没听说你有老婆,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呢?两个人说笑着打闹起来,喝醉了的赵天龙用那把刀割伤了张君,流了好多血。
后来,赵天龙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身边有了无数女人,开始不理可儿娘俩,张君成了亚洲最有名的杀手之一,偶尔会关照这母女俩,王青松,成了警界最年轻的新星,侦破了很多大案。
“时间还过得真快啊。”赵天龙停止回忆,打开抽屉,拿出一份DNA检测的鉴定,那上面写着“赵长生、张君亲子关系概率大于99.6%。”
他打着火,点燃了那份报告。
“老三啊老三,你他妈的就是不够狠。”赵天龙突然狂笑起来,“别怪大哥替你做主,我们四个人,只能活你一个,老子他妈混了这么多年,就是等你来送我一程,他妈的下辈子要是还让我等你,拜托还是等我先死了再说,我可不想再死在兄弟的枪下了。”
“阿豹。”他笑完就叫来了身边最信任的小弟。“明天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放心大哥,苍蝇都飞不进来。”阿豹拍着胸脯说。
“安排一下,坐馆仪式之后,我要和道上的几位大哥一起吃个饭,叫上帮里的叔伯们,不要带小弟。”
“可是大哥,你的安全?”阿豹迟疑的说。
“擦,谁敢动你大哥我?”赵天龙朗声大笑,“整个香港的大哥都在,没人敢来找死的。”
“好的,我去安排。”阿豹躬身退了出去。
“阿君,我知道你敢。”赵天龙把身体埋进长椅的靠背里,睡着了。
这一夜,他睡的很香。
你身边有没有一把刀?
它会不会,在午夜偷偷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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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赵天生可真狠。”小丫头啧啧的说:“他下辈子怎么转世做了个女人,还得了绝症?”
“报应吧。”乞丐幽幽的说:“作恶太多,杀人也太多了。”
“那张君怎么没有报应?”小丫头问。“他也杀了很多人啊。”
“除恶就是行善。”乞丐笑了,“他杀的每一个人,都等于救了很多人。”
“哦。”小丫头似懂非懂,“男人的誓言,真的值得用命来还吗?”
“也许吧。”乞丐的目光投向远方,“快回去吧,很晚了。”
“恩。”小丫头匆匆离开,她身后,一把还在滴血的刀从空气中浮现出来。
“妖刀,杀了几个?”乞丐问
“三个。”那把刀发出金属一样的声音,“不过不是冲她来的,是冲您。”
“是陆压吧。”乞丐叹了口气“几千年了,他还是没有放弃替他父亲报仇呢。”
“是啊,”妖刀也叹息着,“只是我不明白,涂山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东皇呢?他和你一样,都是妖族的兄弟呢。”
“因为道不同啊,自由自在的妖,怎么可以像人一样建立王朝呢?”乞丐的眼睛变成了幽绿色,“即使是今天,我也会再杀他一次吧。”
“为了您追求的真理吗?”妖刀渐渐隐没在空气中,“我不懂得什么真理,我只知道,你的意志,就是我刀锋所向。”
“所谓真理,就是不管你面前是谁,都敢为之拔剑的东西啊。”乞丐狂笑起来,黑暗中剑气纵横,远远的,一道太阳般明亮的火光,投向了深沉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