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第7章 文车妖姬

“喂！”小丫头掐着腰，野蛮的冲坐在地铁口的乞丐喊“臭乞丐，你有妈妈吗？”

乞丐没说话。

“我妈妈最近身体不好。”她仿佛自言自语的说，没在意乞丐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会好起来的。”乞丐的眼睛亮亮的，“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切。”小丫头撇起了嘴：“说的好像你是上帝似的，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更年期的原因。”

“我纵横这片大地的时候，这世界上还没有上帝。”乞丐笑了，“还有，我是不可能被钉在十字架上的。”

“切切。”小丫头扮了个鬼脸，“说的跟你无所不能似的，还不是做了乞丐？大叔，你这是神经病，得治。”

“哈哈哈哈。”乞丐突然抻了个懒腰，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地铁出口处的灯仿佛暗了一下，整个通道内都回荡着他的笑声，传出很远很远，路人停下脚步，偏着头向这里看着。

“今天就讲个关于母亲的故事。”乞丐不理他们，轻轻的说。

------------------------------------------------------------------------------------

文车姬妖：在中国竹影法师《东洋见闻录》和日本鸟山石燕《画图百鬼夜行》中记载，是爱国护税平安时代末期的村上天皇宠妃，将爱国护税王朝文化培育开花的村上天皇平生最大的夙愿便是早得子嗣，但天不遂人愿，其后宫三千佳丽竟无一人怀有龙种——因此，谁能诞下第一皇子便成为了宫廷上下最为关注的事情，所以当文车妃产下第一子的同时，祐姬幽禁了她，并把婴儿杀掉喂了狗，文车妃因此而疯掉，于3年后猝死，死前用血写下诅咒。此后祐姬虽然生了广平亲王，但是也过早猝死。据说广平亲王死前有人看到一个长得十分像文车妃的女人出现在广平亲王的宅邸。日本奈良时代记载：文车姬妖在每月农历十五日晚上，选择吃过狗肉、蛇肉等野味的人家，对他们的新生孩子点泪痣，泪痣被点在孩子眼角的下方，让他们的孩子用一生的哭泣泪水来偿还死去动物的怨气。被点过泪痣的孩子霉运连连，婚姻上出现婚变。文车姬妖在江户时代更是七福神的地位，四处送福。幕府将每年的3月3日正式定为女儿节。日本民间都举行盛大庆典，祈愿女孩健康成长并获得幸福。传说如果请阴阳师做求福的结印召唤文车姬妖和天狗、火男、古椿、古空穗等可以的得到旺事业和财运。

文车妖姬：关于陪伴

第九十四世，你是千叶，我是妈妈，执念化成了妖姬

黑色的宾利Arnage穿过熊本县的小路，稳稳的向前驶去，车窗外，道路两边的灯心草田在不断的向后飞掠。

“也许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啊。”佐藤千叶在后座微微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千叶。”坐在副驾驶的经纪人日向淳一回过头问：“我们今天必须赶回东京，老实说，来的时候我就不赞成你回熊本，还有二天就是第十八届金唱片大奖的颁奖典礼，那可是你的大日子，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你这样奔波，会影响状态的。办理土地合同什么的，叫公司派人去就可以了。还有，前几天你非要参加东大的毕业典礼，我就不该答应你，明明让学校送来就好了，非要在那里站一上午，还参加毕业的活动，一直都没有休息好，黑眼圈都出来了，黑眼圈啊，你可是少女偶像知不知道。”

“就让我再任性一回吧。”佐藤千叶摆弄着手中的文车妖姬玩偶，像个小孩子一样吐了吐舌头。“以后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家里的房子和土地都转让了，这里，再也没有可回忆的东西了。”

“所以，抱歉。”她轻轻的欠了欠身，“淳一君，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的工作就是被你麻烦。”被叫做淳一的经纪人推了推眼镜，依旧板着脸说：“回忆这种东西，是谁也夺不走的，即使物是人非，在你心里，那些人和事永远都在的。”

“是吗？”她望向了窗外，远远的，可以看到施工人员，正在对那些老房子进行拆迁，这里将建起一座很大的农场。

“是的。”经济人肯定的说，和她第二个音节说得很轻不一样，他把です这个词咬的很重。

她握紧了手中的玩偶，笑了。

五年前，她还是一个刚出道的小艺人，什么也不懂的她被街上遇到的星探找了去，满以为是自己的运气，傻呵呵的跟那个所谓的“星探”带到一家宾馆，刚要进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带着的文车妖姬玩偶不见了。

那是她七岁的时候，妈妈送给她的女儿节礼物，那时候家里很穷，买不起十几万日元一套的娃娃，妈妈就买了这个给她，说会给她带来福气，她一直随身带着。

她鞠了个躬，就要匆匆的跑出去找，房间里竟然追出来三个男人，他们拦着她，想要把她带回房间。

那个人，是AV公司的星探，他们要拍的，不是大屏幕放的电影，而是AV。

她怕极了，但一只手拉住了她，把她稳稳的护在身后，轻声的说：“匆匆忙忙的，掉了东西都不知道。”

他手里，拿着那个玩偶。

然后她就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和那三个人交涉，告诉他们他是她的经纪人，不会让她拍那种片子，那三个人暴躁的大吼了一阵，他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的不停鞠着躬，最终那三个人还是让开了一条路。

“要不是我看你掉了玩偶想要还给你就糟了知道吗？”灯火繁华的街头，他怒气冲冲的吼她：“现在的小姑娘都傻吗？这么容易就被骗去拍AV？那几个人是山田组的你知道吗？完了完了，这下麻烦大了。”

她就一直看着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然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对她伸出手来，很正式的说：“日向淳一，AVEX公司的新晋经纪人。不管你愿不愿意，跟我签约吧，否则山田组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就那样糊里糊涂的成了AVEX公司的一名新晋艺人，糊里糊涂的凭着一张歌曲走红，糊里糊涂的成了当年的新秀，糊里糊涂的成了今年金唱片年度最佳艺人。

当然，她有一个不糊涂的经纪人，新晋经纪人日向淳一，这五年来，他早已是业内最知名的经济人之一了，不过，他始终只有她一个签约艺人，用他的话来说：“一个千叶，已经足够我头痛了。”

遇见他是她的好运气。千叶笑了笑，亲了亲手里的玩偶，“谢谢你哦，把这么好的经纪人带到我身边。”

然后她就睡着了。

身边的助理轻轻地帮她披上衣服，日向淳一示意司机关掉音乐。

汽车在夜色中，无声的向东京驶去。

------------------------------------------------------------------------------------

东京世田谷区，佐藤千叶的工作室。

佐藤千叶慵懒的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从二楼的卧室走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呆住了。

“淳一，你们在干什么？”

一楼的工作室一副鸡飞狗跳的情景，日向淳一正一丝不苟的指导着工作人员忙来忙去，助理们乱成一团。

“冲田，参加晚会的服装准备好了吗，快给我去联系！”

“千代，粉丝不是一直你在管理吗？后天的事情，详细的策划案今天中午前必须放在我桌上。”

“佐助，你再去盯一下宣传的事情，要声势、声势懂吗？”

千叶又揉了揉眼睛。

这和她认识的淳一不一样。日向淳一是一个温和的人，他从来都不会这么严肃的，虽然他在业内以一丝不苟著称，但那是对他自己，不是对工作人员。

“淳一，你怎么了？”她嘴里含着牙刷问：“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大家都在忙啊。”

“你醒了千叶。”日向淳一回过头，一边温和的笑着，他手里还拿着用宣传画卷成的纸筒，刚才他就是用这个一边敲一边大吼大叫的。“休息好了吗？”

“还不错。”千叶疑惑地问：“倒是你，怎么像是一夜没有睡，昨天从熊谷回来没有休息好吗？”

“哪有时间休息，昨晚一直在做策划。”淳一苦笑道“能不能不要这么稀里糊涂的，明天就是金唱片大奖的颁奖晚会了，那关系着你以后的发展，不能有一点闪失的。”

“大家辛苦了。”佐藤千叶深深地鞠了个躬，“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好好休息。”淳一走了过来，把一沓文件递了过来“这是明天的策划和流程，包括你的获奖感言，都弄好了，有时间可以看看，当然，你可以不用，如果你能做得更好的话。”

“还有，尽快结束工作，晚上千叶小姐请大家吃烤肉。”他又回过头，对大家说。

“这样替你做主你不介意吧。”推了推眼镜，他又一本正经的看着千叶，“适当的放松有助于调节心情，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吗？别紧张，你是最棒的，明天，你的梦想就能实现了。”

“我知道了，谢谢。”千叶接过文件，转身又走回二楼的客厅。

“还有，餐厅不要定太贵的！”她孩子气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日向淳一笑了。这才是真正的千叶吧。

整个工作室又忙碌了起来。

“梦想吗？”佐藤千叶靠在沙发里，思绪飘到了天外。

她记得妈妈临终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千叶，为了你的梦想，一直的努力下去吧，妈妈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可惜妈妈看不到了呢。

她放下手里的文件，又拿起了那个文车妖妃的娃娃，这娃娃，是七岁的时候过女儿节妈妈买给她的。

她生下就没有爸爸，妈妈是未婚母亲，出生的时候，是在姥爷家在熊本的农场。小时候，她一直和妈妈、姥姥、姥爷生活在一起。她右边的脸上有两颗痣，一颗在右眼眉下面，另一颗在右边的脸颊上。六岁的那年，姥姥叹着气告诉她，那是泪痣，是叫做文车妖妃的妖怪，在每月农历十五日晚上给吃过狗肉、蛇肉等野味的人家的孩子点上的，一生都会婚姻不幸。她吓得哭了一整天，晚上妈妈工作回来的时候，她就问：“妈妈，我的爸爸是不是经常吃野味？我被妖怪点上不幸的泪痣了。”

妈妈先是一愣，然后又笑了，她记得妈妈当时点着她的额头说：“你这个小笨蛋，那才不是泪痣呢，那是福神的印记，代表着文车妖妃对你的祝福呢，我的千叶以后一定会有一番事业的。”

第二年女儿节的时候，妈妈就买了这个文车妖妃的娃娃给她。

她一直带着，她相信，这个娃娃会给她带来幸运的。

“只要你能看到就好了。”她轻轻的说了一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身上披着淳一的西装，工作室的所有人都在笑着看着她。

负责服装和化妆的助理冲田、管理粉丝的千代、做宣传策划的佐助，当然，还有大管家日向淳一。

“一切搞定。”淳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么，烤肉吗？”千叶笑了。

“大家都在等着你的慷慨呢。”冲田插嘴说。

烤肉吃的很开心。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吃饭时，淳一不经意的问了句“千叶有喜欢的人吗？”。她摇摇头说没有，还没等淳一再说话，所有人都打趣的说：“千叶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出嫁的时候‘淳一妈妈’会哭的吧。”

“一定会哭的吧。”千代还特意强调了一句。

淳一腼腆的笑，他实在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不过，他还是来了一句冷幽默。

“我是雄性。”

------------------------------------------------------------------------------------

东京巨蛋体育馆

能容纳55000人的现场座无虚席，第十八届日本金唱片颁奖典礼，即将在这里举行。作为日本主要的年度音乐奖项之一，这场典礼理所当然的受到了整个日本的关注，NHK、TV东京等十多家电视台都将现场直播这场典礼。

作为年度最佳艺人（Artist of the Year）——最高荣誉奖项的得主，佐藤千叶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经纪人日向淳一坐在她的身边。AVEX公司的社长也和他们坐在一起。五年前，对于千叶和淳一这样的新人来说，和社长坐在一起，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说实话，连AVEX公司的社长也想象不到，这个看起来傻傻的，稀里糊涂的女孩佐藤千叶，和这个有点拘谨又一丝不苟的老好人日向淳一，愣是把这个小姑娘自己作词作曲的《Need not to know》单碟卖到了652万的销量，成为绝对白金销量的女歌手，要知道在那之前，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她连一场电影还没有拍过，甚至还没有一些AV女星知名度高。

很多人，只是听过她的声音而已。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并不是在所有人身上都能够发生的，那偶然发生的一次，只是天鹅把蛋落在了鸭子窝里。

今天是她变成天鹅的日子，佐藤千叶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晚礼服，看起来很朴素，一点也不张扬，她非常紧张的坐在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

原来梦想实现的时候，脑海里会是一片空白的呢。

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是淳一，他微笑着说：“你忘了这个，我帮你带来了。”

是她的娃娃。

“谢谢，因为穿着这身衣服没有地方放，所以就没有带呢。”她说。

“拿着吧，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幸运物吗？”淳一笑着说：“幸运物是一定要带在身边的。”

“可是我拿着这个上台是不是会感觉好傻？”她紧了紧鼻子，“会不会被笑话？”

“你本来就是糊里糊涂的。”淳一笑着说：“还是本色出演的好。”

“去你的。”千叶握紧了小拳头，示威的摇了摇，社长向这边看过来，她吐了吐小舌头，拌了个鬼脸。

“恩，看来你并不是那么紧张。”社长温和的笑了，“要加油。”

“恩。”千叶看着手里的娃娃，笑了。

千叶是最后一个登台的。

当主持人把那个墨绿色、镶着金色牌子的奖杯递给她的时候，她一把就把那个牌子抱在怀里，观众和主持人都笑了。

“放心，不会有人抢走的。”主持人幽默的说：“我注意到你手里一直拿着那个娃娃，是幸运物吗千叶桑？”

台下，经济人日向淳一看着她，面带微笑，目光温和。

她笑着点了点头，很自然的对主持人说。“是的，带了很多年了，因为平时一直稀里糊涂的，所以，需要一个幸运物。”

“千叶小姐确实足够幸运，我听说您在做一名艺人的同时，前不久还刚刚自学获得了东大的毕业证书是吗？您简直让人惊叹。”主持人夸张的说“您是怎么做到的？”

“获得东大的毕业证书和做一名歌手，都是我的梦想。”佐藤千叶微笑的说：“因为和某人有了约定，所以，一定可以做到的。”

“约定吗？”主持人没有追问，而是按照预先设计好的环节微笑着退后一步，“那么，请千叶小姐给大家带来那首获得金奖的《Need not to know》吧，这个，是我们今天的约定吧。”

掌声响起，音乐却没有响起。

台下，AVEX公司的社长和日向淳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已经约好的舞团和乐队不知道什么原因提前离开了，如果没有预料错的话，应该是对手公司运作的阴谋。社长和淳一疯了一样的打电话，然而那并没有什么用，太晚了。

佐藤千叶并没有慌张，她站在舞台上，像是一幅画，轻轻的把双手向下压了压，台下的喧哗声突然就小了下去。

“大家，其实我今天并不打算唱那首《Need not to know》，因为大家都已经听过了。”观众们都笑了。

“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一首新的歌，嗯，就是我手中的这个娃娃。”她把手中的娃娃高高的举起“这首《妖妃》，送给大家。”

“出生的时候

你在我的脸颊点上了两滴泪水

我吓得哭了好几回

直到妈妈告诉我那是福神的恩惠

我才知道了你的名字

文车妖妃

妈妈走的时候

我流下了两行不争气的泪水

一夜里哭了好几回

可是你还在我身边呢

文车妖妃

妈妈说妖妃不相信眼泪

妈妈说妖妃笑着最美

妈妈说妖妃在我身边

替她陪我微笑，陪我流泪

我就那样长大了啊

一直相信你会看到的吧

就这样在我身边

安静的陪伴着我啊

独自一个人失眠的夜晚也好

在舞台上流汗跌倒也好

得到了鲜花和掌声也好

失去了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好

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也好

没有面包和牛奶和早安也好

因为你看着

所以我不哭了

这样你知道也会笑吧

我看不见

可我知道你在的

你在看着我吧

看吧妈妈

当年那个爱在你怀里哭的孩子

她长大了”

没有伴奏，没有炫丽的灯光。她天籁一样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巨蛋体育馆那高高的屋顶，也穿透了所有人的心，一直飞向那遥远的夜空深处。

在场的观众甚至忘记了鼓掌，每个人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这个看似有点糊涂的小姑娘，边唱歌边流下了眼泪，她始终把手里的那个娃娃举得高高的，仿佛是怕她看不到一样。五万多双眼睛，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没有伴奏，没有舞蹈，没有炫目的灯光，只有她空灵的声音和每个人轻轻的呼吸声，这一刻，舞台属于这个小女孩。

当最后一个音节犹如珍珠一样和眼泪一起滑落时，所有的人都自发的站了起来，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AVEX公司的社长，那个平时一丝不苟的严厉男人，竟然流泪了。

只有一个人睡着了，是日向淳一，昨夜忙着处理事务的他，实在是太累了。

------------------------------------------------------------------------------------

AVEX公司举办了盛大的晚宴，公司的每一个人都很开心，这是属于AVEX公司的胜利，特别是在对手用了卑鄙手段的情况下，竟然来了一次逆转式的绝地反击，简直是太漂亮的了。

那个平时糊里糊涂的小姑娘，不知不觉，已经成长到具有巨星的潜质了。

她是今天的公主。

所有人都簇拥着她，围绕着她，赞美着她。就连一向被叫做“冷酷老爹”的社长，都破例和她喝了几杯酒。

佐藤千叶的脸蛋红扑扑的，她有点醉了。平时，日向淳一是绝对不会让她喝酒的，但是今天不一样，淳一也被社里的大叔们缠住了，被灌了好多杯酒，根本没有时间去管她了。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被做为今天的主角敬了很多杯酒，等淳一找到她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醉熏熏的了。

“千叶，你竟然喝酒！”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大声吵了起来：“你怎么能喝酒，小小年纪就喝酒可怎么得了，喝多了酒对你唱歌不好知不知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有需要喝酒的时候，我来就可以了。”

“今天想喝嘛。”千叶像小孩子一样抱着手里的红酒杯。“何况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比我喝得更多啊。”

“是啊，因为今天开心啊。”淳一的脸通红通红的，“迷迷糊糊的小丫头变成大明星了。”

“我要一直迷迷糊糊的。”千叶傻呵呵的笑着。“有淳一当管家，想不迷糊都不行呢。”

“额。”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日向淳一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千叶，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什么？”千叶红着脸，迷迷糊糊的问。

“我爱你，千叶。”日向淳一单膝跪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枚戒指。“做我的妻子好吗？”

这简直太突然了。佐藤千叶的酒一瞬间就醒了。

“额、这个、可是、好像、怎么说呢？”她乱掉的。思绪回到十年前，那个时候，她追星，想要当歌手，妈妈最后都同意了，只有一点，她记得妈妈当时说的很清楚：“一定不要找一个演艺圈的男朋友，不会幸福的。他们的生活太乱了。”

她记得当时自己没有答应，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以后再说吧。

后来妈妈就突然去世了，那时候，她就告诉自己，这一辈子妈妈都在支持自己的梦想，只有这一件事，就听妈妈的吧。

可是，对方是日向淳一啊，那个始终陪伴着她的，默默帮她打理好一切的淳一啊，没有他，自己也许早就在五年前沦为AV□□了，没有他，也许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边缘小艺人；没有他，也许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得到金唱片奖；没有他，也许自己连一天也支持不下去吧。

淳一啊淳一，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拒绝他吧。”千叶想，就告诉他自己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好了。

可是她开口，说出的却不是她想说的话，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和那个娃娃换了身体，看着自己站起来，走到日向淳一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失去了意识。

淳一看着千叶笔直的向他走来，低着头问他。

“淳一啊淳一，我答应过妈妈不可能嫁给娱乐圈的男人的，经纪人也一样。”她的声音很大，“即使不考虑娱乐圈极高的离婚率，我也要考虑将来的生活，孩子的教育，如果两个人都在娱乐圈，那么，就没有时间经营自己的家了。所以，你这样我很困扰呢。”

所有人都望着这里，一时间，整个宴会突然诡异的安静起来。

“那么，我是被拒绝了么？”淳一有点沮丧，不过还是没有放弃，他推了推眼镜，轻声的问。

“我拒绝的是身为经纪人的日向淳一，不是淳一。”佐藤千叶冷静的可怕，“妈妈说，如果一个人对你说爱，他会为你放弃自己的梦想的。”

“我明白了。”日向淳一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先是对社长鞠了个躬，然后又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鞠躬，然后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日向淳一从今天起，正式申请辞去AVEX公司经济人的职务，正式的辞职信明日会奉上，多年来感谢大家的照顾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全场鸦雀无声。

良久，社长第一个站了起来，鼓掌。

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五个人，在场的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有人当场喊道：“日向是好样的，男子汉。”“答应他吧千叶酱，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现在，吻我吧。”佐藤千叶伸出了右手，让淳一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她猛的一拉，淳一就和他拥抱在了一起，两人深深的吻着，毫无顾忌。

掌声连绵不绝的响着，乐队自发的奏响了《婚礼进行曲》

“我怎么了。”佐藤千叶回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日向淳一的怀里，脸一下子红了。

“你答应了我的求婚。”淳一笑着望着她手上的戒指，“不过，你没有违背和妈妈的约定，我现在已经不是经济人了。还有，刚才我们，接吻了。”

“啊。”千叶惊讶的捂住了嘴，然后笑了。

淳一也笑了。

“喂喂，你是说你以后没有工作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千叶突然说：“我们以后是不是会挨饿？”

天，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黑线。你到底是有多迷糊啊，仅仅是卖唱片的钱，就够躺着吃一辈子了好吧。

谁也没有注意，那个文车妖妃的娃娃，不见了。

------------------------------------------------------------------------------------

十年前，千叶和母亲爆发了一次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千叶不想考大学了，想要辍学当一名歌手。

母亲尝试了所有的方法，都劝不动一根筋的千叶，她就是要当一名歌手，就是要站在舞台中央，就是要不顾一切的追求自己的梦想，当母亲最后一次恳求她时，她问母亲说：“妈妈，你有梦想吗？你知道追逐梦想的感觉吗？”

她记得妈妈很认真的想了许久，对她说“我的梦想啊，就是千叶能够考上东大，嫁一个好男人，然后妈妈静静的陪在千叶身边，度过这一辈子。”

她那时候义正言辞的跟母亲说“您不能因为您的梦想，让我放弃自己的梦想，这样不公平。”

然后母亲在没有说什么。

她陪她到了东京。为了负担两个人的开销，母亲白天要打几份工，但每天早上，都要早早起来为她做好便当带着，晚上提前准备好晚饭。

她从没有饿过肚子。

她报名参加学习班，学完了音乐和舞蹈，一身疲惫的走出来时，迎面就一定会看到母亲的笑脸；

她为了贴补家计去兼职当模特儿，不管多晚，结束的时候母亲一定安静的在等着她。

下雨的时候，母亲一定会去送伞；

委屈的时候，母亲一定会抱着她，让她在怀里哭；

开心的时候，她会和母亲讲她学会了一首新的曲子，母亲听不懂，但会陪着她一起笑；

母亲始终安静的陪伴着她，直到那一天，她病倒了。

她看着母亲一点一点消瘦下去，一点一点沉默下去，直到最后在病床前，把那个娃娃塞到她的手里，告诉她会一直陪着她，看着她实现自己的梦想。

“有梦想可以追求就去吧。”妈妈最后对她说“千叶，你没有爸爸，下辈子，妈妈要做你的爸爸，像这样只能安静的陪伴着却什么也没办法帮你做，太难受了。”

她突然明白，原来，这个一直陪着自己的女人，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她的梦想。

她哭了一整夜，然后在母亲的坟前，立下了自己的誓言。

“妈妈，我不会再哭了，我会连你的梦想，一起去夺回来，就让娃娃替你看着吧。”

娃娃笑了。

你的身上，是不是也有一个娃娃？

你的右脸，有泪痣吗？

------------------------------------------------------------------------------------

“妈妈的转世就是子莘的爸爸吧。”小丫头歪着脖子问：“我的妈妈，也会为我的梦想放弃自己的梦想吗？”

“所有的母亲都会的。”乞丐点上一颗烟，幽幽的说：“不过小姑娘，你得先有个梦想才行，你的梦想是什么？”

“额。”小丫头煞有介事的想了一会，突然转身就跑“我得再想想。”

“哈哈哈。”乞丐朗声大笑，空气中，浮现出一个穿着华丽和服女子的身影。

“大人，你这样笑与你的身份不符的。”女子静静的说。

“可是，我想笑啊，妖妃。”乞丐突然安静下来“她右脸上的两颗痣，是你点上去的吗？”

“是的。”文车妖妃温柔的看着乞丐“那是我的眼泪。她这辈子的眼泪，我都替她流尽了，这样，她就可以始终微笑了。”

乞丐沉默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许久才开口“为什么要为她流泪呢，你的眼泪，每一滴都是千年的法力吧。”

“因为我是母亲啊，每一个母亲都是这样的。”文车妖妃叹了口气，“您有多久没有看您的母亲，女娲大人了？”

“几千年了吧，从她沉睡开始我就再没见过她了啊。”乞丐也叹了口气“如果她知道妖族最高贵的姓氏涂山，竟然会沦为一个凡间的乞丐，会哭的吧。”

“我不知道。”妖妃突然笑了，“但只要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想她会理解的吧，你真的以为当年四个圣人都奈何不了你吗？涂山大人，你的身上，也有她的眼泪呢。”

“去帮我到三十三天看看她吧。”乞丐淡淡的说：“麻烦你了，妖妃。”

文车妖妃的身影渐渐在黑暗中隐去。

小丫头突然觉得右脸有些发烫，停下了脚步。她掏出手机，给几个约好了一起玩的社会朋友发了个信息：“今天不舒服，不去了。”

当天晚上，那几个约好了去吸毒的年轻人，在宾馆因为过量服药，一死三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