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第6章 天狗

乞丐坐在地铁口，手里点了一根烟。

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根烟的，总之，他好像什么都不缺，他是个快乐的乞丐，他没有钱，可是一点都不穷。

这实在是个让人羡慕的乞丐。小丫头回头看了一眼城市中那繁华的灯火和多彩的霓虹，深深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乞丐仿佛知道她不开心一样，轻轻的问。

“男朋友的妈妈不喜欢我，总是挑我的毛病。”她愤愤然说：“怎么做都不对呢。”

“人类就像虫子。”乞丐幽幽的说，“越是讨好就越讨不来好，想让他们喜欢你，变得比他们更强就是了。”

“切。”小丫头撇了撇嘴“哪那么容易变强，人类是虫子你是什么？”

“我只是个讲故事的乞丐。”乞丐用食指轻轻的弹飞烟头。“今天的故事，是关于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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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狗是最广为人知的妖怪之，脸是大红色，有着高高的鼻子，有点像长臂猿，手持团扇，长得十分高大。住在深山之中，具有神力和超能力，具有让人类感到恐怖的力量。背后有一双翅膀，可以自由地翱翔于天空中、具有将人类撕成碎片的力气，至今鞍马寺仍供奉着天狗的雕像。中国的传说中，有天狗吃月亮的说法，天狗出现时月亮会消失。据说天狗会把迷失在森林里的人拐走，所以古人称被拐走的小孩叫做「神隐」，顾名思义就是被神明藏起来了。天狗的传说，后来又融入了山岳信仰的宗教之中（天台、真言密教两宗），镰仓时代《是害坊绘卷》描绘出天狗与天台宗僧侣大战，结果败退的景象，动作如栩如生，相当有趣。据说在这个故事当中，来自中国的天狗军团，前来向日本的天狗求援，但是日本的天狗摆出一副傲慢的态度，即日语中所谓的「自慢」、「鼻高高」。因此原本古代以「老鹰」为主要形象的天狗，到了中世后期转变为「鼻高天狗」，并穿凿附会说那些修行未臻火候、态度傲慢的山僧，死后会变成天狗。到了后世，更产生了天狗出现便会招致天下大乱的说法。对于引起各种不可思议现象的山僧，到底与天狗传说是否有关联，至今仍是个谜。

天狗：关于守护

第九十五世，你是女儿，我是父亲，执念化成了天狗

“最近看着点孩子，别让她可哪乱跑。”35岁的子莘对丈夫说“最近不少人家都丢了小孩。

“是吗？”丈夫把手里的报纸轻轻放在桌上，轻轻的抱住了她。“我这几天都会去学校接她，放心吧。倒是你，别总是那么辛苦。”

“局里有个材料需要赶出来，没事，饭我做好了，你和孩子先睡吧。”子莘轻轻的吻了丈夫一下，扶着额头开始沉思。

她是市建设局的综合科长，丈夫是市公安局的治安科长。两个人五年前相亲结婚后，在这个小小的东北山城龙林市买了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婚后第二年，他们生了一个7斤8两的胖丫头，买了台本田雅阁，两人工资不算太高，但在这个城市里，过得却很体面。

以前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子莘托着额头，思绪飘到了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固执幼稚的傻丫头，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一定会堕落。但她却用今天的生活，狠狠的删了那些瞧不起她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时候的她，抽烟，喝酒，逃课，学业一塌糊涂，随时可能被学校开除，所有的老师都认为她不可救药；

那时候的她，固执，倔强，偏激，不听任何人的劝告，背着父母偷偷跑到男朋友家里去同居，私生活乱的一塌糊涂；

那时候的她，幼稚，无知，短视，不去学校上课，跑去兼职做平面模特，内衣写真什么都拍，丝毫不考虑自己的未来。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女人的堕落几乎已经是注定的。

一个无知的，没有责任感的男朋友帮不了她，他连自己都没有能力管好，她的母亲也帮不了她，因为她根本不听母亲的话，反而要母亲一味的迁就。

幸好她有个爸爸，一个她一直反抗的，想要摆脱的爸爸，当时，是她爸爸硬拖着她回到学校，逼着她好好读书，向所有的老师鞠躬说软话才保住了她的学业。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爸爸，她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好男人。他离开家去外地打工赚钱，把母亲一个人丢在家里，很少陪她和母亲，经常见不到人影；他在外面和一个女人胡搞，她觉得他对不起母亲，甚至因为他不再相信爱情；他小的时候经常打她，骂她，她觉得他粗暴又固执，根本就不爱她。

但她却忘了她上学的钱是父亲挣得，每天花的生活费是父亲给得，手机是父亲给买的（她送给了别人），她忘了父亲每天给她打一个电话，她忘了父亲回来会给她带喜欢的东西，她忘了父亲生她养她

无知的人往往都像她这样，陌生人对她好一点点，就会感动的不行，无论人家怎样向她索取都愿意给，可是亲人对他们有一点忽略或者争执，就会认为对不起她们。世人总是把轻易得来的爱认为是理所应当，却对不该追寻的东西苦苦迷恋；对出于关心的管束厌倦反感，却轻易相信不负责任的甜言蜜语和诱惑。所以，总是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但偶尔受了伤，吃了亏，上了当的时候，却又想到亲人的好，可是却无言以对，只能用谎言去继续欺骗，自己打碎牙喝着泪往肚子里吞。

等到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发现，只有亲人是不会抛弃自己的，他们或许会打你、骂你、会歇斯底里，但最后，他们总是会无条件的原谅你，即使你让他们受了太多的伤害，即使你对他们在自私，即使，你对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就是父母吧，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我们都曾无知过。

子莘就这样磕磕绊绊的读完了四年大学，考了公务员，上了班。

“你即使再挣扎，也终究只是证明父母的话是对的。”她若有所思的对四岁的孩子说，孩子没听懂，看着她傻傻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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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公去接孩子，回来的时候，很诧异的跟她说：“孩子说，今天姥爷来看她了。”

“你爸爸不是早去世了吗？”丈夫说。“不会是人贩子吧。”

“什么姥爷？”子莘拉过孩子的手“小熙，跟妈妈说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是姥爷。”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个子高高的，肚子大大的，带眼镜的。”

子莘一震，小熙说的那个人，确实很像她的爸爸。

“姥爷和你说什么了？”子莘急切的问，自己都没意识到，称呼的改变。

那天下午，四岁的小熙在幼儿园外面玩耍，小熙平时很内向，不怎么和孩子们在一起玩，所以没有课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没有人陪她玩，爸爸妈妈都很忙，也不常常陪她。

她自己坐在了幼儿园的小秋千上，平时，她总看别的小朋友坐在秋千上，另一个小朋友推着秋千摇来摇去，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她也想玩，可是没有小伙伴推她，那秋千，怎么也动不起来。

小熙急的快要哭了。

这时候，一双大手稳稳的抓住了秋千，轻轻的向前推了起来，那是一双布满老茧的手。

秋千动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呀？”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慈祥。

“我叫小熙。”她怯生生的问，“你是谁啊伯伯。”

“我是你姥爷啊。”那人柔声说：“姥爷就是妈妈的爸爸。”

“我知道。”小熙歪着脑袋想了下，咬着手指说：“可是妈妈说姥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啊，姥爷，你怎么回来了啊。”

“姥爷想妈妈了，就回来了。”那人笑了。“你妈妈小的时候，特别喜欢我带她去公园，她坐在秋千上，姥爷就这样推着她，她一直都在笑呢。”

“我也喜欢。”小熙天真的笑了“谢谢伯伯。”

“叫姥爷。”

“姥爷。”

“姥爷还会再来吗？”

“一定会再来的，因为姥爷也喜欢小熙啊。”

“那，拉钩钩。”

“好，拉钩钩。”

夕阳下，一大一小两只手拉在一起，秋千在风中荡着，小女孩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老人宠溺的看着。

子莘陷入了沉思，她想起她小的时候，最喜欢缠着爸爸到城市里唯一的公园，坐在秋千上，让爸爸一遍一遍把自己推到很高，风从耳边吹过，自己好像一会离天空很近，一会离爸爸很近，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每个小孩子，都是喜欢天空的自由，又舍不得家的温暖的。

子莘用力的甩了甩头，仿佛要把这些回忆全都清空一样，她不是四岁的孩子，她不会相信这世上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虽然小熙说的那个老人，很像她的爸爸，但肯定是个骗子，她知道，现在的骗子都会想方设法窃取你的各种信息，然后再利用你的弱点，确保自己行骗成功。

“小熙啊。”她抱着孩子说：“听妈妈的话，以后那个人再找你，不要和他说话，要告诉老师和家长。”

“为什么呢？”小熙侧着头，不解的说“姥爷对我很好呢。”

“那个人不是姥爷，是人贩子知道吗？”子莘的声音高了八度，近乎是吼着说“他会给你拐跑，然后卖到农村去。”

“妈妈好凶。”小熙哭着扑进父亲怀里，子莘一怔，抬起头看着丈夫，丈夫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记得当年的自己，最讨厌爸爸跟她吼的，没想到，今天她也吼了。

她突然明白了当年父亲的心情。

爱之深，责之切。

可是每个孩子当时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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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熙又去幼儿园了。

这次，子莘的丈夫特意和孩子的老师谈了很久，说起了这件事，临走，还拜托老师帮着看着小熙，有什么事给自己打电话。

他是个警察，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女儿。

小熙一直怯怯的看着。

课间的时候，小熙一个人蹲在幼儿园的院子里，老师远远的在旁边看着。

“怎么了小熙？”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开心吗？”

是那个老人。

“妈妈说你不是我姥爷，她不让我跟你说话，爸爸告诉老师看到你就给他打电话。”小熙天真的一股脑告诉了面前的人。“你快走吧伯伯，我爸爸是警察，会把你抓走的。”

“小熙真善良呢。”老人笑了“我真的是你姥爷，只不过离开太久了你妈妈忘记了，姥爷会魔术，老师看不到姥爷的。”

小熙怯怯的回头看了一眼老师，老师果然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还在那里站着。

“姥爷真厉害。”小熙笑了，她拍起了手，她一点也不害怕，只是觉得很好玩。

“对了，姥爷给你带了礼物。”老人笑着说，他摊开放在身后的手，是一个洋娃娃，用布做成的，洋娃娃穿着花格子裙子，有点土，不过小熙很喜欢。

“她愿意做小熙的朋友吗？”小熙歪着脖子问。“小熙没有朋友呢。”

“她很开心和小熙做朋友啊。”老人笑着说“小熙这么讨人喜欢，会有很多很多朋友的。”

“姥爷真好。”小熙在老人脸上亲了一口，蹦蹦跳跳的跑了。

老人宠溺的笑着。

子莘的丈夫来接她下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她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洋娃娃。

“哪里来的啊。”他笑着问

“捡的。”子莘抿着嘴说，那是她第一次跟爸爸撒谎。

他没说什么，发动了汽车。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妻子。

当子莘看到孩子手里拿着的洋娃娃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那个洋娃娃，和爸爸当年第一次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她记得那时候，爸爸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给她带回了这个娃娃，当时她开心了一下午，可是第二天，爸爸走的时候，她生气了，不理他。

“谁给你的？”她冷着脸问。

“捡的。”小熙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姥爷”又来了的事，她小小的心灵认为他们不可能理解，所以，干脆不告诉她好了。

“你撒谎！整个龙林市都没有这样的娃娃！”子莘气急败坏，一巴掌打了过去。

孩子哭了，她边哭边喊着“坏妈妈，坏妈妈，我不要妈妈了。”

子莘呆住了，她记得她小的时候也常常撒谎，有一次，她逃课不去上学，在男朋友家里住，明知道姥姥和妈妈身体不好也不回去看一眼，父亲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那时候，她发誓以后有孩子一定不会打她，没想到，今天自己也打了。

打完了她就后悔了。

每一个父母都是一样的，打完孩子，就会后悔，可是想打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

当天晚上，子莘家卧室的灯亮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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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莘和丈夫特意去了学校。跟老师把这件事讲了一遍，子莘的丈夫顺便还报了警，请当地的派出所严加巡视，发现行踪可疑的人先抓起来再说。

幼儿园的门前也特意设置了两个巡视的民警，派出所的所长信誓旦旦的说，只要这家伙一露面，就能逮住他，到时候，没准以前的几个案子也能一起破了。

夫妻俩放心的回了家。

幼儿园的老师把小熙留在了屋子里，就连课间上厕所的时候，也有阿姨陪着。

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那个老人贩子要是出现的话，只能是自投罗网。

善良的小熙只盼着老人别来。

老人还是来了，他就站在小熙的旁边，在教室里。似乎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他，他就那样看着小熙，小熙也看着她，老人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小熙别说话。

“姥爷其实是个神灵。”老人笑着说：“他们看不见我的。”

小熙笑了。

“小熙不开心吗？”

她点点头。

“因为感觉没有自由吗？”

她接着点点头。

“那姥爷带你去山上的树林里玩好不好？”

她摇摇头，小声说“妈妈不让和陌生人出去玩，再说你也带不走我。”

“姥爷是神仙啊。”老人笑着说。

小熙重重的点了点头。

众目睽睽之下，小熙不见了。

当老师把这个消息告诉子莘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崩溃了。

在场的所有孩子、老师，都说没有见到小熙出去，派出所的民警也没有发现当天有任何行踪可以的人。仿佛真的有鬼一样。

“爸，你要怪就怪我吧，带我走，别带小熙走”子莘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喊。丈夫一把拉起了她，温柔的抱在怀里。

“别慌，你老公是个警察。”他温柔的说“我们一定能把孩子找回来。”

子莘的丈夫通过关系，调阅了一年内失踪的六个孩子的档案，从档案上看，所有失踪的孩子，都和小熙被拐的事件如出一辙。

张可佳，女，4岁，先天性小儿麻痹，3月7日在家中失踪，当时父亲在家看电视，没看见也没听见孩子出去。

赵新，男，3岁，先天性视觉障碍，4月1日在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失踪，去接他的妈妈当时在买菜。

陈青山，男，5岁，父母离异和父亲居住在一起，后母有个3岁的孩子，4月17日在出去玩耍时失踪，和他一起玩的孩子说没见过任何可疑的人。

林峰，男，3岁，单亲家庭，父亲无业，母亲抛下他和父亲不知所踪，5月1日父亲去打麻将时在家里失踪，邻居说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经过。

陈娇，女，4岁，市财政局副局长小三的私生女，5月12日在公园玩耍的时候失踪，她母亲当时去买汽水，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夏么么，女，5岁，先天性智力障碍，6月1日儿童节参加幼儿园公益活动时失踪，当时学校的所有老师都没看到有其他人出现。

小熙是9月份失踪的。在这之前，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厅的专案组利用了2个月的时间侦破，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唯一发现的疑点，就是这些孩子仿佛都是突然消失的，没有任何人发现过他们的踪迹，甚至调了所有街道的摄像，也没有任何结果，就像蒸发了一样。

公安部门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伙手段专业，反侦察能力极强的拐卖团伙，应该是多人配合作案，他们派出专人，在各个拐卖案件的高发地带蹲坑守候，希望能抓住嫌疑人，可惜几个月毫无收获。

此案被列为3.7特大拐卖案，受害人的家属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寻找的希望，公安部门也只能象征性的发布新闻说此案正在侦破中，很多人告诉子莘的老公，放弃吧。

可是子莘的老公没有，这个男人把自己关在书房，拿着所有的卷宗一遍一遍的看，三天之后，他红着眼睛走出房间的时候，对同样红着眼睛的子莘说了一句话。

“我发现疑点了。”他狠狠的抓住子莘的手，把她的手都抓红了。“这些孩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被他们家庭不重视的，不是有先天残疾，就是单亲家庭或者私生女。”

“可是咱们家小熙不是这样啊。”她浑然没发现手腕被他抓出了红印，“咱们多爱子莘啊。”

“不。”他冷静下来，“咱们家小熙有点孤独，虽然咱们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可是咱们工作太忙，陪她的时候太少了。”

“都是我的错。”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站起来。“我们现在应该去这六家一家家的打听一下，我感觉一定会有什么线索是警方没发现的。”

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也是这样，永远站在她前面，背对着她。也许父爱天生就是被辜负的，那个倔强的，老了的男人即使步履蹒跚也要朝前走，因为，背后是你，背后是家。

她擦干了眼泪，现在，她是个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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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可佳的父亲很不客气。

“你们有病吧？警方不是正在调查吗，回去等信吧。”他一边穿外套一边说“要不你们就问我老婆，我还得去打麻将呢。”

他老婆刚刚怀孕，懒洋洋的侧躺在床上，连想下床的意思都没有。

“我说，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异常的。”她说“这孩子有病，不怎么和我们说话的。他爸当时在看电视，也没听见什么，再说，警察不是调查了吗，我们知道的都告诉警方了。”

毫无收获，子莘禁不住骂了一句“什么东西，自己的孩子丢了都不着急。”

“也许他们觉得这个孩子是负担吧。”丈夫轻轻拉起她的手“走，去下一家。”

赵新的妈妈倒是很客气，她是材料厂的会计，说起话来慢条斯理。

“要说这孩子啊，也是命苦，生下来就是个瞎的。”她叹了一口气“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对孩子也是个解脱，我们两口子准备再要一个，你们夫妻也年轻，还是别拖了，抓紧再要一个吧。”

理是这个理。但子莘夫妻俩接受不了，他们绝对做不到这么理智。

“您在想想，孩子走丢之前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子莘陪着笑脸“我们俩还想试试。”

“没有。”赵新的妈妈冷冷的说“我要拢账了，您二位还有事么？”

这是端茶送客了。

陈青山的父亲和继母在家里接待了他们。从一进屋，那个女人就没给过子莘两口子好脸色，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要是在以前，子莘一定忍不住，可是为了女儿，她忍了。

“您家孩子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她柔声问。

“那个倒霉货一天疯疯癫癫的老在外面野，谁知道是跑哪去了。”还没等陈青山的父亲开口，那个女人先插嘴说：“我看不是丢了，是找他那有精神病的妈去了。”

“你别说了。”陈青山的父亲开了口“不过她说的也对，这孩子失踪之前总是说是找他妈妈，以前也离家出走过，这次也说不定。至于异常，真的没有什么，这孩子自从我再婚之后就很少和我们说话了。”

“那抱歉打扰了。”子莘站起身，和丈夫一起往出走，身后，传来那个女人的尖叫声。

“有时间想那个倒霉货，不赶紧去接咱们俩的儿子，我看你还是想着你以前那个老婆。”

门重重的关上了。

两人没心情吃午饭，匆匆忙忙的又赶到林峰的家里。他父亲正喝的烂醉。

“异常？”他狠狠的干了一杯酒“异常个屁，小比崽子谁知道死哪去了，爱咋咋地。”

子莘还要开口，丈夫轻轻拉住了她。

这种人，问了也是白问，他已经死了。

“还有两家了。”在夏么么家门口，子莘叹了口气。

“没事，也许这家会有消息呢？”

夏么么的妈妈开的门。听到是来问孩子的事情，她给两个人倒上了茶。

“也是苦了你们了，心情我理解。说实话，孩子丢了，我也难过，但是现在过了这么久，也想通了，这孩子是个智障，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幽幽的说“看开点吧。”

“那，她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子莘忐忑的问。

“还真有一点。”夏么么的妈妈好像想到了什么，“这孩子丢之前那几天，总是喊着狗、狗、飞什么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其他的就没有了。”

“谢谢。”总算是得到了一条信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总算有了希望，两人和夏么么的妈妈告别，来到了最后一个失踪孩子陈娇的家。

吃了闭门羹。

那位副局长连门都没开，打他的电话，他很不客气的说：“陈娇不是我的女儿，你们说话要负责任的，我赵某人，是个党员，怎么会有私生女，再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请你们马上离开。”

“你会遭报应的。”子莘气的摔了电话。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走了五家，就得到一条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狗、狗、飞”，她实在是有点绝望了，连他的丈夫，也坐了下来。

两人抱在一起。

“等等。”子莘突然想到了什么“陈娇的亲生母亲，那个情妇，会不会知道什么？”

两人在陈娇母亲租住的公寓找到了她，她实在是个漂亮的女子，否则，也当不了副局长的情妇。不过，现在子莘夫妇根本没时间想这些，开门见山的问：“请问陈娇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

那女人竟然哭了起来。

“孩子丢了，他就不管我了，把我扔在这里没人管，我可怎么活啊。”

她不是为孩子哭的，她哭，是因为她的情夫不要她。

那孩子，或者只是她一个上位的工具而已。

子莘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忍着心中的不快，耐着性子问：“你好好想想，孩子丢之前有什么异常，要是找回来，也许他会和你重归于好呢。”

“对，要找回来。”她的眼睛里竟然冒出了光彩“找回来我就能和他重归于好，他不会不要孩子的。”

她就这么疯疯张张的嘟囔了半天，突然幸福的一把抓住了子莘的手，近乎是喊着说“孩子失踪前，好像说过，要去山上的森林玩，很开心的样子。”

“这人真恶心。”子莘想，她厌恶的推开她的手。

不过，这唯一的消息，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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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决定上山去找，他们通知了所有丢失孩子的家长，邀请他们一起上山，谁知，他们都拒绝了，他们认为这简直是疯了，人贩子早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还会躲在山里不成。

只有陈娇的母亲，那个情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算了，我一个弱女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家等消息吧。”

子莘的丈夫回到家，拿出了他的配枪，仔细的擦了又擦，一颗一颗把子弹顶上了弹夹。

“你别去了，我自己去。”他对她说。“可能会有危险。”

“不。”子莘直视着他“小熙是我们的孩子，我和你一起去。”

他盯着她看了一分钟，笑了。

“好吧，我们一起。”

下午两点，他们上了山。

这片山是很大的，大概有十多平方公里，虽然不算太高，但是密密麻麻的都是树林，平有时候自己都会走丢，要找人，太难了。

夫妻俩就一直顺着有路的地方走。走到天快黑了的时候，什么收获也没有。

这山，太大了

子莘的脚摩起了泡，平时有些柔弱的她，一声也没有坑，她怕丈夫知道了让她回去，咬咬牙，蹒跚着接着走。

“怎么了。”丈夫看出了她的异常，回过头问。

“没事。”她似乎恢复了年轻时的倔强“赶紧走，天阴的厉害，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就下起了雨。

山上下雨了，路会更难走。

雨下的很大，两人一会儿就全湿透了，子莘摔了一跤，浑身都是泥。

她挣扎着爬起来，又摔倒在泥里。

她还是挣扎着往起爬，一只手拉住了她，是丈夫。

“要不，我们回去吧。”他说“明天再来找。”

“不！”她大声的喊着“我不会放弃，就像当年，他们没有放弃我一样，即使我再不乖，再不听话，他们也只是当我走丢了，一定会把我找回来。现在，该我把小熙找回来了。”

“好，那我们就继续找。”丈夫温柔的看着她“子莘，你有一个好爸爸，我也会做一个好爸爸的，我今天，死也要把自己的孩子找回来。”

两个人，手拉着手，继续向前走，他们不知道方向，只是一直的，往山的最高处，最深处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

远远地，子莘竟然看到山上有火光闪烁。

那里一定有人，子莘依稀的记得，小时候，父亲跟她说过，那里面有一个废弃的庙，庙里供着叫天狗的妖怪，那妖怪非常傲慢，被称作“骄傲的天狗。”

父亲当时对她说：“你爸爸也是骄傲的天狗。”

她当时不解的问爸爸，为什么要骄傲呢，老师说谦虚使人进步的。

爸爸当时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说：“因为你就是我的骄傲啊。”

她当时不懂什么意思。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狗、狗、飞”是不是说会飞的狗？

森林里的天狗庙。

她看着老公，老公也看着她。

“是这里没错了，天狗庙。”他拔出了枪“可能会有危险，山上手机没信号，你回去叫人，我自己过去看看。”

她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不松开。

“好吧，一起去。”他无可奈何的说“你可真倔，到时候记得躲在我身后。”

两人近乎一路小跑到了天狗庙。

子莘的丈夫一脚踹开了残破的庙门。

里面没有人，一盏油灯还亮着，锅里面煮着热气腾腾的热汤。锅后面，是有着长长鼻子的，长着翅膀的天狗雕像。

来晚了吗？

那一刹那，夫妻俩突然感觉绝望了。

这时候，神像后面传来了一阵儿歌的声音。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是小熙，那首歌，是爸爸教给子莘的，子莘又教给了自己的女儿。

她和丈夫不顾一切的跑到神像后面，呆住了。

七个孩子，一个不少的在那里做游戏，先天性小儿麻痹的张可佳和小熙一起哼唱着，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先天性视觉障碍的赵新在用力的拍着巴掌；父母离异的陈青山夹着一块煮好的肉，喂给智力障碍的夏么么吃，被母亲抛弃的林峰，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玩得正欢，而那个私生女陈娇，手里正拿着那个洋娃娃，笑得无比灿烂。

小熙在他们中间，像个天使。

“姥爷说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就像他当年一定把你找回来一样。”小熙天真的说“他说，他想保护你，就算下辈子，也要保护你。”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震颤了一下。整个庙都摇晃了一下，子莘和老公跑出庙外，呆住了。

他们看到，月亮消失了，他们居住的那座城市，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摇垮了一样，楼房一片片倒了下来，泥石流从山上喷涌而至，不到一刻钟，那座城市的灯火，就全都熄灭了。

地震了。

子莘抱着老公，无声的泪流满面。

他们没看到，当他们冲去的时候，那座天狗雕像也坍塌了，一道白光，远远的向天外飞去。

孩子们依然笑着。

48小时候，搜救人员循着火光在山上找到了他们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两个大人和七个孩子，正围着一锅肉吃得不亦乐乎，孩子们开心的笑着。

后来，子莘和丈夫收养了那六个孩子，小熙没有一点不开心，她现在，有朋友了。

“你说，如果他们的父母和我们一起找孩子，是不是就不会受到惩罚了？”几年后的一个下午，子莘靠在丈夫的怀里，看着孩子们问。

“他们不是受到惩罚，只是没得救。”他说。夕阳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背已经不在那么挺直，孩子们围了过来，喊着爸爸。

他和她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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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子莘被爸爸强逼着回到了学校。

她不喜欢这个环境。

“等混过了这一阵，再偷偷的跑好了。”她想。

当天，她接到了一条短信，是爸爸发来的。

“丫头，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爸爸可能要离开你了。我知道，你不理解爸爸，就像爸爸也不理解你一样，人生这条路很长，大家都会做错很多事，爸爸也一样。但是，你要记得，即使你从没做过让我骄傲的事，爸爸也会始终以你为傲，因为，我是你的爸爸，你是我的女儿。丫头，我和你妈妈永远都不会放弃你，即使你再不乖，再不听话，也只是走错了路，爸爸会把你找回来的。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想看你顺利的毕业，嫁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孩子，答应我，别让爸爸失望。还有，我会永远守护你，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因为，我是骄傲的天狗。”

她疯狂的拨电话，爸爸关机了。

永远的关机了。

那天是6月1日，她的爸爸，在那艘在龙卷风中沉没的，叫做东风明珠的船上。

14名幸存者里，没有他的名字。

当天晚上，她哭了一夜，第二天，删掉了手机里的所有联系人，只留下妈妈。

她更新的最后一条朋友圈：“我会过得更好，并不是为了干掉世界，而是为让爱我的人放心”。

然后她再也没登过□□，微信，她拼了命的学习，拿到了毕业证，考上了公务员，回到了故乡的小城，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她做到了。

爸爸也做到了，用他的方式。

那个男人，永远站在你身前，因为，身后是你，身后是家，哪怕他倒下去，也要护着你。

这，就是父亲。

你的爸爸，还在你的身边吗？

如果他不在，是不是化成了天狗，一直守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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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哭出了声音。

她狠狠得给了乞丐一拳，浑然没注意到似乎把他当成了很熟悉的人。

“臭乞丐，你害我难受了。”小丫头红着眼睛说：“我想家了。”

“想家了就回去吧。”乞丐幽幽的说“想回家，什么时候都不晚，6月21日就是父亲节了，还有三天，别忘了给你爸爸买礼物，不用太贵。”

“恩。”小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要走了。”

“记得多和父亲聊聊天。”乞丐笑了“还有啊，徐希文就是子莘爸爸的转世，晚晴就是子莘的转世，这次，不用你猜。”

“我知道。”小丫头擦了擦眼泪“因为父亲对女儿的承诺，永远都会做到的，是吗？”

乞丐点了点头，小丫头走远了。

一只鼻子长长的，长着巨大翅膀的天狗，从空气中浮现出来。

“你来了，天狗。”乞丐说。

“我去送送她。”天狗振翅飞起“这么晚了，我不放心，刚刚，还有人跟着她。”

“做父亲的都是不放心孩子的。”乞丐笑了“快去吧，你这傲慢的家伙。”

天狗的身影渐渐在夜色中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