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第1章 猫又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真的是有鬼的。”

说出这句话，他的眼中突然留露出一道异彩，那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一个蹲在地铁口的乞丐，而是一个看透了人间冷暖的智者，让人有种错觉，仿佛面前这个邋遢肮脏的乞丐，只要洗个澡，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就会摇身一变，变成骑着白马的王子一样。

她笑了，她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我没见过呢。”说完就丢下十块钱，想要离开。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平面模特，商演、礼仪、串场什么都做，终日里在这城市为着生活奔波，她没心情也没时间听一个乞丐讲什么天方夜谭的鬼话。

“你很忙？忙的连读一本书的时间都没有吧。”乞丐在她身后说：“有时间，我给你讲百鬼的故事吧，一个故事一元。”

她没回头，匆匆消失在都市的夜色中。

十天后，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地铁口出来。

那个乞丐还在。

“给我讲个关于鬼的故事吧。”她丢下一块钱“越恐怖越好。”

“你喝酒了？”乞丐反问她

“你讲不讲？”她有点急了，凶巴巴的对乞丐说“不讲就把钱还我。”

乞丐笑了。

“你发脾气的样子很像猫，就讲个关于猫的妖怪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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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又，俗称为猫妖、猫股。在日本神话中是一种有着九条尾巴的黑猫形象，耳朵大而尖，牙齿为双面锯齿型的妖怪，是猫妖的一种，据说有九条尾巴，能直立行走。一般的猫又都是具有10年岁数以上的老猫，最明显的特征是两尾分岔成二股，妖力越大，分岔越明显，在光线较暗的情况下猫又其背中部在发光，极品的猫又则是纯粹的两尾猫了，碰见了他可不是好事，是非常凶残的，利用不逊色于丧犬的伶牙俐齿，能将山中的其他妖兽撕裂得粉碎后吃掉，同时也会咬伤人类和家畜。此外还能像杂耍木偶戏一样用妖力招手操控尸体。不过猫妖也有恶搞的一面，那便是乔装成美女与老太婆来欺骗路人,不过这样的前提往往是其先已吃掉了所要变为对象的那个人，至于为什么要吃人的原因其实也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既然它具有了一定灵力，或感知人类内心的想法，那它就需要某些东西来维持他所具有的这种独特本领，那就是吃人。

猫又；关于承诺

第一百世：你是琬琛，我是鸭子，执念化成了猫又

午夜十二点。

琬琛突然醒来，刚刚喝掉的那瓶红酒，似乎只能保证2个小时的睡眠。

老公不在，那只大黑猫向往常一样，瞪着那双绿幽幽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你也失眠吗？”她笑了

“喵。”

这是她失眠后和这只猫的第一百六十五次没有营养的对话，每次她失眠的时候，那只猫肯定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开始的时候有点吓人，后来慢慢就习惯了。每当这时候，她总要调戏一下这只猫。

她管这只猫叫鸭子。为什么叫鸭子呢？因为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给一个人起的绰号。虽然猫叫鸭子很奇怪，但动物是不会抗议的，而且，这只猫似乎很喜欢被这么叫，每当她喊“鸭子、鸭子”的时候，大黑猫的眼睛就会眯起来，好像在笑。

这猫是十年前突然出现的，那是她人生最难的一年。那一年，她被一个大她十岁的老男人骗了感情，稀里糊涂的跟了他半年，结果被老男人的妻子发现，闹得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摆脱了这段畸恋，好好交了一个男朋友，又因为玩的太疯耽误了学习被学校降级，老男人管不了，男朋友也帮不上忙，钱又不够花，弄得自己狼狈兮兮的，一天兼职几份工作，仿佛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孤立无援。

她不得不坚强，却总是偷偷的哭。哭完了，就自己擦干眼泪，化化妆继续笑。

那时候她才明白，有的时候，微笑不是心情，只是一种表情，和你脸上涂得粉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结果那天兼职车展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了这只大黑猫，那时候这只猫浑身是血，蹲在路边的草丛里，有气无力的叫着，好像被车撞伤了。

她不忍心，买来鱼片给它吃。

结果这只猫就赖上了她，一赖就是十年。她去兼职，它就在后面悄无声息地跟着，她上课，它就在教室门口安静地蹲着，她回寝室，它就在寝室的窗户外安静地看着她，甚至她到宾馆和男人开房，那猫也像警察巡逻一样，在门口走来走去。

她赶了这猫十次，赶都赶不走。打它、踢它的时候它轻巧的躲开，然后又回来。她没有办法，就故意不理它，任它自身自灭，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次，在她兼职礼仪模特时，一个小老板想要非礼她，她正怕得不行的时候，那只大黑猫突然扑了出来，在那个猥琐男的脸上结结实实的划了几道。

她哭了，情不自禁的就喊出了“鸭子”，大黑猫仿佛听得懂一样，得意洋洋的眯着眼睛，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她把这只猫抱回了家。一路上，不停地埋怨自己“琬琛啊琬琛，你算是没救了，别人对你一点好你就拒绝不了，现在连猫都知道了。”

说归说，当天晚上，她还是买了好几条鱼，让大黑猫着实吃了一顿全鱼宴。

然后那猫就一直跟着她，形影不离，比男朋友都靠谱。

她生气的时候，它就喵喵的叫；

她难过的时候，它就跳到她身边，安静的呆着；

她开心的时候，它就眯着眼睛，像在笑一样；

鸭子哪都好，除了偶尔会抓几只死老鼠，得意的摆在她面前以外。

偶尔，她会调侃地对这只猫说：“鸭子，你要敢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就阉了你。”

大黑猫好像能听懂一样，竟然点点头。

十年，这只没做过绝育手术的猫真的没有找过一次母猫，对路边那些漂亮的，有着美丽毛发的小波斯猫，它竟然会傲气的偏过头，像是在说“哼，庸脂俗粉”一样。

这猫可能成精了，而且很邪性。她的男朋友和同学都劝她赶走它。

她知道为什么。

有一次，她因为兼职迟到，老师说她真是不可救药，结果下课了，这只猫在教室门口对那个老师弓起身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结果第二天，那老师就没来上班，后来听说，那老师死了，被车撞死的。

所有人都说那是黑猫的诅咒，让她小心点，只有她笑着说：“死的好，鸭子真棒。”

那个老师，曾经在私下和很多人说她是个婊子。

大黑猫又眯起了眼睛。

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喜欢回忆啊。

她披着睡衣起来，里面什么也没穿，下床去拿了瓶红酒，大黑猫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像一个色眯眯的老头。

她倒了一杯红酒。

“喵”大黑猫叫了一声

“你也要喝？”

“喵”。

“真拿你没办法。”她伸出手，又倒了一杯酒，指甲长长的涂着绿色的美甲，很好看。

“想喝自己喝吧。”

大黑猫嗖的一下跳上了桌子，捧着酒杯舔起来。

她笑了，眯起了眼睛

“鸭子啊鸭子，你是上帝派来保护我的天使吗？这么好玩，还会喝酒呢？”

一会儿，她又皱起了眉。

“老公又不回来，我当初和他在一起，是不是错的？”

这回大黑猫没叫，像一个老人一样，捧着酒杯摇头晃脑，好像在思考。

它竟然直接跳出窗户跑了，桌上的那杯红酒也被它喝掉了。门口，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是老公回来了，他在的时候，鸭子肯定会消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她知道，它肯定没走远。

老公似乎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一进门，他就看到了那两个红酒杯。

“你和谁喝酒了？”他问。

“没谁，那只黑猫。”

“你骗谁呢？黑猫会喝酒？你是交际花吗？”他厉声说“把野男人带回家里了？”

“咱们结婚以后，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她打碎了杯子，玻璃的碎片划破了她的脚，血流了出来。

他浑然不觉：“算了，我去睡了。”就去了另一个房间。

她哭了。

大黑猫不知道从哪里又蹦了出来，在她脚上的伤口舔了舔，玻璃刺破了它的舌头，满嘴都是血。

“傻不傻”她抱起了它。

它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眼睛咕噜咕噜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她轻轻的抚弄大黑猫的毛发“他是我的老公呢，如果你真的有魔力，别伤害他好不好。”

黑猫安静了下来，一个人和一只猫，疲惫不堪的睡着了，窗外，天已经微微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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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起得很早，照例给老公做好了早饭，就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临走时，她对大黑说“今天有个重要的试镜，不能带着你，自己找鱼吃，你知道在哪。”

“喵”

“祝我成功吧。”

“喵喵。”

鸭子懒洋洋的抬起前爪，摇了摇。

她笑了，这只猫，总是在逗她笑。

晚上她回来的很早，带了它最喜欢吃的鱼片和一大堆食材，老公也早早的回来，她做了好几个菜，破例的还和老公喝了点酒，看起来，两个人心情都不错。

“有好消息，小喵。”她对黑猫说“试镜通过了，导演很看好我，虽然可能会被潜规则，还可能要花点钱，但是只要上了这部戏，演个女二号，也算修成正果了。”

黑猫似乎生气了，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用屁股对着她。

“呦，还不高兴。”她用手掩着脸娇笑着，涂了红指甲的脚丫点了点黑猫“你个喵星人还会吃醋啊，你知道的，我又不是什么黄花姑娘，睡过我的男人比你上过的母猫都多，安啦安啦，就当又被狗咬了一口。”

她边说，边在微信上发了一条动态：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拆穿。

大黑猫的嗓子眼里发出了低沉的叫声，从窗户跳了出去，它最爱吃的鱼片，看都没看一眼。

那天晚上，她和老公做了好几次爱，两个人心情都不错。

那只黑猫一夜未归。

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快乐和痛苦都来得那么简单和突然，似乎三千红尘只要一动，人类那颗不安分的心就会有喜怒哀乐惊恐忧思的变化，只不过，有些人很高，高到天边，要打动他需要万里江山血染，如花美人刎颈；有的人很低，低到尘埃，要打动他只要一粥一饭温饱，身边有人常伴。到底是高的轰轰烈烈，还是低的比较真实，芸芸众生有不同的见解，但也许，都是镜花水月罢了。

能不为红尘所动的，也许只有佛和妖吧。

只是佛，太过飘渺，你问他他从来不应。妖又太过不羁，哪管你是喜是悲。

而人只有将就着活。

这之后的很多天，她都会很晚回来，有的时候一身酒气，有的时候疲惫不堪，有的时候浓妆艳抹。

老公对她很温柔，每天早早的回来，做好了东西给她吃。偶尔老公想要和她上床，她总是说太累了没心情。

她被潜规则了，很多人，很多次。

大黑猫鸭子每天晚上，都看着她在客厅偷偷的哭。她说她不在乎的事情，其实很在乎，只是在乎能怎么样？

那只猫越发的沉默了。

“鸭子啊鸭子，你也嫌弃我了吗？”她边哭，边抱住了大黑猫，大黑猫很温顺的让她抱住，拱了拱她的头，用一双前爪扒着她的胳膊，那胳膊有被掐过的紫痕。

“就快过去了。”她似乎在安慰自己：“等上了戏就好了。”

后来的半个月，她一直很晚回来，突然有一天，她荣光焕发的早早回到家，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转了好几圈。

“老公，你媳妇漂不漂亮？”她对老公撒娇，男人宠溺的笑笑，回答说“最漂亮啦。”

“嘻嘻，那我上镜了一定会红的。”她调皮的笑“明天，只要交十万元的保证金，就定下来了，女二号。”

“十万元？”男人皱了皱眉：“不是小数目啊，不会是骗子吧。”

“你怎么这么小气”她撅起了嘴：“结婚以来就是这样，要不是你上班挣的那点薪水不够花我至于在外面这么辛苦吗？将来要孩子什么的不都得要钱吗？你老婆好不容易有机会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你就不能支持吗？”

“支持、支持”男人无奈的笑笑：“反正卡在你那里，自己去取吧。”

“恩，老公最好了。”她在男人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那只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又不见了。

“她被骗了吧？”她打断了正在讲故事的乞丐“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女孩子？”

“人在无助的时候很容易做傻事的。”乞丐抬起头，看着她说“病急乱投医，不是傻，只是厄运缠身而已。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的。”

“是吗？”她没反驳“接着讲吧，我开始有点好奇结局了，是不是很悲惨？我喜欢悲惨的故事。”

交钱签完约，琬琛等了一周也没有接到剧组的通知，到剧组的宾馆去找，早已人去楼空，她足足又等了半个月，才无奈的接受被骗了的事实。

人财两空啊，要怎么和老公交待呢？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这下更难维系了，贫贱夫妻百事哀。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家，老公早就回来了，穿着笔挺，一言不发的望着她。

“没有什么剧组”他说“也没有什么女二号，这只是一个骗局，十万块钱没了就没了，虽然那是我们准备买房子攒的首付。”

她只是点头，不说话。

“那么，你有没有被潜规则？”男人声音大了起来：“今天新闻播了，数十名女子被骗财骗色，你是不是其中的一个？”

她不说话。

“默认了？”他一把掀起她的袖子，那上面紫色的淤痕还没有消，“看来你本性就是如此，口味够重的。”

“离婚吧”他丢下一份协议，夺门而出。

大黑猫冷冷的看着。

“猫咪猫咪。”她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伸手想要抱住它“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它躲开了。

然后它像受了伤一样，凄厉的叫了一声，撞破玻璃，夺窗而出。

“连你也嫌弃我吗？”她喃喃自语“鸭子啊鸭子，你总是这样，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走，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她打碎了玻璃杯子，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纵究没有割下去。

她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绝望时会割腕的小女孩了，她披了件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下着很大很大的雨。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微信朋友圈中用过的那张图片，一个没有伞的女孩坐在地上哭，另一个孩子为她撑着伞。

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

会有这样的伞吗？

她没有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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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目的走着。她觉得这城市像一座坟。

埋葬梦想和快乐的坟。

“没有路可以走了吗？”她坐在公交站点的长椅上，又无声的哭了。十年前，在另一个城市，她也曾经这样哭过。

头上的雨突然停了。

一把黑色的伞，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

一定是刚才没注意，她擦擦眼睛，看着他。

“丫头，雨很大，会着凉的。”

她浑身一震，丫头这个词，她有十年没听过了。

“我们认识吗？”她轻轻的问“您是？”

他摇摇头：“我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那么，我们今天就认识了。“她突然笑了，伸出手“琬琛，您呢？”

“我姓王。”他握了一下她的手，他的手很冷，和她一样。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他问。

“我无处可去。”她还是在笑“要不您带我走吧，想对我怎么样都行，我很好养的。”

“为什么？”他细长的眉毛扬了起来

“因为您叫我丫头。”她的思绪回到十年前，那时候，那个老男人，也叫她丫头。

她叫他鸭子，因为他在□□上笑的时候，总是用“嘎嘎”这个词。

嘎嘎叫的老鸭子。

那个男人，最温柔也最决绝，最爱她，也伤她最深。

最后两人还是各自走各自的路。

“他在哪呢？”她突然想。

“我不会带你走的。”面前的男子突然笑了，把一张彩票放在她的手上，“你也不会无处可去的，即使是黑暗里的鬼，也有一定要去的归宿，这个世界上，除了苦难，还有奇迹这种东西。”

“比如呢？”她问：“你不会是怕了吧？还是你不行？”

“比如你的这张彩票会中五百万。”他笑着挥挥手，把伞塞进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有，我不是不行，而是不想，因为我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他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她看到他眼里有她很熟悉的，绿幽幽的光，她想站起来问他，可是手机响了，是老公的电话。

她挂断，电话又打进来。

还是挂断。

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电话又执着的响着，她终于还是按了接听键，刚要开口喊一声，“你烦不烦啊，不是离婚了吗。”那面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老公车祸，在第一医院急救。”

脑袋嗡的一下，她突然丢掉伞，疯狂的向医院跑去。

那一刻她什么也没想，什么人艰不拆，什么潜规则，什么被骗，什么十万元，都统统的去你妈的吧，我只要他活着。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扔掉那张彩票。

当她赶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看到那个和她朝夕相处了很多年的人，全身插满了管子，一言不发的时候，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原来，为别人哭泣是这种感觉。

和为了自己无声的哭，不一样呢。

十天之后。

琬琛的丈夫醒了，大夫说这简直是个奇迹，没想到，被车撞成这样还能活过来。大夫还说：“看一眼你的妻子吧，这十天，她一直没离开你的身边，就这样守着。”

他对她笑了。

她好久没看到他对她这样笑了，这些年，两个人之间有太多过去的裂痕和阴影，彼此折磨着磕磕绊绊互相伤害，却忘了彼此在一起不是为了肆意的欢乐，而是为了每一个难过的时候都有你在的承诺。

谁也没提离婚、潜规则、骗钱的事情。

相顾一笑，已经足够。

只要你还在，就太好了啊。这世界已经足够温柔。

他恢复的很快，住院的时候，他跟琬琛说起了那天的经历。那天他急匆匆的冲进雨中，对面过来一辆车，本来他要躲开，结果，一只大黑猫猛的从他面前跳过，他一愣，就被车撞到了。

“这大黑猫真该死呢。”她在他怀里恨恨的说。

“可不是。”他宠溺的看着她说：“还是我家宝贝媳妇最好，以后不要养黑猫了，不吉利。”

“都听你的。”她说：“看会电视吧。”

电视正在播出新闻。

那个骗她的诈骗团伙，找到了，不是抓到，是找到。

尸体。

所有的尸体都四分五裂，像被最狂暴的野兽撕碎的一样，五名嫌犯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抓痕，其中扮演导演的那名主犯，头不见了。

在现场发现了诈骗的赃款和大量被害人的裸照，警方在将案件列为特大案件的同时，通知受害者来取回被骗的赃款和照片。

“你出院了就去取吧。”她缩在他怀里，“我对你没有秘密。”

“恩。”他抱紧了她，换了个频道，不想让她再想起这段经历，电视上正在播放体育彩票的中奖号码：

5、20、13、14、7、2、1

“等等。”她突然想起那张彩票，鬼使神差的从包包里翻了出来。

奇迹，真的发生了，1000万大奖。

两人喜极而泣。

十五天后，琬琛的丈夫出院了，两人先去警局取回了被诈骗的十万元，当他紧紧的抱着她，坚定地说：“把我妻子的照片给我吧”的时候，警察一脸茫然。

“您的妻子没有被骗色，这里没有她的照片，请您相信她。”

他对她道歉，她心里不解的想，明明是有照片的，这个，也是奇迹吗？

她没有告诉他那个黑衣男子的事情，只是说，彩票是买来的，两人用中奖的钱买了房子，开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小日子过得一直很不错。

那只叫鸭子的黑猫，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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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一天。

发烧39度的他鬼使神差的搜索到她的微信。

她在兼职，模特、平面、礼仪、车展什么都干。

“一定过得很不好吧。”他想。

他加了她。

“过得好不好，为什么要兼职呢，不会耽误学业吧。”

“有什么事对我说吧，需要帮助的话，给我个卡号，别耽误学业，至少要毕业啊。”

凌晨两点，他给她发了微信。

凌晨五点的时候，她回复了。

“你管多了吧。”

“我不会接受陌生人的帮助。”

“我好不好和你无关。”

“再见。”

之后她就删除了他。

他再次添加她，对她说。“等很久很久以后，我有能力保护你了，还能不能再认识你一次？”他自己在心里默默的把很久很久定了个十年的期限。

“别一厢情愿了，我不想再认识你第二次，回去和你妻子好好过日子吧。知道我当时为什么离开你会这么痛苦吗？因为分开就是一辈子的事，不要想着多少年以后，可笑。到此为止吧。”她回复。

“十年以内我都不会再打扰你了。”这是他回复她的最后一条消息。

七点三十分，他强忍着头痛爬起来去上班，浑浑噩噩的走路时，一辆飞驰的汽车撞倒了他。他被认定工伤，妻子得到了40万的工伤补偿和10万元的意外保险，并在单位的照顾下接了他的班。

没人告诉过琬琛，那个被她叫做鸭子的老男人这次真的死了。

他的朋友圈的最后一条动态是：“那一年，上帝跟我开了一个玩笑，从此我最爱的是陌生人”。

也没人知道，他倒下的那一刻，刚好有一只黑猫，从他身上跳了过去。

那是一只有着两只尾巴的巨大黑猫。

那是猫又，只要吃了人，就能变成他的样子的猫又。

你身边，有这样的黑猫吗？

你曾经爱过陌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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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局一点也不悲惨。”她撇了撇嘴：“我不喜欢琬琛，总是要靠别人。”

“因为，所有的悲惨都被猫又承担了啊。”乞丐的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生活中是没有猫又的，奇迹是靠自己争取的。”她歪着脑袋问“现在那只猫又怎么样了？”

“猫又啊。”乞丐笑了：“耗费了过多灵力差点死掉，要知道，想要变出一张中奖的彩票，那是神仙能做到的事儿，逆天改命对一只小猫来说，太勉强了。”

“额。”她不屑的说“我不觉得猫又善良，如果没有他，琬琛也不会养成依赖别人的性格，说实话，也许是他害了她呢，话说，那只傻猫怎么样了。”

“别担心啦，被我救了”他对她笑着说：“也许没有猫又的守护，那个小丫头没等学会坚强就死了呢。”

“切。”她别过头：“我才没有担心，话说，那些鬼呀妖啊的为什么不投胎去呢？”

“因为有罪，有执念，又或者，是厌倦了做人吧，也许死了的人比活着的人更看重承诺这种东西呢。”乞丐幽幽的说“小姑娘，你该回去了。”

“恩。”她转身离开，其实，她心中想的是那句：“什么人艰不拆，什么潜规则，都统统的去你妈的吧”。

我才不要做那样的傻事呢，她想，我只要靠自己。

她身后，一只巨大的黑猫从空气中突然出现在乞丐面前。

“是个善良的小丫头呢。”黑猫说“还是头一次，有人关心我这个妖怪呢”。

“是啊，猫又。”乞丐摸了摸猫的头“满嘴的臭味，你又吃了几个坏人？”

“三个□□犯，准备在前面路口堵她。”黑猫舔舔嘴角：“一会我去把那个今天晚上找她喝酒的骗子吃了，这小子，今天去买了烈性春药，估计没安什么好心。”

猫的身影又渐渐隐去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