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第63章 第 63 章

然后，牧酌南站起身，走到那巨蟒的尸体前。他蹲下，手上出现了一把弯刀。他拿着弯刀随意比划了两下，然后直接扎进巨蟒的身体里。

锋利的弯刀划了几下，然后刀尖一挑，一枚蛇胆就被挑了出来。

牧酌南也不在意上面的血污，直接眉头也不皱地将蛇胆吞了下去。

这样还不算完。

刀刃划破巨蟒的外皮，硬是取出了里头的妖丹。

牧酌南看都不看那枚妖丹，直接吞了下去。

这样之后他还不罢休，他甚至还挑了块地方割了几块蛇肉。

做到这一步之后，牧酌南突然回头，“殿下，现在还来得及。”

虞三五刚刚亲眼目睹了牧酌南生吞蛇胆和妖丹，但是她的神色依然平静，“本宫也没说不让你吃肉，放着来这儿烤……”

虞三五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牧酌南一低头，一甩脖子，他刀尖上挑着的那块肉顿时少了一大半。而牧酌南的嘴正在不停动着，显然是在咀嚼那块肉，甚至还有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留下，平添几分诡异。

牧酌南吞下了嘴里的蛇肉，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低头，把剩下的蛇肉吞了下去。然后，他又割了一块蛇肉。

牧酌南的胃口极好，等到那块给虞三五的蛇肉烤熟的时候，这条被杀死的巨蟒已经有三分之一成了骨架。

牧酌南一抹嘴，“殿下怕否？”

虞三五拿起蛇肉，突然嗤笑一声。

紧接着，一块被烤熟的肉被虞三五递给了牧酌南，“本宫说了，本宫又不会少你一口吃的。”

对此，牧酌南只是笑了笑，“小僧已经有很多天没吃饱了，而且，如果再不吞这蛇肉，小僧的伤估计也好不了，也迟早没法保护殿下了。”

牧酌南这话是实话，他平时胃口其实不算大，毕竟消耗少，虽然是妖身，但是食量和普通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紧绷到了极致，当然比平时累得多。

而且他身上还带着伤，那虎妖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这伤靠自己慢慢愈合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在如今的险境之下，难免拖后腿。

而此时，牧酌南的面前有一条妖蛇的肉，哪怕这玩意儿实在不好吃，生吃不仅一嘴血还一股腥气，但是他不可能不吃。

牧酌南很清楚，现在他可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如果他不吃，他十有**会倒下，那之后谁来保护虞三五？

“本宫还不至于无能至斯。”虞三五语气平静，她看着牧酌南又撕了肉往火上烤，“你莫要看轻了本宫。”

牧酌南笑了一声，“小僧从未看轻过殿下。”

虞三五一把摁住他的手，带血的肉块擦着牧酌南的唇边过去了，留下一道血痕，配着牧酌南清俊的面容，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虞三五却半点不怕，“不许吃生肉，本宫分你一口熟的。”

牧酌南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多谢殿下厚爱。”

虞三五看着牧酌南低头吃着已经熟了的蛇肉，突然叫他的名字，“牧酌南。”

“嗯？”牧酌南抬起头，咽下口中的肉，“殿下有何吩咐？”

虞三五问他，“本宫问你，为何帮着本宫？”

“因为殿下付了足够的代价。”牧酌南是这样说的。

“本宫不记得。”虞三五语气淡淡。

牧酌南笑得无奈，“殿下不信小僧。”

牧酌南干脆站起身，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虞三五，“殿下可知国危矣？”

虞三五神色一厉，“牧酌南，慎言。”

牧酌南却轻轻地笑了起来，“殿下，平心而论，若是此时来一场□□，边疆又起战乱，殿下觉着，按老皇帝这只知道长生不老的脑子，真不会亡国吗？”

虞三五沉默不语。

牧酌南这话，算是大不敬。

毕竟当今皇上无论怎么说都是皇上，哪怕对方沉迷于修仙，沉迷于长生不老。

但是牧酌南可以说是无所顾忌，他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且他根本就不喜欢这皇帝。

牧酌南正色道：“于私，殿下已经给了小僧该给的东西，小僧自然要让殿下得偿所愿。于公，小僧如今虽然破了戒，但还有几分慈悲心怀。”

虞三五冷冷地看着他，反问道：“吃生肉的慈悲心怀？”

牧酌南笑了笑，半点不尴尬，“事急从权。”

牧酌南一揖，“殿下且听小僧慢慢道来。”

“殿下可知，当一个皇帝要的不是什么修仙资质？若当真是这样的话，让全天下的人打一架可不就好？这皇位就能者居之了。”

牧酌南语速平缓，“但是这样不对。皇帝从来就不需要修仙的资质，皇帝甚至能够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依小僧愚见，一个皇帝，要有帝王之心。”“一个皇帝，要先百姓之忧而忧，后百姓之乐而乐，要懂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悲戚，有三顾茅庐之爱才之心，有以身护国之觉悟。”

牧酌南深深地看着虞三五，“小僧觉着，全天下没有人比殿下更适合当皇帝了。”

虞三五突然笑了一声，“你怎么确定等我登上皇位不会大变样？”

牧酌南也跟着笑，他很确定地说：“不会的。”

如果师尊真的是那样的人，她就不会放着好端端的皇宫不住，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穷乡僻壤跑。

如果师尊真的是那样的人，她就会躲在京城吃喝玩乐，绝不会亲自御驾亲征。

如果师尊真的是那样的人，她就会在自己身边安置大量的暗卫，绝不会让人有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烧死自己。

牧酌南知道，虞三五是被地府意志主动承认为尊者的。

叶无瑜和他说过，地府意志实在玄乎，平时几乎不存在，只有在这种重大的事情上面才会掺一脚，且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想要成为尊者，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地府会给予尊者更好的资源，并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把。

同时，作为回报，尊者必须要保护地府的安宁。

但是事实上，在虞三五成为地府尊者之前，地府其实并不是那么安宁，虽然没有大灾大难，但是小打小闹不断。

这倒也不是那些尊者不尽心尽力，主要是干的事儿实在是不对口，总不可能天天往有矛盾的地方跑，用拳头把人家打服吧？

虞三五的出现，可以说是很好地填补了这一大问题。

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几年前虞三五闭关，牧酌南代替她处理地府公务，虽然整体水平不一定比得上，但是总归没有出什么大纰漏。这一方面是因为牧酌南确实学了一些相关知识，他本人也特别关注过虞三五处理的公务。毕竟是见不到师尊的人，叶无瑜只能把这些东西给他让他学学，勉强也算是见到了师尊半个人。

但是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地府已经足够安定了，这个基础就打得很好，牧酌南大可以在这个基础上面吃老本。

而这个基础，是虞三五花了千年时间才打出来的。

地府从动荡不定到如今的安定平和，现在甚至在短时间内没有人处理地府公务，让地府正常运转都可以。虞三五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牧酌南的眼中熠熠生辉，他半跪在虞三五面前，声音清朗，“殿下知道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