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第13章 第 13 章

虞三五的语气不紧不慢，“人与树的关系曾经很亲密，那时候我把你捡回来没多久，我也给你种了棵树，就是你面前这棵。”

牧酌南一怔，下意识地细细打量着那棵树。

虞三五这十几年来对牧酌南的关心确实甚至都不如叶无瑜，但是她真的亲手为他种下了一棵树。

而且这棵树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树，真真是树中极品。

虞三五摆手，“你自己去看看这棵树愿意给你什么吧，这棵树是有灵的，它认识你。”

牧酌南缓步走到树前，他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他似乎在冥冥之中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似乎是本来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一样，牧酌南微微贴近，额头直接贴到树干上。一时之间，牧酌南似乎真的听到了另外一个生命的声音。

眨眼之间，浅绿色的光芒在空中汇合，等到缓缓成型，便是一把弯刀和一把长弓。牧酌南下意识地伸手拿下这两件武器，入手温凉。

虞三五扫了一眼，“这树很喜欢你。”

她忍不住感慨，“狼妖然是受自然喜爱的种族。”

在所有的种族之中，妖族确实更受自然的喜爱，比如鱼妖就更贴近于水，比起其他种族，妖族也有更强的沟通自然的能力。

牧酌南看着自己的新武器，忍不住勾唇一笑，“谢谢师尊，也谢谢树。”

虞三五回过神，“新的武器都已经给你了，那就来聊聊那天的事吧。”

牧酌南收敛了笑容，一副低眉顺目的乖巧模样。虞三五看着他这么乖巧的样子，实在是不敢相信鬼差们口中的那个人是他。“你为什么会直接杀了冥命府的那个鬼？”

牧酌南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因为他篡改……”

“这个事情我知道。”虞三五微微加重了语气，“我也知道他尝试过让你把这件事情揭过不谈，但是你直接动手杀了他？”

牧酌南点头，“对。”

虞三五沉默了片刻才问他，“为什么要直接动手？”

牧酌南抬头，“因为他错了。”

虞三五反问道：“那你觉得你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直接贸然动手，你没有错吗？”

牧酌南点了点头，十分坦然，“有，但是地府有明文规定，一旦出现了他那种情况，他必然是必死无疑。”

牧酌南继续说道：“师尊，弟子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弟子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弟子愿意接受相关的惩罚。但是弟子觉得他背后还有很大的关系网，实在是不敢打草惊蛇之后再直接离开，所以只能先斩后奏。”

一边说着，牧酌南认真地看着虞三五，“师尊，有的时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虞三五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有的时候对错很难分辨。”

牧酌南轻笑一声，“那弟子只坚持自己认为对的。”

虞三五看着牧酌南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双眼睛真的太亮了，也太干净了。

狼群会在夜晚对着夜光嚎叫，但是牧酌南的眼睛里却好像装着一个太阳。

那太阳好像还淬着火，此时似乎烈火燎原。

虞三五抿了抿唇，“以后你总有分不清对错的时候。”

牧酌南眨了眨眼，“那是以后的事。”他笑，“我活在当下。”

……

“话说，你真的当年就种了树？”

虞三五喝了口茶，“嗯。”

叶无瑜一脸惊讶，“我还以为你忽悠他的。”

虞三五盯着茶杯中或浮或没的茶叶，没说话。她一开始是把牧酌南放在心上的，即使这只狼崽子伤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还咬了她一口。

“对了，他真的和你说的一样……直接就拿出来了？”

“对。”虞三五点了点头，“他沟通自然的能力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叶无瑜挑了挑眉，“这倒是有意思，虽然说狼妖一向都比较亲近大自然，但是有这么强的沟通自然能力的确实很少，在这个年纪就能做到这一步的……估摸着也是凤毛麟角。”

虞三五没说话。

叶无瑜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你真的不知道他是哪族的狼妖吗？”

虞三五摇头，“除了他之外，我从来没有见过毛色纯白的狼妖。”

叶无瑜叹了口气，“别说你了，我都没见过。”

比起虞三五，叶无瑜去过的地方更多，但是她顶多也只能见到纯色的狼妖，纯白色的狼妖，除了牧酌南之外，还真没见过别的。

叶无瑜叹了口气，“妖族现在是越来越萧条了，但是别说现在了，哪怕是放到几千年之前，牧酌南这样的估计也是极稀有的。但是他这么小就已经离开了族群……”

叶无瑜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要么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被族群抛弃了，要么就是……”

虞三五接过话，“他那一族，除了他之外，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