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鬼门开,百鬼夜行。
泛着古老气息的鬼门凌空显现,阴气翻腾萦绕着门上的繁复花纹上,更添一份诡谲气息。
“中元节至,开。”
阴间各处鬼门齐齐打开,阴间鬼物躁动地兴奋着,伴着鬼门轰隆打开的声音发出嚎叫声。
鬼哭狼嚎间阴司鬼门中踏出一队列,身形巨大的鬼物走在前列,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散发着摄人煞气。
其后紧跟着提着灯笼的男鬼,他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浑身笼罩着阴气,赫然是一对水鬼。
千奇百怪的鬼物幽幽前行,其中有穿着大胆的女鬼甩着水袖跳舞,亦有一行纸扎人吹奏着乐器。
队伍最后头的纸扎人抬着轿撵,其周围绕着群唱着童谣的鬼婴。
轿撵上的纱帐随着行动摇晃,隐约看出里面段坐着的新娘,伴着一声唢呐,纱帐中伸出了一只枯手,鬼新娘露出头脸来,明艳的脸蛋娇嫩如花。
“姐姐好漂亮~”玺崽不自觉地惊呼一声。
鬼新娘似是听到幼童的夸赞,娇笑一声看了过来,随着她视线转动,脸上的肉也猛地脱落下来,只留下挂着肉丝泛着绿光的骨架。
白寺介手快一步地捂上玺崽眼睛,还是保留下漂亮姐姐的印象吧。
随着最后两列阴兵走过,百鬼夜行彻底结束。
闻望云遗憾地收起手机,“好快啊,再看到就得等明年了。”
不同于他的开心快乐,白寺介看了全程只觉得遗漏了什么,喃喃自语道:“何百鬼夜行中好似没有画皮鬼?”
话音落下,他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姈奴捏着团花扇说道,“白郎君还不曾听说吗?丧店主之前斩杀画皮鬼的丰功伟绩。”
丧不瞑将画皮鬼捉回,又剥皮拆骨制灯笼闹出动静极大,很是震慑了阴间一众鬼物。
白寺介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自是听丧货郎讲过,这与百鬼夜行中的画皮鬼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得很了。”姈奴唇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你只知道丧店主当时斩杀阳间的数十只画皮鬼,却不曾听说后面的事。”
在那时候,阴阳两间的分界还没有如此严格,丧不瞑完全可以选择在阳间过活。但是很意外地,她来了阴间。
很有品味,小僵尸也觉得阴间活得更自在,还可以结识许多好友。
绵凃听得直点头,接话道:“所以,丧店主就搬去酆都城了是吗?”
没想到,姈奴否定了这个答案,“并不是。”
丧不瞑最初去的是幽冥阴司,直接便留在了那里,那时候还没有和乐城与浮沉境,只有枉死城和酆都城存在。
幽冥阴司之中也有许多普通鬼物聚居,其中就包括画皮鬼。
画皮鬼一向自在,有些都是很久之前的老鬼,钻了阴司律法的空子,专门间接引诱活人犯罪造孽,而后画皮鬼再去剥皮制成美人皮,如此一来,反倒是算画皮鬼积德行善,获得功德。
至于心脏更是简单,活人心脏难得,但是总有新死的尸体,阳气未散就可。如此这般操作,阴司中画皮鬼倒是数量不少,且还正当存在不受阴律惩罚。
丧不瞑进入阴司后,蛰伏一段时间后调查清楚这些画皮鬼后,她开始了行动。
“丧店主如同在阳间所做那样,将这些画皮鬼统统抓了起来。”姈奴眼神幽远带着回忆,叹息般地开口道:“阴司的画皮鬼比之前阳间捉来的还要惨。”
丧不瞑捉了他们之后,挨个剥皮拆骨,抽出魂魄。
人生有三魂七魄不可缺失,画皮鬼自污浊腐尸中诞生,但也是人死后受到腐气侵蚀所化,拥有三魂七魄。
丧不瞑手段狠戾,将画皮鬼三魂七魄一一拆开,分别塞进纸扎里面,让他们浑浑噩噩之中消散干净。
阴间鬼物无不忌惮恐惧于她,剩下的分散在酆都城的画皮鬼闻风丧胆,纷纷跑到阴司哭求受地狱司惩罚,好好忏悔自己的罪孽。
留得魂魄在,总有能投胎那一日,若是落到女煞神手里,可就彻底完了。
自那以后,阴间便再也没有画皮鬼了。
白寺介安静听完对丧不瞑的心性有些欣赏,斩草除根确实该如此,但是如此行事竟然也可以的吗?
“当年阴司就默认丧店主斩杀画皮鬼吗?”
姈奴摇摇头,轻笑声说道:“准确说来,并不是默认,而是明示。”
“白郎君以为,阴司会不知道那些画皮鬼的行径吗?”姈奴不需他回答,接着说道:“阴司不会允许鬼物钻空子的。”
丧不瞑只是恰好占了天时地利,她心中有怨,又有能力,阴司何乐而不为。
白寺介想明白关节之后便有些失笑,阴司果然不是个寻常逻辑能推论的地方。
“丧店主的故事讲完了。”姈奴轻笑声,一挥团花扇说道:“白郎君请,我们也该开始中元佳节的活动了。”
说完便也踏进了鬼门,去到了阳间。
“小飞棍来咯~”闻望云紧跟他大姐头的脚步,撒着欢蹦跳着跟了进去。
白寺介一行也紧跟其后,他这几天也没弄清楚姈奴姑娘要做什么,因着这份神秘感他心中很是期待。
*
春申市北郊,自余家一连死了几口人后,这地方更是人迹罕至,狗都没有一条。如此荒凉之地,正是他们鬼怪衷爱的地方。
此时,荒地上凭空出现一座古式三进宅院,池塘亭台一派雅致。
只是,院中挨挨挤挤地占满了鬼,每只鬼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兴奋。或是拿着红绸布往房门上挂,或是端着酒水佳肴忙碌着。
白寺介刚一出鬼门,入眼的便是鬼熠带着坏笑抓着条红绸的模样。
有一瞬间,他怀疑来的不是阳间,而是到了惑妄,闯入了幻戏拍摄现场。
鬼熠也显然看见了他们,语气兴奋地说道:“你们来了,快,新郎官就要到了。”
新郎官?今日是谁要成婚吗?
白寺介一头雾水,不禁语带歉意地开口道:“姈奴姑娘,不知是成婚,我没来得及准备贺礼。”
姈奴扑哧一笑,头上花树颤动着摇曳两下,“不用准备贺礼,且看着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