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兰柳一脸娇羞,把匕首收回,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口袋说出了最令张二绝望的话语:“花完了,不早说。”
顿时,张二持针的手臂加重力道,原本一丝不动的针尖竟然真的挪动了一点。
陆兰柳瞬间一个猛子抓紧用力回推。
面上表情丰富,内心感叹怎么还有力气!
嘴上不忘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会还的会还的!您大人有大量稍微缓一缓!真没骗你会还的!”
陆兰柳无奈只能一只手扼住张二的手腕,一只手试图去拔出纸缝间的银针,但张二猛地发力再加上自己身患重伤,拔针这种小事尽然拔不出来!
最终只能双手抵住张二的手腕向下蹲着躲避。
好不容易针尖在挪动一点后不在靠近,自己所站的地方也是滴落一片血迹。
看起来宛如凶杀现场一般,有血有伤有恨有原因有动机。
二人再次僵持住,陆兰柳为了摆脱困境也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不知从那摸出个先前张二用的安神药往对方身上一砸。
瞬间一大股液体顺着张二的发间下落,张二来不及反应被泼了个浑身香,大厅内弥漫出浓郁的香甜和清水的味道。
张二还在震惊这个陆兰柳的所作所为时,这个安神药药效早已猛到陆兰柳在一秒内就昏睡了过去。
独留张二一人一脸蒙圈的站在那儿。
许久,甚至传来了陆兰柳熟睡的呼噜。
张二这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着睡死在地板,一只手竟还死死扼住自己手腕不松的陆兰柳。
“这……这家伙……怕不是脑子不好啊!”
张二反应后的第一句就是深感无奈。
“松手啊!为什么睡死成这样了还抓得这么紧。”
张二早已将抬起的手放下,另一只手疯狂扒着试图打开这人肉手铐。
最后实在无奈,从手中抽出自己的银针,对着陆兰柳的麻经就点了下去,很快那死死扼住的手卸了力,张二这才发力将手指掰开挣脱“手铐”。
挣开的第一秒他用手搓着被钳发红的部位,低头看着这个把自己弄睡着的大傻子。
“连我的抗药性都不知道,不会真是过路人?”
张二这才注意到熟睡的陆兰柳:
“放西医堂那老头那边……”张二想着,想到了那老头一到生病旺季就忙成陀螺的样子,摇了摇头决定放过这位李大夫。
“还是扔在我这边………啧。杀也杀不了,救又不能救。”
张二难得的露出苦恼的神情。
对于这个大麻烦,自己碍于身份没办法救治,西边医堂的老头早就忙的没谱了。
但凡这个小子好了出去乱说,自己又要风尘仆仆的跑路躲人。
如此转念一想,张二突然觉得把这个人放在身边,虽然风险高但至少先摸清底细看看对方知道多少;倘若只是无名小道那就放心医治;万一是门派弟子就转给西医堂那儿;身份再高点儿…………。
想到这里,张二将视线重新看向钉在墙上的银针。
如果是门派大家,那就只能倒霉遇到自己了。
张二理清利弊后,再次换上一张人畜无害的平淡表情。
转身进东济馆内厅拿了止血药和干净的帕子衣物。
他先将睡死在地板上的陆兰柳拖到客房,干净的帕子衣物放在一侧桌面上,被子也没给盖的转身关门离去。
离开后则是自己烧水洗了个热水澡,一身子安神药的甜香一开始还算好闻,可任谁闻久了都觉得生厌。
更别说张二这种需要保持干净的大夫了。
等自己捣腾好后也就捧着包扎用具去找那个罪魁祸首了。
等陆兰柳再次睁开眼睛,时间早已是次日深夜。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被清理干净,有的小伤口早已恢复长出嫩肉,许多伤口处都有麻痒的感觉。
再扭头一看,始作俑者则宁静的坐在对面桌案处写着那本熟悉的厚账本。
身旁则是一个小油灯不断摇曳,张二的身姿映射在墙面上。陆兰柳为了看清楚,动了动挡住眼睛的长发。
张二听到头发窸窣的声音,扭头看向陆兰柳睁着对褐眼看着自己,面额被头发遮住大半,颇有中男鬼索命的诡异感。
张二看的第一眼就一个激灵将手中的毛笔抖掉,点点滴滴的墨水在米白的账纸上赫然出现。
张二也不顾文房四宝了,先起身为陆兰柳将头发捋好了。
陆兰柳刚想起来,却发现自己除了头部以上能动,头部一下全都瘫痪无用了。
“药效还没完全过去,我先帮你把头顶的弄了,其他部分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失效。”
张二的声音随即传来,捋好头发后则是一盯。“说吧,知道什么说什么。我不想动手。”
被张二那黑瞳盯着可以说是折磨,陆兰柳脸色一皱不悦道:“我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大夫你怎么醒的比我早这么久啊?我现在就不知道你姓什名什。”
“叫我张二。那我问你,伤口怎么来的?怎么来到这边的?为什么趴在我的地里面?” 张二一脸宁静,丝毫不受陆兰柳的套话。“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陆兰柳被盯的发毛,内心欲逃但面子上不显半分。“仇家追杀,落荒而逃,四面八方,你算倒霉。”为了早点摆脱这份困境,陆兰柳算是如实回答了。“我说…能别盯着我吗………怪恐怖的。”
张二一时哑语,转身拾起刚刚掉落的毛笔放回桌上。
陆兰柳可能只有唯一的头部能动,无聊的继续说着:“你说的钱我会补上的,我好不容易从仇家的刀刃下九死一生。待我重整旗鼓,一举拿下,张大夫你救我狗命,必定有重赏犒劳你!”
突然张二觉得这个头除了眼睛和嘴巴好使其他地方怕是被药腌入味了。
他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先前的椅子上,面色不改的继续写着什么。
口上却是不留情面的掀开陆兰柳的谎言:“得了吧。你仇家是真心希望你死的透透的,一粒千金的瑳蔹散直接给你上了几包?嗯?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本来是疑问的语句却是用陈述的语气说出。
陆兰柳在听完后,瞬间瞳孔一颤。
本能的希望压制却无力从心。
最后只能如同张二被压的茶树苗一般自认倒霉的说道:“瑳蔹散………,张大夫你怎么确定呢?瑳蔹散可是那些大门派才出的起的东西,用在我这种小卒身上………”及时的住嘴,但陆兰柳并没有否认自己身上的瑳蔹散存在。
“我不想管你什么仇家仇人的,你们修士事情就是多。你血里面瑳蔹散的味道都快溢出来了,建议你恢复后去好好洗把澡。”
张二说着将毛笔放下,转头继续盯着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陆兰柳道:“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笃定我是修士。”
“笃定?没有没有没有。你身上既没有灵力也没有灵气,确实不能算在修士一类里面。”陆兰柳笑着打哈哈,语气却突然一反常态的冷了下来。
“可你就是给我一种,你就是修士的感觉。如果我没猜错,你曾经八成…啊不对,九成接近十成!是个修士。甚至能力不小,实力强劲。”
陆兰柳抛去活泼后,让人产生出畏惧的心理,二人这样四目相望。
一时间客房内剑拔弩张,陆兰柳却忽然脑子一抽继续说着:“诶呀可是你既然都这样了,扎我还有必要嘛对吧,咱们好聚好散也算有缘一场是吧!”
听完这些后,张二表情嫌恶,好像床上躺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
“我检查的时候没把你脑子去掉才对。为什么?还是说你本来就没有这个东西。”说着张二走进几步,弯腰看着陆兰柳的眼睛,两人的眼睑不断靠近,摇曳的火光映射出的影子如此的模糊又具体。
张二就这般盯着对方的眼睛试图窥探一切。
“首先,我不是修士。其次,我会医好你,嘴巴管好了别给我惹麻烦,谢谢。最后,记得把钱还上。”
“行行行。不是就不是了。话说多贵啊?天下最好的五门解疫部有你这价嘛?”
“我?那算你倒霉。我可比什么部门医师还贵的多。”
“那!那你这不宰人嘛?!我有权利换人吧!西边那个老头子看起来都比看你的顺眼。”
“不行。原话奉还:你?算?倒?霉?”
说完,无视陆兰柳叫嚷的神情,张二对着陆兰柳一笑。
距离再次被拉开,转身为陆兰柳盖上被子。自己美滋滋的离开睡觉去了,独留无法动弹的陆兰柳原地愤恨不平。
“你给我回来!我觉得咱们还能商量一下!商量一下!”
声嘶力竭的声音从那间客卧传出。
“张大夫!张大夫!!给我抹个零行不!张大夫!!!抹个零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