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的执念 第20章 第 20 章

施言跟楚陆离渡过了第一个跨年和新年，这是施言在哥哥去世之后过的最开心的一年，两人在家都守着整点，十二点一到各自给对方祝贺着‘新年快乐！’

还有令施言感到高兴的一点就是妈妈的病情稳定了许多，自从上次住院出院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外婆也因此精气神十足，施言每回回家都能看到外婆的笑颜。

寒假期间两人也会经常一起出去约会，施言沉浸在了跟楚陆离恋爱的甜蜜之中，施言觉得自己从深渊中走了出来，却发现一切都只是短暂的假象。

大二下学期，3月迎来了施言的生日

自杨斯年去世之后施言再也没过过生日，因为没人在意过她。

那日施言在家，以为妈妈病情稳定了就会记得今日是自己的生日，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妈妈跟自己说生日快乐。

施言在客厅懒散地坐着看着电视，不知电视上放了什么，施言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叮咚~”门铃声响起，施言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黄色外套，头戴黄色头盔的外卖员，“您好，您的外卖。”

施言视线转向外卖员手里，是一束雏菊，还有一个蛋糕

蛋糕？施言眉心一悦，满心欢喜的接过雏菊和蛋糕

“是我订的外卖吗？”施母听到声音从卧室走出来问道

施母一身素黑衣，简单普华，头发盘起，但是脸上却精心打扮过，与平日里素面朝天的她截然相反，此刻的施母是那么的容光焕发。

施母也是个美人胚子，跟施言长的有五分相像，只是婚后被杨和鸿说服，做起了全职主妇，渐渐的就不擅于打扮，成了糟糠之妻。

施言虽跟杨斯年是龙凤胎，但却是异卵的，杨斯年跟杨和鸿有八分像，施言则是各一半。杨和鸿年轻时没少在外招蜂引蝶，要不是杨斯年还能治得住点杨和鸿，这个家早就破碎了。

“是”

施母欣喜地从施言手中一把夺过蛋糕和雏菊，看都不看施言一眼，朝着门口走去

施言双目眸起，失落得喊了一声，“妈，你去哪？”

施母这才注意到施言，开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扭头对着施言说道，“今天是你哥的生日，我去给你哥过生日。”

施言瞬间觉得世界开始变得恍惚，耳朵里的耳鸣声不断刺激着耳膜，震得后脑勺泛起阵痛感，心往下一层，双手握紧着微微颤动，胸口变得愈发沉闷

咬着牙开口，“我陪你去。”

施母看了施言一眼，语气淡然道，“好”

京都的道路一直都很拥挤，别说休息日了。车是施母开的，车子缓慢地行驶在拥挤的道路上，有急脾气的人堵得开得开始烦躁起来，碰到个有插车的更加暴躁

暴脾气上来，狂按喇叭，可能嘴里还脏话连天。

坐在后座的施言仿佛给自己设了个屏障，屏蔽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对于这些嘈杂的声音一点感觉都没有

眼神失焦，漠视的看着车窗外

“言言，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脑海里不断响起哥哥对自己说的‘生日快乐’，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叮”施言的手机响起，但她似乎没听见，依旧漠视着窗外。

到达墓园，施言下车帮施母拿着蛋糕，却被施母制止了

“还是我拿着吧。”

施言的手停在半空中，蜷缩手指，眼睑下垂，哽咽了一下，假笑道，“好”

施母越过施言提着蛋糕和雏菊踱步来到杨斯年的墓地，施言克制着泪水，深吸一口气，嘴角努力扯出笑颜

直到自己的状态达到最佳才缓缓走向墓地

施母：“斯年，妈妈来看你了，今天是你生日，妈妈来给你过生日了。”

施母把雏菊放在杨斯年照片旁，拆开蛋糕放在墓碑前

“这是你最喜欢的慕斯蛋糕，妈妈特地为你订做的，斯年，妈妈好想你，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施母一边倾诉着一边抚摸着杨斯年的照片

施言则静静地站在施母身旁，默默地看着杨斯年的照片

轻声呢喃道：“哥哥，生日快乐。”

只是再也没人回复她一句‘生日快乐’了

施言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施母在墓碑前跟杨斯年说了很多话，施言一直保持着沉默，安静地听着施母的诉说，里面尽是包涵了一位母亲对于自己儿子的思念

许久，一声令施言感到厌恶的嗓音响起

“阿姨，施言”

施言寻声望去，是江乐

她手里捧着一束雏菊，一身素衣，就站在离她们两米远的地方，面色一愣，不敢上前

江乐礼貌道，“你们好”

施言没功夫管江乐，注意力全在施母身上。

施母知道杨斯年出事那天是去找江乐，所以对于江乐有怨恨在身，江乐对于施母也有愧疚在身。

施言怕施母病情刚稳定，万一见到江乐再勾起那些不堪的回忆刺激到她了怎么办。

施言侧身挡住了施母的视线，准备扶起施母，“妈，我们该回去了。”

哪知施母甩开了施言的手，推开施言，面色发白的盯着江乐

语气间尽是怨恨，“你来这干什么？”

江乐被吓的倒退一步，“我.......我来看看斯年。”

施母：“不需要你来看。”

施言发现妈妈的身体在发抖，赶忙扶上妈妈重复着刚刚的话，“妈，我们该回去了。”

施母责备的目光怒瞪着施言，“你对间接害死你哥哥的人一点怨恨感都没有吗？”

施言瞳孔一震，施母冷笑一声，接着说

“也对，你们两个是同谋，都是间接害死了我儿子的人”

施言的耳鸣声持续不断地回荡在耳间，惶恐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艰难地开口，颤颤巍巍的说，“妈，我是你女儿，杨斯年是我亲哥，你为什么一直都这么想我。”

施言再也忍不住的掉下眼泪，自从出院后母亲就一直很正常，她以为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再怨恨自己，没想到却是自己想多了。

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逐渐的步入了正轨，才发现一直都在脱离跑道，全是自己的错觉。

自己一直都被母亲怨恨着，或许母亲还是希望她去死，去给哥哥道歉。

视线转向哥哥的照片

哽咽的问道，“妈，您是不是从未喜欢过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哥哥。”

施母冷漠道，“是”

施言大口呼着气，“为什么”

“你哥哥比你优秀，你永远比不上你哥”

施言感觉喉咙里刀割般的疼，每说一个字都在滴血

目光呆滞地盯着蛋糕，冷笑着，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此刻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了，嘶吼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你宁愿给一个死人过生日也不给活人过，甚至连句生日快乐也没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我不想拉哥哥吗，你以为我不难过吗，因为你的怨恨，我每天都活在自责中，每天都觉得像在行尸走肉，我不累吗，我也是人，也会觉得累，谁来关心过我，问候过我一声，没有，从来都没有，有的只有你铺天盖地的的谩骂，责备，怨恨。”

“啪”施母一个巴掌打在了施言白皙的脸上，一个红掌印现刻间出现在了施言的脸上

“阿姨！”江乐瞪大双眼惊呼道

这是施母第一次打施言，还是在杨斯年的墓前

施言却一点都不觉得痛

施母痛斥的吼道：“他是你哥，最爱你，最疼你的哥哥，你尽能说出这种话来”

施言被这一巴掌打的沉默了

施母扯过施言，斥责道，“跟你哥哥道歉，立马道歉，我可以当你刚刚没说过那些话。”

静默许久，施言都未曾开口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施母红着眼再次低吼，“道歉”

施言隐忍着，清吐道，“我没错。”

施母失控道，“你没错，你们都没错，错的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说着甩下施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地

此刻江乐还呆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施言

“施.....施言，你.....还好吗”

施言越过江乐，嘲讽道，“怎么，还没看过瘾？满意了？收起你的假惺惺，你最好祈祷无事发生，不然.......”

冷哼一声，“不然要你陪葬。”

施言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看到外婆坐在客厅，问道，“外婆，妈妈呢？”

外婆平静道，“刚回来，在卧室，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看着施言的表情好像不对劲

施言蹙眉看着外婆，又把视线转向卧室，好像外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家里出奇的平静，平静到刚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胆怯地敲着妈妈的卧室，轻声唤道，“妈”

以为妈妈不会理会自己，结果妈妈异常的平静，“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好”

施言静静地在客厅坐下，经历过刚刚的事情，施言哪都不敢去，生怕自己一走就出什么大事。

“叮”手机又响了，这回施言听到了

点开微信，是楚陆离发来的

楚陆离：生日快乐，我的小孩

楚陆离：你在干什么，怎么不理我

楚陆离：小孩，理理我

楚陆离：施言，回我一下

楚陆离：好吧，我被无视了

楚陆离：小孩，再不回我我就要生气了

.............

楚陆离发来了很多信息，隔一段时间就发一条过来，自己都没发现。

施言看到楚陆离的祝福心头一暖，最起码今年不是没人记得自己生日，还有一个楚陆离愿意跟自己说生日快乐，这就够了。

施言垂着头，一滴泪落到了手机屏幕上

颤抖着手打出了‘谢谢’两个字，回了过去。

楚陆离秒回：我真要生气了，怎么还说谢谢，小孩，你不听话

紧接着又来一条：今天有空吗，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又一滴泪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施言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施言：我不过生日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打出这五个字的，施言只觉得胸口有一块石头压着，压的她喘不过气。她不过生日，她不配过生日，没有杨斯年的生日是不完整的，是孤独的。

楚陆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施言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