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别着急吃!我要先拍个照,给我老婆报备一下。”
孙秘阻止要拿刀切牛排的迟轲,举起手机对着餐桌一阵猛拍。
迟轲小声叹了口气。
爱情这玩意儿,真难搞懂。
“你别叹气。”孙秘嘴带笑容,喜滋滋地戳手机,“你是没老婆,以后有老婆就知道这有多幸福了。”
话音刚落,迟轲手机嗡嗡震了起来。
【了不起的纪茨比:突击查岗!】
【了不起的纪茨比:晚餐吃了什么?贪凉了吗?】
【了不起的纪茨比:我给你配的养胃茶包和安神茶包有喝吗?】
迟轲挑了下眉。
某人已经锲而不舍地突击抽查一个月了。
他刚开始没搭理,但怕医生说自己不配合治疗,便抽空回复了一下。
后来他发现,纪谦“查岗”的频率很低,每周差不多只问一次,正好卡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所以没有其他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很配合“查岗”的。
而且,就算拒绝,对方也不会锲而不舍追问,顶多嘱咐两三句。
没干扰别人生活,倒是比想象中有分寸感。
“谁啊谁啊?”孙秘好奇死了,“周末休息时间,你私人手机号那么多消息?”
“业务。”迟轲把手机面朝下翻扣在桌上。
“哎呦,不方便说?你有秘密哦。”孙秘贼兮兮地好一阵挤眉弄眼,“对了,你房子住的怎么样?明明自己有房子,怎么还要租个新的?”
“换个环境。”迟轲把切好的牛排推他面前,“住得很不错,多亏孙秘帮忙找房源了,非常感谢。”
“客气,都是同事,举手之劳。”孙秘感动地吞咽牛排,“天呐,已经八百年没人给我切过牛排了……哎呦你等我下,接个电话,老板的,估计又有啥事儿了。”
他嘟囔着秒接电话。
“喂冷总,哎!是我,对对对……好嘞,我这就给您拿过去!”
冷云廷此刻在商场顶楼跟许乐眠约会,孙秘和迟轲翘班来摸鱼吃饭,吃得心惊胆战。
上面一声应和,下面就有班狗要开工了。
“哎,我去楼上送东西。”孙秘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条领带,“那祖宗吃虾把汁水溅到冷总领带上了。”
冷云廷的员工私下谈闲话时,喜欢称呼许乐眠为“祖宗”,阴阳怪气得很。
身为原著中的路人甲反派团,大家似乎都不怎么喜欢主角。
“好。”
迟轲不置可否,放下筷子。
孙秘书离开后,他想起已读未回的消息,终于不急不慢拿起手机,敷衍纪谦。
【k:嗯。】
“嗯”是啥意思,是个人都能明白。
这是直接懒得回了。
迟轲知道这或许有点不礼貌,但他觉得,友情也好爱情也罢,比起用虚情假意骗别人的真情实意,还不如摆明了态度让人知难而退,省得人家误会,浪费感情。
可纪谦的勇敢超过了世界上99.9%的人,被冷了那么久,依然勇往直前地表达善意。
【了不起的纪茨比:这些天是不是工作很忙?天天都要去公司吧?】
【k:是很忙。】
但不用去公司。
迟轲后天就要启程去炎坪县了。
“我回来了。”孙秘气喘吁吁坐回来,“菜都没怎么动,你吃这么慢?”
“嗯。”专门等他回来一起吃的迟轲没多解释,“完事了?”
“对,冷总又交代了我几句跟你的工作交接问题。”孙秘郁闷,“迟助,你过两天出差,那明天还来上班吗?”
后半句话饱含的期盼都快溢出来了。
近些天冷云廷的表白计划如火如荼展开,时间迫近ddl,整个星棉娱乐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作为整个计划的主要负责人,迟轲现在在公司的地位不亚于CEO。
他在,大家才有安全感——
看,最苦逼最辛苦的迟特助还活着呢,我怕什么猝死?
迟轲端起红酒:“来。我明天会把表白场地做最后的调整把控,剩下就看你们的了。”
手机“嗡”地一响。
【了不起的纪茨比:再忙也别喝酒消愁,你前天的胃镜情况不太好。】
啧。
以前心脏条件不允许喝酒,这辈子好不容易没病了,怎么还给自己招来个医生管?
迟轲不爽地抿了一口,才不情不愿放下酒杯。
【k:1 】
……
迟轲出差那天,孙秘顺路送他去机场。
炎坪太远,没机场,得先飞去附近城市,再转火车。
看着迟轲逐渐从安检口消失,孙秘差点哭出来。
星棉天塌了有迟助顶,现在迟助走了,老板闹起来不得把他脑壳砸地底?!
“幸好,”他低声嘟囔,“幸好这边还有个纪——”
“孙秘?那么巧?”
纪谦拎着行李箱,忽然出现在他身边。
孙秘一阵沉默。
半晌后,低声吟诵:“言灵在天,钱来钱来钱来!”
“整上玄学了?”纪谦歪头,“你们老板又克扣工资了?”
“上个月全勤刚没……这个不是重点。”孙秘笑得愁苦,“纪医生,你、你为什么在这儿?”
纪谦看向自己的行李箱:“我以为我拎着箱子出现在机场出发层的目的很显而易见呢。”
孙秘:“坐飞机吗?”
纪谦:“不,跨城马拉松。”
孙秘噎了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逼问题:“那你这是去哪儿啊?”
“去救死扶伤。”纪谦说完,自我感觉这话有点帅。
于是他决定装逼装到底,酷酷地戴上墨镜,背对孙秘潇洒离去。
孙秘:“喂——”
“第一,”纪谦驻足,脖子转回一个微妙而神秘的角度,冷冰冰道,“我不叫喂。”
孙秘:“……”
孙秘:“你走反了,那边是去一楼到达层的电梯。”
纪谦的背影在瞬间定格。
紧接着他轻哼一声,倔强地继续往前走:“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拐弯回去。”
孙秘五官渐渐皱在一起。
ok,你开心就好。
……
开心的纪谦拐弯后就拼了命的跑。
该死,为了装那一下,快要赶不上飞机了!
他实在不想自己的大名出现在广播中。
虽然是尊贵的白金用户,但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航班。
纪谦拎着行李一阵狂奔,进安检后才顾得上从兜里掏出振动不停的手机。
“你最好有事!”他翻找起随手扔包里的机票,肩膀夹着手机,到处张望自己的登机口。
忘了书中S市只是像上海而不是上海,机场构造有微妙的差异,差点跑错方向。
“误机了?”冷柏尧毫不意外,嗤笑道,“你出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误机。”
“呸呸呸,乌鸦嘴,我能赶上。”纪谦很笃定。
“打个赌?”
“赌什么?”
“赶不上给我五百万。”
“你缺钱缺疯了?”纪谦终于找到自己的登机口。
距离停止检票还有五分钟不到,经济舱入口都没人排队了,只剩下一个高挑挺拔的年轻男人刚掏出机票。
他眯起眼睛,总觉得有点眼熟。
可等跑到地方,对方身影已经消失在入口了。
有眼缘的人不常见,纪谦暗叹可惜,笑着递出登机牌,跟空姐点头以表谢意,还不忘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好友嘚瑟:“不好意思,我赶上飞机了。缺钱你去坑厉少吧,他最近富得很,比我手头宽裕。”
“啧。”冷柏尧难掩可惜,“他家最近不是正闹事吗,我不好意思跟他开口。”
纪谦:“纪家还天天闹事呢,你怎么好意思跟我开口?”
“我们什么交情。”
“没有交情。”
“没有交情?”冷柏尧专门等这四个字出来似的,立即开始阴阳怪气,“没有交情你怎么好意思把医院丢给我管,自己出去鬼混?要去哪儿?到底什么急事,居然连阅世的广告合作都要往后推?”
“不告诉你。”这次去炎坪县,纪谦没告诉任何人,连迟轲都没通知。
他说不清前因后果,以防万一被误以为神经病,干脆就不说了。
“总之下周回来一定跟冷总您当面道谢,啊,要起飞了,挂了!”
“等下。”
“还有事?”
“没什么大事,”冷柏尧忽然笑了一下,“就是到你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你桌子上有份废弃的草稿文书。”
纪谦不明所以:“然后?”
“我发誓我是随意翻看的,”冷柏尧饶有兴致道,“怎么第一页写了个名字?看字迹,应该还是你亲手写上去的。”
纪谦:“?”
“迟轲。”冷柏尧把这俩字在齿关把玩了一圈,似笑非笑道,“这不我那好弟弟的助理吗?你没事儿写他名字干什么?”
纪谦:“……”
啊。
这飞机好闷,好热。
他伸手把头顶空调风口对准自己的脸。
“笑死,不干什么,就开会无聊随便写的,能证明什么?什么都不能证明。你怎么那么大的好奇心?问这个干什么?哈,一个名字而已,我觉得顺手觉得好看就写了,仅此而已,没那么多前因后果,你不要多想,挂了!”
冷柏尧听着耳边的忙音,深吸一口气,缓缓蹦出俩字。
“有病。”
……
下飞机后,迟轲先拍照。
【k:冷总,已落地。】
然后扶着出站口的栏杆,锤了半天腰。
一般情况下,他出差冷云廷都是他报销商务舱,奈何这次刚被迫给老板戴上一顶“赛博绿帽”,还商务舱,没让他马拉松去炎坪就不错了。
重生后的身体虽然比前世好了不少,但大概是毛病太多,世界机制没能给他自动修复完全。
上次体检结果出来,大病确实没了,全是一堆不轻不重的小毛病,包括但不限于腰椎间盘突出,纪谦给他拿了好多膏药。
锤了会儿不见疼痛好转,迟轲只好从包里翻出膏药贴了一张,暖洋洋的热意袭击穴位,僵硬的腰椎才得以活络。
等到去拿行李,转盘旁几乎没有人了。
他没有过多停留,急赶慢赶地去转火车,两小时后终于真正到达目的地,再拍照,打车前往宾馆。
【k:冷总,已到岗。】
【k:没摸鱼耽误行程,出差也是无迟到全勤。】
小地方没有专车和商务车,只有打表的出租,迟轲坐上车的时候很怕被宰,等到了地方,掀开表一看——
嚯,四公里一百五大洋。
但人生地不熟,司机又是个大花臂,不能跟他吵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破财好过殒命。
何况出差路费公司报销,不破自己的财。
“师傅开个发票。”
迟轲痛快付款下车
没了贴老旧茶色胶布的车窗遮挡,头顶的太阳给他眼睛晃了一下。
迟轲挑了下眉,快步走进宾馆,回眸看向窗外的炎坪县,迎面对着风。
接壤西北大地的中部小城,天比城市蓝,风比城市冷。
漫天沙尘扬起来,倒是有了几分故事中的神秘。
前世今生两辈子,在他有限的人生中,其实也是第一次踏上这方总被冠以荒芜之名的土地。
围巾被吹散开,迟轲看清了层层平房之后遥远的沙丘。
那一秒钟内,他感受了一次从未有过的呼吸。
难怪那么多人都在憧憬人生中的那场旷野之约。
因为总要去感受一下活着的真实性。
这片旷野有一个陌生人存在的证明,也正在书写另一个人走过的痕迹。
找寻原主生命的路很长,但迟轲的人生从未被按下暂停键。
他一直是进行时。
所以属于下一刻的分分秒秒,不是原著既定已知的故事,而是属于他自己不可预估、值得期待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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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