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合意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他慌不择路地逃出去。
在门外等待的管家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歉意道:“今日的工资稍后会打到您卡上。”
孟合意脑子乱糟糟的,如惊慌之鸟,“不用,不用。”
“抱歉,这个工作我无法胜任。”
返程的公交车上,孟合意的心还在急促跳动,他摸了摸滚烫的脸庞,难堪和羞耻一起涌了上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喂养小宝,让他身上的女性的特征明显起来,所以对方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如果对方是和小宝一样的年龄,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对方是个成年男子,想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孟合意难堪地捂住脸………
孟合意刚到家门口,便听到了一阵哭声,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快步走近一看,果真是小宝在哭。
小宝在隔壁阿婆怀里挣扎着,胳膊指着门口的方向,哭着要出去。
“外面有坏人,爸爸马上就回来了。”阿婆晃着他,看见孟合意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小宝递给他。
“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小宝在孟合意怀里,委屈地又挤出两滴泪才不哭了,撕扯着孟合意胸前的衣服。
“不是工作三个小时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阿婆问。
明明走之前才喂得饱饱的,现在又要吃,孟合意的衣服都快被他扯掉了,只好先把他竖着抱起来,脸有些红道:“……工作不太合适。”
“现在这年头,工作难找得很,能忍就忍忍,你自己一个人倒还好,可还带着一个小孩,小孩子被称作四脚吞金兽不是没有理由的,处处都要花钱。”
“……嗯。”孟合意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工作只是累一点苦一点,他不会说什么,可是……
小宝吃不到,开始抓他的头发,眉毛和眼睛皱在一起。
“喂喂他吧,不然一会儿又该咧嘴哭了。”阿婆叹道:“我活这把岁数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闹人的孩子,这性格肯定是随他爹,真是辛苦你了。”
说起这个,阿婆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孩子爸爸不管孩子也行,但是抚养费不能少,你脸皮不能薄,得问他要。”
阿婆以为他带着孩子离异了,孟合意没有解释,嗯了一声。
回到家里,孟合意解开衣扣给小宝喂奶,肚子明明是鼓的,还是急切地吃起来。
孟合意爱怜地看他片刻,脸色忽然有些白。
小宝越大,孟合意越发现,他长得并不像自己,此刻他在小宝的脸上竟然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孟合意安慰自己,一定是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大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匪夷所思的念头。
小宝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嘴里吸着一个,手去抓另一个,浓密的睫毛拢在一起,很快睡着了。
看着小宝乖酣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孟合意失神。
孟合意把他放在摇篮床里,去厨房准备一些饭菜。
房东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小孟啊,实在对不住,我女儿突然回国了,房子你要在明天之前空出来。”
“明天?”孟合意惊道,“这么着急,我还带着孩子,能不能多给我几天时间。”
“是太突然了,押金我退给你,这个月的房租我也不收了,麻烦你体谅一下。”
不是自己的房子,被突然赶走也是正常的,孟合意颓唐片刻,打开了通讯录。
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后,他便辞掉了工作,这一年来,没有再和朋友同事联系过,现在翻看着,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寻求帮助的人。
最后,他决定先带着小宝回老家去,他父母去世后,老家的房子便空着,当初没有回去,是觉得医疗和教育会便利一些。
他开始收拾东西,小宝一直没闹,他忙到半夜才去看他,发现他脸很红,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孟合意量了量温度,39度,手脚都软了,什么也顾不得,打车去了医院。
夜里值班的医生道:“孩子免疫力低,烧得有点严重,先挂点滴看看吧。”
小宝烧得脸红扑扑的,护士给他扎针,他脸皱在一起,张开嘴要哭,孟合意赶紧拍他的脊背哄他,护士才顺利地扎针。
他守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温度只降了一点。
正是换季感冒发烧的高发期,小宝的烧一直反反复复,在孟合意的担惊受怕下还是烧成了肺炎。
屋漏便逢连夜雨,孟合意又在新闻上得知了某银行卷款跑路的事情,他所有的积蓄都在里面。
护士在催他缴医药费,手机不停响,房东打来让他把东西快点弄走,孟合意站在医院的电视屏前,脑子嗡鸣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