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娜丽,就不得不将前文描述的不恰当之处加以修缮——在当初他们那帮人里,娜丽是之中年纪最长的那位。
如果说周寅白是默默为你收拾烂摊子的哥哥,那么娜丽之于闻风,可以算得上是挑不出毛病,陪她无数个夜晚诉说心事的温柔长姐。
那时,娜丽在他们那座监管并不严的小城市,特立独行地开着一家只喝酒和听歌,除此之外,不提供其它任何特殊服务的清吧。
年代关键词是酒吧、年轻貌美的女老板、没有情怀的落后小城,因此吸引来的客人,除了一些想找乐子的学生,还有总是喝得醉醺醺,跑来店里故意闹事的中年大叔。
她和娜丽就是在那样的情景下相识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去清吧,是因为何仙琪打电话告诉她,她帮她问到了席至的学校。
“他是工院的?!”闻风重复了一遍何仙琪话里的重要信息,有些不大相信。
“嗯,”何仙琪在电话那端点头,“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网恋了一个工院的网友。”
“记得啊。”
“就是他告诉我的。”
何仙琪撇了撇嘴,继续说:“唉,我这段时间不怎么想跟他聊天,所以就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咳咳——”
何仙琪说着,停顿了一下,“提前声明噢,我并不喜欢席至,只是随口拿他当了挡箭牌。”
闻风颇为震惊,原本躺在床上,听到何仙琪这话,她立即坐了起来,“所以你跟你那个网友说,你喜欢席至?”
“呃……”何仙琪有些尴尬,“没办法嘛,他非要看照片对比。你知道我又不认识别的男生,就只好把席至那个视频发给他咯。”
“你还把那个视频发给他啦?!”闻风这下连坐也坐不住了,她从床上站起来,惊呼,“天啊,他前几天才让我不要在网上传播那个视频了,你要害死我啦。”
何仙琪有些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小风,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过,他本来就认识席至啊,应该不碍事吧。”何仙琪又补救了一句。
“他认识席至?”
“嗯啊,他说他们是一个班的。”何仙琪接着说,“他看了视频之后,立马就说出了席至的名字,我觉得,他应该没骗人吧。”
“不一定吧。”闻风表示怀疑。
“你知道他还跟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他还跟我说,喜欢席至的女生多到能挤满他们学校一间阶梯教室……”
“啊?这么夸张?”
这一句话,瞬间放大了闻风内心本就难掩抑的自卑情绪。
她不禁回想起上次和席至见面,她在五路车上,隔着车窗看见巴士站牌下的那道清瘦高挺的身影。
为貌动情虽俗,但真的很难不心动吧。
另外一头何仙琪还在说:“应该有夸张的成分吧,不过你仔细想想啊,其实也挺合情理的,他人长得帅,又有才华,总之不是那种光外表好看的草包,喜欢他的人多……也挺正常的——不过我不喜欢他啊。”
何仙琪害怕被闻风革除“自己人”阵营,忙不迭又自证了一遍清白。
“唉,”闻风长长叹了口气,思考了会儿,忽然说,“琪琪,要不我还是放弃喜欢他算了。”
“啊?”何仙琪没想到她的退堂鼓敲响得如此之快,“这就放弃啦?”
“唔……我感觉我太差劲了,”
成绩差,爱偷懒,第一次见面还让他见识了她的笨手笨脚。简直一无是处。
她越想,飘向头顶的阴云便越来越多,倏尔间,她鼻头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吸了吸鼻子,自暴自弃地说:“我觉得我都不配喜欢他了。”
“不是吧,这就不配喜欢啦?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闻风吗?”
“我本来就是缩头乌龟。”
“……”何仙琪无奈,“你真就这么放弃啦?这可是你第一次喜欢别人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闻风的初恋——好吧,初暗恋。
闻风没说话,她抱着双膝,内心是想哭程度的难过。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受吗?可是她明明都没有恋……
何仙琪语塞了,她并不擅长安慰朋友,因此对着电话和闻风相顾静了会儿。
大概有三分钟,她再度开口:“我那网友还说,席至没交过女朋友,好像他对这方面不开窍。”
听到席至为零的感情经历,闻风又稍感安慰。
因为她本以为他会是固化偏见里,一月或者一周换一任女友的男生类型。
“不开窍?什么意思啊?”
“嗯……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不感兴趣的意思?”
“啊?”闻风从她这句话里读出一丝不对劲,“你意思是他对女生不感兴趣?”
“是的——呸,”何仙琪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啥呀,不是这个意思,不开窍就是说他没谈过恋爱,没什么经验,懂吗?”
“噢。”闻风理解了。
“他还告诉我,席至在他们学校那边一个很有名的清吧兼职。”
何仙琪说:“我是这么想的,周末我们去那里试试看能不能蹲到他,如果这次见到他,他对你还是那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你就别喜欢他了。”
闻风没说话。
何仙琪说头不停,说:“你又不缺人喜欢,对吧?长得好看,又会画画,脾气也好,干嘛非得在他身上过不去啊,你说是不是?”
闻风被她夸得嘴角微微上翘,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说:“我有那么好吗?”
“当然有啊,所以求求你自信一点,行不行?”
两人后又聊了些别的,原本话题还能继续延伸,但都被闻风不高的情绪打搅了兴致。
因此没聊多久,两人便互道了再见,结束了这次的密谈。
闻风在床上安静地坐了会儿,后又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虚掩着的蓝色纱窗。
窗外正下着大雨,天空乌沉沉的,有大片云悬挂在天幕的很低处翻滚。
她失神看了会儿雨,后回到书桌边,从上面拿了一颗苹果。
她走到房间的落地镜前,对镜自斟自己是否离成为席至的意中人还缺少那么几分资质。
镜子里的她,一袭红色吊带裙的系带滑过白皙的肩头和两段分明的锁骨,很瘦,腿型匀称……就是有点贫乳。
父亲遗传给她的,除了绘画天赋,还有能称之为深刻的五官。
长眉,不算大但很明亮的眼睛,眼下虽然有熬夜留下的淡淡一层黑眼圈。但她皮肤好,不用学人画笨拙的妆面,自有素净淡雅的好看。
不认识席至以前,她也是打教室走廊穿过,还能吸引不少目光的带着傲气的女生。
在年级里,谈到职高好看的女生,也会有人提名说到的三班的那个闻风。
可碰上席至,她的心就变得很低很低,已快低到尘埃里去了。
兜兜转转,心情又坠回了谷底。
她深深叹了口气,扔了手里的苹果,人倒在床面,将脸埋进了混有她洗发水味道的枕头里。
她脸边放着的NOKIA N96,界面停在与席至的短信交谈上,但都是她单方面的在问:
[你喜欢周杰伦吗?或者五月天?]
[你们乐队的摇滚风格是哪一种啊?]
……
还有最新的一条,她问他今天出门有没有带伞。
下雨的天气,一直延续到她跟何仙琪去清吧蹲点的那天。
天空连续数日挂着重重的云,似乎下一秒就要塌下来。
她担心找不着路,拦了的士赶过去,到那里时,何仙琪正站在清吧门口的檐下避雨等她。
闻风撑伞,也走到檐下。她在慌乱中收伞,还是不小心打湿了头发。
她正拍去头上的水珠时,听见何仙琪在向她汇报情况:
“我刚刚进去看了,里边人不多,估计是因为还没到晚上。”
“席至在吗?”闻风的关注点永远只有一个。
何仙琪咂了咂嘴,有些不忍地回答:“好像不在,我没看到他人。”
闻风正要回话,忽然听得里间传来敲打镲片的声音。
两人互看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转身,各自推开了酒吧玻璃门的一页。
伞筒放在入口的墙角,上面贴着“雨天小心地滑”的标识。
闻风将自己的雨伞插进伞筒,一面回头跟着已经逛过一遍的何仙琪,往清吧内走去。
何仙琪注意到刚刚还无人的小舞台,现在有三个少年在上边捣鼓乐器,应该是在调试设备。
她立即用手肘戳了戳身后的闻风,示意她看。
闻风第一次进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酒吧,心里还有些紧张,她没领悟何仙琪的意思,而是问:“干嘛啊?”
“席至!”何仙琪声音拔高地提示了声。
清吧里人本就不多,她声音一大,立即引来全部人的注意力。
席至和其余两位乐队成员的目光也递了过来。
闻风惊恐抬头,正好与席至目光对上。
……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她尴尬地朝席至挥了挥手,说:“嗨,席至……好巧哦。”
席至斜睨她一眼,点点头,说了句:“是挺巧的。”
他停下手指正按住吉他弦的动作,看了看她,又注意到她身边的何仙琪,问:“过来玩?”
闻风没来得及接话,站在席至身后、身上背着一把紫色贝斯的队员突然冲她喊:“诶,你是不是上次那个发帖子的?”
“……是我,”闻风讪讪地摸了摸脖子,“上次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事儿。”贝斯手笑了笑,目光在她和席至身上流转,揶揄道,“看不出来,你们俩还挺熟哈。”
“滚。”席至踹了说话人一脚,神色未变。
闻风担心话题往让她和席至为难的话题发展,忙问:“你们在这边驻唱吗?”
“嗯,打工。”贝斯手回答她,忽而他又问,“诶,你叫什么啊?”
“我叫闻风,你叫我小风就行了。”
“噢,我是冯洲。”他自我介绍道,然后又指了指在舞台角落里坐在一堆鼓、镲后边的另外一名成员,“后边那个打鼓的叫周寅白,你叫他老白就行了。”
被点名的周寅白从鼓堆里抬头,举起手里的鼓槌,无声跟她打了个照面。
闻风冲周寅白笑了笑,目光偏开的间隙,她留意到舞台后的LED显示屏。屏幕上此时正展示着一张图片,图片内容是一面绘着RIOT四个字母的涂鸦旗帜。
这应该是他们的队标。闻风暗暗猜测。
而这边冯洲介绍完周寅白,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才想起尤文宇不在,便说:“我们还有个伙计今天不在……”
他话未完,被席至打断:“行了,别唠了,开工了。”
闻风看着席至别开脸,留给她清晰的下颌线。她立即领会过来,识相地说:“那我跟我朋友先去那边了。”
在她转身要往吧台去之际,冯洲喊住她:“诶,你想听什么歌?”
“嗯?”闻风诧异回头。
冯洲笑了笑,指了指站在他右前方的席至,说:“点首歌,让席至唱给你听啊。”
闻风一愣,看向席至。
席至没看她,嘴里吐出一句冷冷的“点歌要另外收费”,以及他自顾自按动吉他琴弦,传出旋律,再一次打断她和冯洲的谈话。
席至托我说一句话 他是铁直男 简称铁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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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