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春 第24章 棋局（1）

【时隔几日，季山和边蝉都没怎么说过话】

“阿蝉，你要去杀个人。”季山冷冷地开口，一封密信出现在边蝉的面前。边蝉缓缓颔首，迅速地读完了信中的内容，“我明白了，大人。”借着油灯的火焰，信纸很快变成了一堆灰烬，季山的睫毛微微颤动，暗淡的深谋里浮现出不一样的感情，“这一次，我会陪你去。”边蝉猛地抬头，眼神里透露着疑惑和惊讶，这么久的任务执行期间，几乎都是她一人行动，而这一次，他却主动要求和自己一同完成任务，“更何况，他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几天前的对话依然历历在目，边蝉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这个敌人，不过很快，季山冷淡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她的思考，“这次任务难度比较大，你一个人很难完美完成任务，你不要误会了。”透过季山的表情，似乎可以判断他的确仅是将本次合作归为技术上的帮助，“知道了。”边蝉的回答机械而没有感情，但双手却越攥越紧。

【二更】

打更声从遥远的城郭内隐隐传来，粗重的木轮碾过泥泞的山路，马笨重的喘息声逐渐清晰，一个由十名精英组成的队伍护送着一辆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进，王使臣抱着怀中的金玉财宝，一颗心紧张地砰砰直跳，妻子轻抚着隆起的小腹，疲倦地倚靠在窗边。王使臣为了一己私利而与邻国做了交易，在本国当了一阵子间谍后，使用了诈死之法后正准备在今夜逃回自己的老家。黑色的天幕沉重地笼罩着大地，清冷的月光透过云层隐隐显现，乌云逐渐聚集，大大小小的雨滴从天空落下，打湿了马车顶。王使臣听着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种不好的预感莫名油然而生。果不其然，在一声马的嘶鸣后，队伍陷入了混乱，王使臣不敢透出头，只能颤抖着抱紧了财宝。

一只箭从茂密的草丛中射出，直直地扎入了拉车的马的前蹄。边蝉快速收起了手中的弓箭，从腰间抽出了匕首，银白色的刀光划破了寂静的夜晚，滚烫的红色血液洒落在她黑色的夜行服上。在激烈的打斗中，十个士兵中很快倒下了九个，一片血泊中，站着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也就他们的领头者。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怒气，像是摩擦出了火星，青筋暴起，他抡起了手中血迹斑斑的战斧，像一头发怒的公牛般疯狂地砸向了边蝉，她灵敏地躲闪着，但由于体力逐渐透支，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躲闪回击中，斧尖划破了她的衣袖，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淌下，剧烈的疼痛让她更加痛苦，雨打在伤口上，像是撒了盐巴。眼看着被逼入了死角，边蝉从附近捡起了一把长剑，抵在了迎面而来的斧头上，力量的悬殊使边蝉格外吃力，私自跳入诛仙台也几乎消耗了她的大部分修为，她根本没有迎击的办法。长剑很快出现了裂痕，一瞬间，剑崩断，她看见了尖利的斧缘。“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边蝉缓缓闭上了眼。

突然，一阵清响融入了耳边的雨声，随后，她听见了重物倒地的声音。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一个风度翩翩的身影，“你太慢了。”边蝉抹去了嘴角残留的黑血，故作无奈地笑了笑，季山向她递出了一只手，尝试扶起她，边蝉避开了那只手，强撑着站了起来，她努力地控制着摇晃的身体，没有丝毫示弱的意思，季山先是一愣，而后收回了手，恢复了冷漠的样子，“我不是来了吗。”边蝉看着脚边倒下的大块头，一把利剑深深的插穿了他的盔甲，从创口来看，用剑的人没有丝毫犹豫，下手快而狠毒，她看向了季山，心一缩，有些发疼。季山并没有注意到边蝉，他的目光已经全部集中在了那辆掀倒的马车上，季山踏着脚下的血河，面无表情，眼神渐冷，一步步地靠近马车。一个鼠辈从马车里滚了出来，财宝掉落了一地，在黑色的泥土里发出了讽刺的金光，他一把跪倒在季山的面前，双手忍不住地剧烈颤抖，“放小的一命吧，您要财物对吧？小的这里有很多，全部都给你……放小的一命吧……”季山缓缓蹲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随后，在闪过一线刀影后，王使臣倒在了他的财宝堆中，脸上还留有那副乞求苟且偷生的嘴脸。季山拂了拂衣袖，站了起来，冷漠地收起了刀，在他的眼神示意后，边蝉捂着流血的手臂，向他靠近。“还有人。”季山冷漠地侧过了头，剑指向了马车旁，一个女人摇摇晃晃地从马车里爬了出来，她头发凌乱，眼神空洞恐慌，□□处正流着血。她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求情，季山的剑微微颤抖，正在犹豫之余，边蝉走向了那个女人，“不要靠近她。”“她流产了。”看到边蝉执拗的表情，季山只好把剑收了回去。冰冷的雨打落在女人的身上，她颤抖着，一遍遍地重复着“不要杀我。”边蝉始终无法对一个这样的女人狠下心，“放过她吧。”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恳求，季山默不作声。“对不起……”这句话像是在边蝉的心里藏了很久，而这一次终于有了倾吐的对象，她再次强撑着起身，转身准备同季山离开。

而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突然腾身而起，她抓起了刚刚藏在身后的簪子，像疯了一样的朝边蝉的脖子扎去，由于对她放下了警戒，边蝉并没有察觉到这个潜在的危险。而就在她再次回头的时候，季山的剑已经扎入了女人的胸口，血顺着她的嘴角淌下，“不会原谅……”女人虚弱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月光微弱地照射在林间，血液从他的剑上滴落，他侧脸看向边蝉，残留着血迹的脸上，是一双冰冷如霜的眼睛，痛苦的记忆再次袭来，边蝉一步步地后退，内心像是在被那年的火焰所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