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峻庭和唐雪岑不希望温家在这种场合中缺席,希望温簌簌去刷个脸熟。
但并不是说温簌簌的地位就此提升,可以取代温雪柔的位置。
等到温雪柔回国,她现在拥有的微薄的部分,都是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的。
“礼服你们不会送过来吗?”温簌簌语调慵懒,“怎么还要我去拿。”
唐婉岑一愣。
温簌簌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她哪次命令温簌簌,温簌簌不是低声下气,生怕得罪她。
怕她给温峻庭吹耳边风,把她赶出温家。
温簌簌一无是处,离开温家以后,就彻底无缘豪门。
她肯定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温簌簌仍在教她做事:“哪有求人办事还颐指气使的?我现在在片场工作,需要我去晚宴,麻烦派人把礼服给我送过来,地址是绿洲街888号影视城。”
牛马生平最痛恨颐指气使,更何况唐婉芩甚至不是她上司。
那她就只好颐指气使回去啦。
“求人办事?”唐婉芩音调骤然拔高,“温簌簌,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知不知道这场晚宴有多少人想去却没资格,现在给你机会,你非但不感恩,还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那你自己去呀。只要现在坐个飞机回国,祈祷一下上苍,让飞机在横渡大洋的时候不小心坠个海,你的亡灵就能赶上今天晚上的宴会了。”
温簌簌真心实意地建议她,“我相信你舍身赴约,一定能够感动晚宴的主办方,没准儿想要的合作都可以谈成。要说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有钱花,没命享了。但我可以帮你呀——既可以帮你花,也可以帮你烧钱,你选一个。”
唐婉芩:“温簌簌!”
温簌簌真诚祝福:“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只能用于祝愿水陆两种出行方式,对于飞机来说,顺风会影响飞行安全和效率。因为起飞和降落时,机体需要逆风以增加升力,确保稳定和安全。如果遇到顺风,会增加滑行距离,甚至导致飞机难以控制。
当然,以唐婉芩的物理水平,她理解不了这一层的讽刺意义。
只觉得温簌簌阴阳怪气,正话反说。
-
此时此刻,大洋彼端。
Z国。
温峻庭搂着唐婉芩,好言安慰:“温簌簌又让你生气了?”
“除了她还能有谁?让她回家取礼服,去参加慈善晚宴,她颐指气使问,为什么不把礼服给她送到片场?她居然说她在片场忙得很。”唐婉芩忙不迭和温峻庭控诉,“她能忙什么?!她不就是借着雪柔的光才能接到点工作。一点替身的戏份而已,连回趟家的时间都没有吗?谁知道最近晚上不回家干嘛去了?偏偏还不见哪个富家公子对她死心塌地,每天死乞白赖地跟着顾时琛后面。”
温峻庭:“多大点事儿,不就是把礼服送到片场吗?让管家或者阿姨给她送过去。”
唐婉芩:“主要是她的语气,她的语气真的太气人了!”
温峻庭想象不到,温簌簌这么木讷自卑的一个人,可以说出什么气人的话。肯定是唐婉芩太过敏感。
温峻庭:“好了,好了,你不是想要Z国最著名的钻石之心?给你买去。有句古话说的好,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咱不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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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芩在礼服的挑选上,可谓是费尽心思。
既不能太过平庸,温簌簌毕竟代表的是温家的脸面。
也不能太过惊艳,至少不能和温雪柔是一个 level。
最后,她拿了一件温雪柔穿过的,颜色比较朴素,设计中规中矩,在人群中绝不抢眼的礼裙。
管家来到片场,把礼裙递给她的时候,温簌簌一眼看出这件礼裙被洗过,而且剪掉了商标。
她当即把礼裙放回了袋子里:“拿一件旧礼服过来打发谁呢?”
管家为难道:“这……是太太吩咐送这件过来的。”
温簌簌用湿巾擦了擦手指:“麻烦告诉她,我有洁癖,别人穿过的衣服我不穿。”
温簌簌说完,继续看封寒拍戏去了。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封寒是一名优秀的导演。
无论是对剧本节奏的把控,还是对分镜的拍摄手法,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让她光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很有意思。
管家把温簌簌的话转达后,唐婉芩果然炸了。
“爱去不去不去拉倒!”
然而温峻庭让她无论如何也要确保温簌簌到场,她也不能真的放下这件事不管了。
片刻后,唐婉芩让管家转达:“告诉她,顾时琛也会去!”
她很不乐意告诉温簌簌这一点。
顾时琛和温雪柔青梅竹马,感情坚实,温簌簌每次都妄图横插一脚,让人烦不胜烦。浑然忘记了自己当年也是个小三,他人感情的插足者。
但奈何她此刻远在国外,手伸不了那么长。
顾时琛到场,对温簌簌无异于杀手锏。
在过去,别说是晚宴,就算原主得知顾时琛会去看演唱会,万人场馆,乌泱泱的全是人,她在不知道顾时琛座位号的前提下,也依然会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唐婉芩志在必得地哼了一声。
等回国之后,看她不好好收拾温簌簌。
……
时间临近晚宴。
唐婉芩料想温簌簌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询问管家温簌簌是不是已经动身。
管家却给出否认的回答:“没有,小姐还在片场,还穿着戏服,看起来没有动身的意向。”
唐婉芩完全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什么?!”
她看了一眼时间,温簌簌再不去准备就来不及了。
温峻庭不得不出面道:“算了,温雪柔不在家,今年的重要场合难保不会让温簌簌去代替参加。备两件礼服也是必要的。”
唐婉芩不满道:“就你大度!”
温峻庭:“温簌簌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女儿。虽然比不上雪柔……”
唐婉芩冷笑:“是你的女儿,可不是我的女儿。”
温峻庭摸了摸唐婉岑手上刚给她买的戒指,以示安抚。
–
温簌簌很快被领到一家奢侈品牌服装店。
温峻庭和店员打过招呼,任温簌簌挑选,最后记在他的卡上。
温簌簌啧了一声,把这钱打给她,让她自己去买多好,说不定还能赚个差价。
温峻庭对她还真是一毛不拔。
能拔下一件礼裙,也是实属难得。
温簌簌把店里的款式挨个试了一遍,最后选了一件红色礼裙。
还是那句话,漂亮是她自己的事。
即使她在今天的晚宴中并没有什么需要达成的目的,也并不需要吸引众人的目光,甚至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去划划水,她依然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
而这件礼裙的款型是这家店里最好的。
“都说温雪柔漂亮,没想到她姐姐一点也不差啊。”
虽说身为销售会恭维每一个客户,尤其是奢侈品牌,恨不能把客户夸上天,因为客户的每一单,她们都能从中获得不少提成。
但撇开这些,温簌簌确实很漂亮,不输于温雪柔的漂亮。
视线所及,少女一袭绚烂红裙,纤细的腰肢被恰到好处的设计掐得不盈一握,肤白貌美,漂亮得令人心惊,她们也送上发自内心的赞许。
“这件礼裙简直是为温小姐量身打造的!温小姐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下更显白了。”
“温小姐肯定是今天晚宴中最夺目的存在!”
只是温簌簌开始准备的时间确实晚了。
选完礼裙后,便需要做造型。
温峻庭派来的造型师经常给温雪柔做造型,却鲜少给温簌簌做造型。
仓促之下,还真不一定能有好的灵感。
正在他计划循着不那么理想的方案开始操刀时,温簌簌忽然开口了,给他提供了非常细致的造型建议。
温簌簌已然和这张脸共处了小一周的时间,自然知道什么造型最合适。
造型师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艳之色。
-
晚宴现场。
几位豪门阔少聚在一起聊天。
“听说今晚郁斯礼都会来……可惜温雪柔不来。”
“但我听说,温家派了她姐姐温簌簌过来。”
“温雪柔是个明星,如今还挺红,未来肯定会越来越红。更何况顾家顾时琛不是一直与她交好?想追求她不容易。温簌簌勉强算是个高仿吧?如果能和她谈恋爱,感觉也不错。”程家公子程商说道,“更何况,只要接近了温簌簌,便是接近了温家,以后还何苦见不到温雪柔?凭温雪柔的倾城容貌,多看两眼都是赚的。”
“你说的对,如果能搞个高仿来玩玩,感觉也不错。”
“不过听说温簌簌也钟情于顾时琛,不知道她会不会买账?”
“这有何难,我给你们示范一下?”程商闲来无事,就想撩个妹。
“只是示范多没劲,我们不如打个赌,就赌你能不能搞定温簌簌,你看怎么样。”
程商自信地哼笑了声:“你确定要赌这个?我当然没意见,就怕是欺负了你。”
“程少一出手,就没有追不上的妹子,我赌肯定行。”
程商也是这么认为的。
对付温簌簌,他甚至无需尽全力。
……
程商正了正领带,抚平了一下西装的褶皱,看起来俨然一副业界精英的模样。
他清了清嗓子,走近温簌簌。
温簌簌站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位置,却分外惹人注意。
“你就是温簌簌吧?温雪柔的姐姐,略有耳闻。”
“看身形,你们还有点像。看气质,好像又不太一样……”
“听说温雪柔出国了,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不愧是温家的千金,个个都很漂亮。”
……
程商自顾自说了很多句话,才发现温簌簌压根没有理他。
不仅没有应声,视线也只是在他脸上落了一瞬,就很不屑地滑到别处去了。
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程商面子有些挂不住,再次试探道:“温小姐?”
“啊。”温簌簌这才把头转回来,慢悠悠地抬起眼皮。
她还一句话没说,这货自己搁那儿对比上了?
她剔透的眼眸中写着真情实感的关心和困惑,“这位先生,您最近去医院检查过吗?我学了点医,觉着你的症状好像是精神病前兆,比较喜欢自言自语?”
程商盯着她翕动的红唇,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倒是不介意她的讽言相讥:“刚刚那些话是有自言自语的成分,但也可以理解为对你说的。我叫程商,荣辉集团是我家的产业。不知道你缺不缺男朋友?”
温簌簌直截了当道:“不缺,我不和丑人谈恋爱。”
程商实在很难把这两个字和自己联系起来:“……不知道你指的丑人是?”
温簌簌睨了他一眼:“这你都不明白?”
程商:“还请温小姐指点。”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还用门夹了你的脑袋吧。”温簌簌说,“不仅被夹扁了,看起来丑,更是愚蠢得可以回炉重造了。”
“???”
侮辱性极强。
若不是因为赌约,程商现在肯定转身就走了。
但他如果就这么空手而归,肯定会被其他人笑话。
程商只能按下心中怒火,咬牙道:“温小姐一向都是这么伶牙俐齿的吗?”
印象中温簌簌唯唯诺诺,他只需要砸钱,根本不会这么难搞。
结果他还没开始搞,就被温簌簌气得够呛。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搞。
温簌簌很有原则:“不,我只对丑人伶牙俐齿。”
“你起码也要长成……”温簌簌顺手指了个人,“那样?不达到这个标准,对我来说无异于性骚扰。我的精神损失费可是很贵的,我看你样貌平平,想来也没有很有钱的样子,担心你赔不起。”
程商闻言,气得差点把后槽牙都咬碎。
他倒要看看,他的容貌是落后于谁了!
程商顺着温簌簌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陡然映入眼帘。
与此同时,他脸色巨变——
那不是商界巨擘郁斯礼吗!
郁斯礼竟然在他过来找温簌簌的两分钟内到场了?
和其他宾客不同,郁斯礼身份显贵,是走专属通道入场的。
这时候身形隐没在黑暗中,却也能看出容貌俊美无俦,气度清冷矜贵,轮廓冷冽分明。
程商在心理咆哮,那可是郁斯礼啊!那能长得不好看吗!
当他成为财经杂志的封首,杂志都能脱销。
偏偏他行迹低调神秘,极少在公共场合露面。
这场慈善晚宴因为郁斯礼的到来,规模档次都凌驾于其他晚宴之上。
据闻很多大佬特意为他而来,甚至不惜推辞繁忙的事业,从国外坐飞机赶回来。
温簌簌真是不谙世事,谁都敢指啊!
“温小姐说笑了。”
程商顿时没功夫和温簌簌周旋了。
他是带了任务来的,父母让他在这场晚宴想办法和郁斯礼搭上关系。
郁斯礼倨傲冷漠,气场过于强大,光是看着就难以近身,他得去认真准备。
温簌簌看着程商瞬间变怂的表情和放弃挣扎的态度,心说难道她指的是个身份很特殊的人?
原著中也没有详细提到这号人物呀。
程商倒也不用怕成这样。
温簌簌好奇心起,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牛马牛马。”
牛马系统:“喂,喂喂,我不是牛马。”
在别的宿主那里,它是上帝,在温簌簌这里,它变成了牛马。
不,它才不是牛马!
“今天雨下得够大。”温簌簌想起过来的路上,雨水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勉强同意你做一天河马。”
在她的原生世界中,哪怕碰上暴雨天气,附加城市中做得一言难尽的排水系统,水积了一米深,大家都快趟水过河,还要去上班。
网友锐评:“昔日牛马,今日河马。”
河马系统:“……”
温簌簌只是想问:“让程商怂成这样的这位,是谁?”
河马系统:“郁斯礼,顾时琛的小舅舅。当今华国首富大佬,在商界,这三个字意味着尊贵显赫的身份地位和不可估量的财富。”
温簌簌:“哦哦,还有呢?”
河马系统:“顾时琛的母亲,也就是郁斯礼的姐姐,曾经是郁斯礼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后来意外离世,郁斯礼便对外甥顾时琛照顾有加。可以说,顾家是因为有郁斯礼的照拂才蒸蒸日上。但听闻郁斯礼性情高冷,手腕狠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而言之,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招惹的人物。”
河马系统说着说着,声音都发了个抖。
温簌簌为了照顾它的面子,很捧场地说道:“这么可怕啊。”
心里却想道,连这个世界的男主她都不怕,她还怕其他人不成?
温簌簌:“我在想一个问题。”
河马系统:“什么问题?”
温簌簌:“如果我不小心得罪了哪方大佬,他一个激动把我封杀,让我以后都没有娱乐圈的工作,你是不是可以罢工了?”
河马系统有些崩溃地说:“……宿主你的想法很危险!但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低。”
温簌簌:“哎,好吧。”
那她就更不用怕他啦。
殊不知温簌簌在打量郁斯礼的时候,郁斯礼的目光竟也向她看来。
会场角落,少女一身红色礼裙,如同晨曦中最耀目的红霞,晚风中沾着露水的鲜艳玫瑰。
和名利场中其他蝇营狗苟的人不同,温簌簌眉眼慵懒,身上俱是松弛感。
无数所谓的富家子弟环绕,她却仿佛只是过来散个步,赏个美食。
少女肌肤瓷白,乌发如瀑,五官绮丽,整个人透出一股又纯又欲的气息。
眼波流转间,让人心旌微微一荡。
……
意识到郁斯礼的到场,全场陷入静谧。
温簌簌:嚯,原来怂的不止程商一个。
令温簌簌没想到的是,顾时琛在郁斯礼面前,竟然也表现得拘谨。
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每一步言谈举止,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甚至反复排演的。
不足一米八五的他,在一米九的郁斯礼面前,气势完全被后者压倒。
温簌簌眯了眯眼。
顾时琛可真是敬重他小舅舅啊!
看来这位郁斯礼确实是个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