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主?!那他们岂不是刚与鬼主擦肩而过,甚至还心情愉悦毫无防备地在鬼主的地盘上睡了一觉?
莫非榆眼睛都大了,缓缓往外吐气:“怎么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不是说什么样的鬼都有吗?或许琼楼鬼主不喜打杀,是个好鬼呢?”
呃,这怎么说呢,那可是鬼主,能左右一个世界规则的存在,说大宰场十去三回,庙会一次吃几百人,这些鬼主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跟好鬼联系起来的......不过,藏魂地的狩年,郁问樵说他把鬼页都给了苍门......那,可能,也许有吧。
想不明白,但尊重,果然,人性鬼性都好复杂。
莫非榆不由得感慨一气。
在路边铺子用过晚饭后,又驱车赶了一段路,看见了走来的第一个村庄,石碑刻字,正是平安村。
夕照刚落,夜色尚浅,平安村内鸦雀声寥寥,土路上全是四分五裂的盆碗水桶,在哪摔的就在哪躺着,无人问津。屋里亮着灯,在外头的人只有零星几个,各个垂着头叹着气,丧气十足。
远处跑来一个人,那人摇头甩发,姿势疯癫,跑了一会儿突然在地上扭动着爬起来,脸贴地面伸舌头舔土,表情痴狂好似在吃什么极其美味的东西。路有多长这人就舔了多远,丝毫没有要与地面分开的意思。
“你们几个外乡来的别傻站那,小心王丫头一会儿舔你们脚上!”路边的一个大哥喊道。大哥穿了件灰马褂,背上背了一大捆树干树枝,头绑一圈白巾,下面是浓眉和满脸的胡茬。
听人说不如自己看,如此诡异的癔症说跟中邪鬼物没关系,予桔是一点也不信。
樵夫大哥放下新砍的柴,说道:“你们走错路了吧?这周围几十里可就我们一个村子。”
“没走错,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平安村。”井棠道。
樵夫大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安村死人的事儿早就被传出去了,竟然还有人敢来?
他警惕道:“来我们村干什么?死人了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死人了才来的。”井棠这张被酒泡过的嘴比脑子快三倍不止。
......
这话一出,谁能不怀疑说话者有点毛病。
予桔甩给井棠一个脸色。
“哈哈哈井兄弟吃醉了酒就知道说笑。”兰归道,“这位大哥,我们就是走错了路,绕了许久都没绕出去,眼看着就要天黑了,看到村落想来借住一晚。”
兰归说话低俯,身段娇弱,柔柔的几句对付这种糙汉子最是好使,樵夫大哥语气一下子就松了。
“最近村里犯忌讳,估计也没谁愿意让你们住,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上我家吧。”
“多谢大哥。”兰归道。
“下次再喝酒误事,说话不过脑子,看谁还愿意跟你一起进鬼楼!”予桔掐了一把井棠,酒劲儿立马消了大半。
井棠挠着头,给走在前面的几位道歉,“不会了不会了,万一出事儿,伤害我来扛!”
“行了吧你,老实待着别惹事。”
樵夫大哥名叫贺中,家中有三子女他排行老二,姐姐妹妹都已嫁人,如今家中只剩他和年迈的父母。
平安村的形状似一个细长水壶,贺中家在腰部的位置,屋子简单,没有多余的物品,所有尖角都磨得圆润,就算磕上碰上也不疼。
莫非榆和予桔刚好能住贺家姐妹俩那屋,三位男士就跟在贺中屋子住。贺中房里的床是土炕做的,多铺几床被褥四人睡下也尚有空余。贺父贺母腿脚不好,睡得也早,他们进来后就安静在半个篮球场大的院里坐着,没去打扰。
贺中煮了面条给二老送去,又盛了一小碗站在灶台前吃了起来,他转身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平安村发生了什么,那些发疯的人是关不住的,所以晚上听到什么都不要出门,睡一觉明天就早早走吧。”
“出了这么多事,贺大哥你们为什么不走呢?”兰归问。
“待惯了,再说走又能走去哪。”贺中语气平静。周围接连死人本就离奇,常人早就害怕得举家搬走了,怎会心平气和地再住下去。他嗦了几筷子面又劝告道:“反正你们不要开门,蒙头睡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哪里睡得着啊!
经过昨晚的一夜好觉后莫非榆本来很期待今晚的睡觉时间,但从躺好盖上被子那一刻起,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就没停过。不是夫妻吵架就是小儿哭闹,时不时还有猫狗嚎叫而过,真是与众不同,热闹非凡。
吵架声很大,左边传来一个愤怒男声质问为什么撞碎了他的碗,右边咚的一声接着一个女声尖叫着吼道:叫你压我头发!我给你全拔了!后面还有小孩子在另一个方位喊:弄脏别人的玩具,难怪你爹不要你!
莫非榆和予桔听了都是无语不解,不禁想,这个村的人脾气也太暴躁了吧,这么点事都能吵成这样?
两人睡不着索性聊起天,忽然头顶的窗户外响起微不可查的声音,有点像是干枯树叶被风吹起在地面旋转摩擦的声音。直到对面的墙上和天花板拉出一个瘦长人影,人影垂着两条辫子,伸出长得诡异的舌头,猛的抓住窗框跳上来!
声音近在咫尺,予桔一身鸡皮疙瘩麻到头顶,默默拉住莫非榆的手,抬眼一点点朝上看去。
距她们不到半米的位置,有一个人像蜘蛛一样扒在窗户上,外面一层窗户纸已经被抓破了,从里面能看到沾满泥土的脚掌,磨破的衣衫一缕一缕坠着,在往上,那人的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
予桔吓得叫不出声,憋了一口气,转身抱住莫非榆。莫非榆光看投进来的影子就放弃了直视的选择,但此刻心里的波澜比予桔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条长舌头舔在窗户上,又湿又黏,舔烂的的窗户纸都被她卷起吃进了肚里。那形似蜘蛛的人嗓子里发出了狗吐舌头的声音,喘息声极近,闭眼不看感觉就像是在舔自己的头发。于是几经心理建设后,予桔睁开了眼,瑟瑟看着墙上诡异极的人影。
等外层窗户纸都舔完了,那人从窗户爬到门,又从门爬到墙上,唰唰声渐行渐远。
“要不我们去找他们?”予桔心有余悸道。
“再等等,也许她就在门口等你开门。”
予桔不敢说话,与莫非榆贴着坐在墙边,每一根汗毛都在警惕。
果不其然,外头又响起声音,砰砰咚咚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桌子然后停下了,短暂的几秒让人毛孔都不自觉地放大。
又有人影贴上门来,还是两个。门被啪啪拍了两下,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姗姗,媛媛,今天吃排骨,你们快出来啊。”
门内无人应,老人大力拍门,抓着锁环又晃又撞,道:“快出来啊!娃娃乖,不要怕,娘和爹都在这儿呢!出来!”
这般动静,周围如果有清醒且正常的人应该都听得到。
轰的一声,有什么重物倒在地上,老人抽出手,转身到发出声响的那扇门前继续喊:“中儿娃,你也快出来吃肉啊,排骨可香了。”
两个老人拍门的声音极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门拍碎,不过在那一秒来临之前,门先开了。贺中拿了一捆粗麻绳二话不说把敲门人套了起来。贺父贺母张着没几颗牙的嘴胡乱吼着挣扎,骂也骂不清楚,口水全喷到贺中身上,手无缚鸡之力地看着儿子将自己绑好扛回房间,并盖上了被子。
莫非榆和予桔听到动静把门开了极小的一条缝,亲眼见到隔壁屋人都出来了才安心开门。
院子里摆的东西都被撞得乱七八糟,贺中从父母房中出来便一言不发地收拾整理起来。
周围还在吵,灯却没亮几盏。若是不听只看,那就是一片平静,若是只听不看,那就是群殴现场。
情况很明显,平安村得癔症的恐怕不只三十三人。
“回去睡吧。”贺中倒是很冷静,干完活不解释不停留,直径回房。
奸笑声从贺父贺母房里传来,贺中惊愕地健步冲过去。门开瞬间,两个人从贺中双臂之下窜出,床上只剩一团被咬得乱糟糟的麻绳。
“爹!娘!”贺中大喊着跑到门口,前行的脚步被大批在路上疯跑的人挡住。
这些人清一色的癫狂痴怒,手里拿着刀斧锅勺,红薯辣椒,不管啃不啃得动都往嘴里塞。啃辣椒铁筷的还好,有往嘴里塞刀子的,嘴巴当即就被划烂,掀开的肉块在跑动的过程中一颠一颠甩着血。
贺中冲去灶台,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把被磨得光亮锋利的斧子,拿了一个麻袋和一捆更粗的绳子,穿出癫狂的人群往村尾跑。
余下五人见状,相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平安村规模不小,一百户人家有四五百人,这会儿在外头跑的估摸有一半多了,剩下的都在屋子里头吵架,让人感觉进的不是村子,而是精神病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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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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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无忧解千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