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曹谱 第217章 跨越物种

“鬼灵及以上便可在小世界随意行走，那我什么时候可以？”

“等你恢复六成鬼力便可。”

莫非榆望着马车离开，回想起方才战斗时，她问青女的话。

“六成么……还成一点，该去哪里解锁呢……”

她耳朵一动，三百米外又来了一波劫匪，蹲守在路边，打赌今日能干几票大的。莫非榆条件反射般拔刀就要过去，忽然听到车内的女子微微动了一下，按耐住冲动，沉思片刻还是没有去，就连青女也不知道解锁下一个铁块要多少恶命，而且今日是卞公约定回消息的时间，她最好还是待在雷霆楼，以免横生枝节。

说起卞公，这么久了，也不是道他能不能如约把曹娥带过来，若是带过来的话……莫非榆灵光一闪，眼眸微微眯起，喃喃念道：“恶鬼邪魂么……希望她千万不要乖乖就范才好啊……”

头顶慢悠悠飘来几片浓厚的乌云，莫非榆抬眼看了看，拉动缰绳，掉头往睚眦城去。

不天派出事解散算是大宰场数百年来的一记大事，原本守在城门的士兵早已不知所踪，街上暴乱更甚，也不见有士兵镇压制止，估计都听到些风声，逃命去了。

莫非榆驾车将车内的姑娘送去医馆，准备把楚悲等人顺路接回去时，听大夫说昨晚夜里有两人已经醒了，嚷嚷着要找莫大人郁褚师，大夫劝不动，便将雷霆楼的地址告诉了他们，两人离开后没多久，另外昏着的三人也被接走了。

莫非榆道了谢，从袋里拿出一块金元宝塞给大夫，大夫也不推脱，乐呵呵地收了钱。

这样的金银元宝她还有好多，全在马车的座位下。

钱是青女给的，青女是从周荐君那拿的，说他们用不上，便宜别人不如送给朋友。

这一下子不光能还上欠素北乐的钱，还有很多富余，别提心情有多好了。

莫非榆去到楚悲等人之前住的后院客房，在之前火瑚藏水晶镜的地方一摸，空的，看来接走他们的人是郁问樵，可是他为何大半夜不睡觉？这么急着接人？

回雷霆楼前，莫非榆顺道采买了些物资，比如药品、刀枪之类驿站较为紧缺的东西，还有几坛好酒，将马车装了大半。

路上有不少人见一个女子挥金如土，心生歹意，但却都在靠近她五十步时，被诡异的暗红色火焰点着了衣衫。

莫非榆刚把满载而归的马车交由雷霆楼掌柜，给了他一个金元宝，便看见郁问樵站在门口冲她笑。

莫非榆一边收起囊袋的抽绳，一边走上台阶，“这么早就起来了，还是说一晚没睡？在等我？”她语气轻松，像是哂谑。

郁问樵没立刻回答，而是拉起她的手，紧蹙眉，前后左右地看了一遍。

“放心吧，没受伤。”莫非榆说着，想抽出手，但右手被抓得紧，便伸左手打了个响指，一个小火苗雀跃于指尖，火舌摇着摇着一分为二，变得圆润，看起来有点像个爱心。“看，我新学的技能，郁褚师赏脸笑一个呗。”

正当她反应过来郁问樵不是现代人，应该看不懂比心的时候，郁问樵却是笑了，对着心形火苗像是许愿般道：“那希望你永远不要受伤。”

睚眦城满目疮痍，一阵盛满血腥气的风随意走过莫非榆的指尖，像是许完愿吹蜡烛一样，吹灭了那簇心形火苗。

莫非榆抬眸看着他，微微出神，郁问樵好像哪里变了。

恢复五成半鬼力之后，她的感知力、观察力便放大了许多倍，同一个人做同一个表情，她也能看出细微的区别。郁问樵的语气、表情都不对，他在担心、在害怕，他的反应也莫名有一种割裂但又融洽的怪异之感。

“公子，你点的面和菜好了。”小厮小跑着过来，提醒道。

“应该有我的份吧？”莫非榆挑眉道。

“有。”

“那还等什么，面可不能放。”

莫非榆说着就往里走，借机试图再抽开手，但还是没成功，心中奇怪，以前也没见他抓得这么紧过啊？

昨晚那一成半的鬼力和记忆解锁后，唯一的副作用便是莫非榆的体温再次下降了。

青女教了她如何用鬼力掩盖自身鬼气、如何用鬼气适应天象变化、如何练习鬼术等等，但这都掩盖不了她体温低于常人的事实。

此刻莫非榆身体的温度大概在十五度左右，已经比常温环境下的尸体温度还要低了。她担心冰着郁问樵，另外，郁问樵一直抓着她，两只手的温差便像是警铃，提醒她，他们又不一样了。

游戏npc和游戏玩家，苍门褚师和剧场策划，人与鬼……要么跨越虚拟和现实，要么跨越时空，好不容易从小莫身上找到共同点，觉得他们是一类人，现在又要跨越物种……话又说回来，鬼能算物种么……

莫非榆越想越离谱，回神见郁问樵松开了右手，坐到左边，又拉住左手，温柔地揉搓着。

“不冰吗？”

“你冷吗？”

两人同时开口。

郁问樵眉头微扬，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微笑着道：“有吗？我觉得刚刚好。”话落，又紧接着关切道：“你呢？是冷还是热？”

莫非榆摇摇头，“不冷也不热，青女教了我鬼气和鬼力的操控之法，现在极热极寒都难以影响我的身体。”

“那便好。”郁问樵终于松开一只手，给莫非榆夹了一大块猪排放在碗里。

莫非榆这才发现这一桌除了两碗牛肉面，还有八盘菜，顿时欲哭无泪。

看来昨天在土菜馆的吃相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忙活了一晚上，虽然饿是真的饿了，但食欲已经没有那么夸张了，莫非榆拿起筷子道：“以后不用点这么多了，两个人最多三菜一汤就很好。”

“好，听你的。”

两人吃着，莫非榆也把自身鬼力的情况，以及和青女的计划简明扼要告诉了郁问樵。

郁问樵配合着，提了几点具体如何实施的措施，又将遗漏的细节拣出，譬如该如何提升驿站的战力。驿站内八成的人都不会武功，到时候打起来，他们分身乏术，也至少让他们有自保的手段，否则随便一个鬼灵就能轻易杀了他们，倘若战到最后，整个驿站只剩他们这十几二十人，就算赢了，意义又在哪里？

还有青女说的，借用界石将贪欢词百姓送回长丘所在世界等等，莫非榆就像是提出核心需求的甲方，而郁问樵则是那个瞬间明白甲方用意，并立即给出超详细且落地性极高的乙方。

她不由得感慨一声：“你真是天选打工人……”

“什么？”

“没什么，夸你聪明又能干。”莫非榆竖起大拇指。

“对了，是你把楚悲他们接回来的吧，他们情况怎么样？”

“楚悲和段确还没醒，半个时辰前邱孝池的手动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便能醒。”

莫非榆点点头，若有所思。

妒羊是他们在头羊之争中碰上的第一只六欲化身，邱孝池也是唯一一个主动提出他的门后有问题，便说明他已经放下那段过往，能靠自己醒来也不算意外，让她意外的只有一个人。

“楚悲他……”莫非榆低声开口，转念一想后还是不问了。

郁问樵猜到了莫非榆想问什么，直言道：“他心中有执念，成为褚师便是为了减轻执念，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把自己困于其中……或许真的只有找到那个人才能解脱吧。”

莫非榆忽然想起此前来大宰场找贝贝鬼的时候，楚悲屠城取来数万命魂供给贝贝鬼，他的行动比他们到大宰场的时间更早，所以命魂一定不是为了帮他们收服贝贝准备的，他是有别的，极难实现的愿望求于贝贝鬼。

他所求的，应该和郁问樵说的执念有关吧。

莫非榆尽可能地将饭菜装进肚子里，吃完又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到孔禾或卞公的影子，便打算回去补个觉。

二人吃饭期间，雷霆楼的住客陆陆续续收拾了行囊，找掌柜退了后面几日的房钱，匆匆抓上几个包子馒头便离开了。

雷霆楼能在睚眦城安然无恙直至今日，和孔禾离不了关系，也正因有所依仗，达官显贵等有本事、有门路的人来睚眦城都喜欢住这。这些住客放在别处都是影响一城，乃至一国的人物，手中掌握的情报信息要远远超于常人。一旦他们都准备跑路了，便说明睚眦城待不了了。

头一次在饭点清闲下来的小厮们，靠在柜台边，望着远去的数辆豪华马车，眼中既没有羡慕，也没有疑惑与恐惧。

“不是说还有七十五年吗？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好像是界石的缘故，我在千金城的亲戚刚才跟我传音说，这儿的界石都被抢走了，好多地方已沦为混乱之地，危险得很呐！”

“界石……就是传说钉住小世界的石头？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敢抢界石？”

掌柜幽幽开口道：“你们没发现吗？孔禾大人这次送来的客人可不一般啊。”

“你是说是那几个凡人？”

“我闻到了！就刚才做那吃饭的男女，那女的周围有很强大的气场，我都不敢靠近！男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我好像在哪闻到过……淡淡的，像清风明月，又有点晚霞橘浓的意思……反正就是跟咱们的气息截然相反就对了。”

“截然相反？”掌柜灵光一闪，狐疑道：“难不成……是清元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