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 第1章 高中1

凌晨五点，一个夜猫睡了、打太极的阿姨还没起的点，程星正坐在客厅餐桌上“哒哒哒”的敲键盘。

程星今天值班，四点五十一个电话直接把熟睡的他心率干到了120。

抬手按灭提示心率突升的手表，程星心想：我到底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缩在被窝打开群聊，冗长的报错代码看的程星脑子疼，眯着眼努力看了半天那一行行小字还是重影。认命的掀开被子离开温暖的床，摸黑走到玄关打开书包，掏出自己的电脑走到餐桌边坐下。

程星，去年9月份顺利通过秋招拿到了某大厂云计算开发的offer，今年1月份结束了自己两年半的研究生生涯，无缝进阶为独自在J市打拼的程序猿一个。

在寒冷的冬天，每当程星被迫离开自己的被窝改bug的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当时HR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入职的时候，自己说毕业后随时……好歹熬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不管心里怎么想，活还是要干。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进嘴里，冰凉的水瞬间提了神，用电脑打开群聊，消息已经刷满屏了。

“客户磁盘存储量突然上去，磁盘马上快满了……@程星星，大佬能帮忙看下吗？”

“【图片】”

“【图片】”

“【图片】”

有时候叫醒你的可能不是甲方，也可能是同事。

“1”

表示自己收到了，程星挨个点开图片认真看了起来。

“tps太高了，wal生成太快，清理跟不上导致堆积。如果磁盘空间马上就满的话得给客户打电话做数据库清理，感觉照这个速度有点危险。”

“tps是……”

“更新量，增删改查之类的。”

“哦哦，现在太晚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先处理一下？我不想半夜给客户打电话啊，大佬救命。”

“可以暂时把归档关了，但是时间点恢复就不能用了，你还是得给客户打电话做决定。”

“好吧，谢谢大佬，麻烦你了～”

“没事。”

挂断电话，程星揉了揉眼睛，睡意都散了大半，视线看向餐桌上方的照片，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镜头自信的笑。

程星喃喃道：“季风，每天凌晨坐在这儿改代码，我都觉得我被你框了……”

时间流转回八年前，那时程星还在上高二，是学校小有名气的帅哥。不光因为他长得够好看，还因为他拉得一手绝好的小提琴。

高一入学典礼上，程星顶着那张干净帅气的脸拉了一首《梁祝》。自那天开始，他的桌洞里每天都会被塞几张告白信，各种活动庆典结束之后的那几天这个频率甚至会上升到每个课间。

又是一个晚自习课间，坐在程星前排的黄莉扭过头，手顺着桌洞边缓缓往程星桌洞里靠。

“程星，听说季风学长来演讲的时候你要拉琴？”

“严谨点，是他演讲之后，我怎么可能在学长讲话的时候在后面班门弄斧。另外，你手上的动作太明显了，拿走～”

“哎呀，隔壁班花的情书哎，学习还好，我觉得你们很合适，可以交个朋友啊。”

“她给你多少钱？”

“一瓶酸奶。”

“我就值一瓶酸奶……朋友我有你一个这么损的就够了。”

黄莉讪讪的把没能塞进去的情书拿回来，长叹一口气：“唉……酸奶我都喝了，我还得再给人买一瓶送回去。”

“程哥给你出了，只要以后你别再胳膊肘往外拐。”

“得嘞～”，心满意足的黄莉转过身去开始翻刚发下来的试卷。

程星倒是被提醒了，嘴里叼着笔想：拉什么好呢？人家的主场是不是得拉点符合人气质的。

放学回家，程妈早就切好水果放在谱架前，程星习惯放学回家先练一会琴，再晚点就该扰民了。

“妈，我今天先不练了，我要用一下电脑。”

程妈把水果又拿到电脑前：“怎么了？查学习资料吗？”

“不是，明天我们有个很厉害的学长要回来演讲，就上一届咱们市的理科状元”，程星往嘴里塞了一颗提子接着说：“他毕业的时候好像有个采访来着，我想找来看看他人是啥风格的。”

程妈往程星手里塞了张纸，“你说季风吧，他妈妈高中还跟我同学呢。采访当时他妈妈都发朋友圈了，甭打开电脑了浪费电，妈给你找找。”

没等程星往嘴里塞第二颗提子，采访就找到了。

“诺，这么争气的朋友圈，第一条就是。看来这一年都没再发新的，怕压到下头去。”

“妈你怎么还会阴阳人呢……”

“臭小子，你也让我这么争气随便谁阴阳我～”，说完拍了一下程星的后脑勺去厨房忙活了。

程星一只手往嘴里塞水果一只手举着手机打开视频，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孩子一脸严肃的举着一个带有“Q市日报”牌子的话筒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季风，毕业于… …”

果然是学霸，程星抿着一粒葡萄看的津津有味。逻辑通顺、条理清晰、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个状元的料子。长得还帅，就是比自己差点儿。

看完一遍，程星关上手机得出了结论：智商极高、性格内向的理工男一枚。听说他大学去读计算机了，确实很适合，程星端着自己的提子回屋写作业了。

路过餐桌，“妈～手机给您放桌上了，我去写作业了，写完直接睡了啊！”

“去吧，我氽丸子呢，明早给你炖丸子汤。”

程星颠颠的回屋写作业了。

程星的学习并不算很好，只能说是中上游。但是他小提琴拉得很好，能在市里拿金奖的水平，所以打算高三的时候走艺考。像全国那几所985都有专门的演奏团，照程星的小提琴水平加现在的学习成绩这几所大学随便挑，所以程星爸妈也从来不逼着程星非得学习多好。

比如第二天，程星因为作业没写完老师电话打到程妈这儿。

“程星妈妈，程星昨天作业是一点也没写啊……”

“哦，不好意思老师，昨晚练琴练太晚了，我就让他先睡了，下次一定监督他让他先写作业。”

挂了电话程妈心里还在嘀咕：不是进屋写作业了吗？又让老师叫家长，死孩子，白起大早给你炖丸子汤了。

程星确实是想进去写作业来着，只不过提笔脑子里就闪过刚刚视频里那张脸：像季风这种人，什么曲子适合他呢……？

想了两个小时，程星一笔没动的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黄莉看着顶着俩熊猫眼的程星和空白的试卷问：“你昨晚干嘛了？”

“想男人……”

“我去！”黄莉声音陡然拔高，看着四周投来的目光偷偷又赶紧低下头悄悄说：“我就说我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子在你身边你怎么不为所动，你果然喜欢男生！”

程星懒的理她，把头转向另一边，想着脑海中赶不走的那张脸自言自语道：“我才不喜欢男生呢……”

不过自己倒是突然想到了一首曲子，不一定适合他，但是想送给他。

距离演出还有三天，今天程星刚走到校门口就发现校门口两边的立杆挂起了一道横幅：热烈欢迎市理科状元季风同学归校演讲。

正专心瞻仰横幅的时候黄莉突然从身后窜了出来，一巴掌拍在程星背上：“小星星，看什么呢？”

“咦～什么称呼，好恶心。”

“恶心什么，你喜欢男生，咱俩以后就是姐妹了，怎么不得有个爱称。”

顺着程星的目光往上看到横幅，“这个啊，听说今天季风就来了。今天带他参观学校，明天和校长那些领导们开座谈会，后天彩排，大后天演讲。”

程星瞪大了双眼说：“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用的，他不用上课的吗？”

黄莉摊了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走吧，再不走迟到了。”

一语成谶，20分钟后两人站在了班级门口的走廊上。

程星生气的朝黄莉小声喊：“我跟你说时间不够买面包了你非要去买！还要拉上我，一大早起觉都没睡醒就要陪你在这里罚站！”

自知理亏的黄莉原地绞着手指夹着声音说：“人家不是故意……”

“大姐求你闭嘴，害我罚站还来荼毒我的耳朵。”

“你说什么！”，黄莉一边喊一遍上手挠程星的腰。

程星最怕痒了，被黄莉挠的头皮发麻还不敢出声喊，只能原地跳来跳去。

“你俩干嘛呢！”一声怒吼从走廊的尽头传来。虽然说是走廊尽头，但是程星他们班是拐角第一个班，所以声音来源距离程星两人大概只有……2米远。

程星睁开眼，刚刚痒的眼睛里都是眼泪，雾蒙蒙的看不清。抬手把眼泪擦掉，教导主任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出现在程星面前，而且明显现在这张脸还是怒的。

黄莉呲着大牙朝李主任鞠了一躬，站直了大声喊：“李主任好！”

程星从没想到“伸手不打笑脸人”可以在这里起到作用。李主任对着黄莉点了点头，指着程星说：“你！罚站都不会罚是吧？现在到我办公室门口去站着！”

程星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买饭导致迟到的也不是自己，挠人的也不是自己，为什么最后受伤的只有自己。

“知道了……”，耷拉着脑袋的程星刚想往楼梯那儿走，李主任那儿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要不让这位同学跟着我们一起转转呗，正好我想了解了解这半年咱们学生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变化……”

程星低着头想：这谁啊？竟然敢跟李老头对着干。声音还有点耳熟……

“没问题，你！站季同学旁边去，好好跟人家学学，不行沾点学霸气也行，天天不务正业……”

程星猛的抬起头朝前看去，还真是视频里那张熟悉的脸：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