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草心里都要乐开花了,面上还要假装犹豫说道:“这……”
黄同志急忙说道:“小草同志虽然你把东西卖给我们,不卖给乡亲,这样是有点不太好,但是我们可以立马给钱,决不会拖拉。”
江小草微微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惊讶问道:“你们身上带有这么多的钱吗?”
即使几乎没有接触过社会的江小草一点也不懂现在的物价,但她知道这些大件可比一头猪值钱多了。
本来她就是打算把东西卖给收购站的工作人员的,能卖多少卖多少,卖不出去她就毁掉。至于卖掉的钱她是想到时候到镇上坐车去县里的时候,顺便再去收购站拿的。
彭同志拍拍手里的黑色公文包,说道:“钱的事情小草同志你不用担心。”
原来彭同志不是收购站的工作人员,而是粮站的工作人员,他下乡是到村委会来收各个村的夏季农业税款的。正巧碰到收购站的车子,就想顺路搭便车回镇上。这下倒是方便了江小草。
江小草看着那个厚厚的黑色公文包,勉为其难说道:“那好吧,但搬东西的时候还是最好盖个东西遮住,要不然村里的老人要是看见了,会说我的。”
三位同志眼睛亮得发光,两声说道:“那是当然,保证不会让小草同志难做人的,车斗上有防雨布,等下我们就用布把东西包住,在搬上车。”
江小草满意了,大有所获的三位同志也满意了,这世界上最不满意的就是等一觉醒来发现整个家都被搬空的江家人了。
三位同志担心江小草反悔,把这桩好事便宜了他们这些外村人,于是把碗里的水咕噜咕噜地猛喝,水一喝完就站起来,说道:“小草同志我们不需要歇了,赶紧搬东西吧。”
江小草见他们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不过这正合她的意,早点把他们送走,她早安心。
江小草点头说道:“好,我去猪圈把猪和鸡赶出来。”
江小草完全不担心猪嚎叫,把江家人给弄醒了,只见她嘴里发出几声嘚嘚声,把猪圈的木板门和鸡栏的门打开,二十只鸡和五头猪跟在她后面浩浩荡荡地往山下走,三位同志背着其他零零碎碎的豆类和干货跟在后面,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生猪收购价四毛钱一斤,鸡的价格跟鸭子的价格一样,黄豆和花生贵一些,两毛钱一斤,上好的白米一毛五钱一斤,白面两毛钱一斤。
江小草把江家能卖的农产品全部都卖了,总共四百九十一块钱,江小草把结算的钱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这还不是江小草今天赚到的最大一笔钱,但这些还不够,马上她就要迎来了短短半天就暴富的时刻了。
“双面开带镜大衣柜两百五十块,两块梅花新手表四百四十块,一块八成新的上海票手表九十五块,海鸥相机两百块,蝴蝶牌新缝纫机一百七十六块,一台落地装饰牌电风扇一百五十元,一辆新凤凰自行车一百八十元……一双新三接头皮鞋六十元……两对双喜脸盆十块钱……三支英雄牌钢笔十二元……”
彭同志一边打着算盘,一点念出账目名号来,黄同志和李同志负责打包物资。
江小草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在心里告诉自己,等一下一定不要惊讶,要平静地接过钱。
江小草虽然不会数数,但她会听数,这些东西不会能卖到一千块钱吧?
大到大衣柜小到一只钢笔,江小草把能找出来东西全部给卖掉了,连李英子难得大方一回,卖了二十几块的喜糖喜饼,也被江小草毫不客气地拿出来给卖掉了。反正三位同志捡漏捡得很开心,不在乎多来一点。
彭同志说的口都干,念了长长的一串名单才说完,“小草同志,一共四千五百七十六块钱。”
江小草压下心里的狂喜,淡淡说道:“三位同志你们要不要锅碗瓢盆?”
这些东西可不是江家人全掏钱买的,很大一部分是黄家给黄燕芳的陪嫁,江家人现在掏不出那么多钱来赔她这些年的付出,没关系她可以从黄家拿嘛,等她走掉哪管洪水滔天,欠下的钱和物就由江家人慢慢还。江小草心安理得地想。
彭同志一愣,立马笑道:“要当然要!”这些东西也要工业卷才能卖到的,以前几家人共用一口锅不是没有过。
江小草开心笑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拿来!”
说着江小草飞快跑去灶房,把橱柜里的锅碗瓢盆饭圈放在大铁锅里搬了出来。
彭同志翻了翻锅里的东西,说道:“小草同志这些东西算你三十五块钱怎么样?”
江家的锅碗瓢盆并不算多,毕竟工业卷对于庄稼人来说是很难弄到的卷。
“好。”江小草看着那口锃亮的大铁锅笑着答应了,这口大铁锅可是才用了半年不到,当时卖的时候,花了二十块钱和三十张工业卷,三十张工业卷不知花去了多少的人情,被李英子念叨了整整一个月,这下好了,江家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有了。
要不是怕三位同志怀疑,她正想把灶房里两箩筐的瓷碗也给卖了。
李同志看着明显是用过的锅碗瓢盆,有些疑虑问道:“小草同志你把这些吃饭的家伙给卖了,你家怎么吃饭啊?”
江小草十分淡定地与他对视,回答道:“没事,可以跟左邻右舍搭几天伙,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以后家里的房子可以让邻居放东西用。”
三位同志看江小草一副把家里掏空的架势是有点怀疑的,但看村里的孩子都热情地跟江小草打招呼,江小草总不能是个那里来的骗子吧?而且江小草一副财大气粗的口气,可见人家是手里有钱,嫌麻烦的那种人。
三位同志眼睛里的怀疑消失了,纷纷夸赞江小草是善良、大公无私的好同志。
江小草笑着谦虚了几句,然后帮忙将东西搬下去,别看江小草一副瘦弱的模样,她搬百来斤的东西不在话下,这都是锻炼出来的,她的力气在江家仅次于江田产。
江小草看着大卡车轰隆隆而去的车影,如释重负地笑了,掏出一小把糖果递给看车的石头。
从镇上到村里是有大土路的,不过要绕一大圈,一般没有车的人都是坐牛车走小路的近道,然后坐船过来,江小草一点也不担心这三位同志在路上会遇上看热闹的乡亲,然后闲聊几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江小草捧着满怀的钱,心里沉甸甸的,脸色也没有高兴的笑容,这就是李英子和江田产口中说的,家里穷,让她多体谅体谅一下他们!
江小草打开旅行袋,打开铝制饭盒,将钱塞进去。
钱很多,江小草不知道确切的数目,但整整装满了五个铝制饭盒。江家所有的铝饭盒都被江小草拿来装钱了。
江小草看着五盒子的钱,想了想万一被人抢怎么办?即使找回来也不能证明这些钱是她的。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即使这辈子都找不到工作,这些钱她省着点用,一辈子也花不完。
江小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打开堂屋里五斗柜的一个抽屉,拿出来一支还剩个笔头的中华铅笔,一笔一划地在钱上面,写下狗爬似的江字。
将钱一张张做好标记后,江小草提起旅行袋就打算离开江家,去桃花村找张艳红了,但一想到江家这些年对她的压迫剥削,江小草心里的闷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还在她的胸口盘旋。
江小草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时间太早,江小草往灶房而去,将里面油盐罐子、酱油罐子、咸菜罐子……全部往地上一摔,总之把能砸得都给砸了,片甲不留。
就连那两箩筐用来准备喜宴的碗筷江小草也给砸碎了,村里要办红白喜事都是像村里借桌椅板凳和碗筷,这些借来的东西是属于村里的共同财产是要还回去的,如果有损坏是要赔偿的。
江小草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想起了院子里的桌凳,挑了挑眉,这下她看江家怎么赔?
想干就干,江小草去柴房拿起木头对着院子四周堆起来的桌凳一阵乱劈,最后江小草还嫌不过瘾,还把堂屋的家具也给劈烂了。
江小草看着一院子的碎木板,把手里的斧头往地上一撇,心里畅快极了,闷气一点也没有了。
她一个人几年就能为江家赚下这么多的家当,除了江家四口人,有手有脚,一个还是吃商品粮,相信他们辛苦一点,用不了两三年就能把债务还清了。
江小草拍了拍手,想了想,去把门上的锁都打开,乡亲都这么忙,就不用劳烦他们来救江家人出去了。
江小草拿起墙壁上挂着的军用水壶塞进旅行袋,这是她特地留下来的,江小草打开院门,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村庄的羊肠小道上,出现荒无人烟的深山里。
另一边张艳红早早站在门口张望,担心江小草不会来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在田地里忙活的人即将扛着锄头回家之时,江小草的身影才出现在张家门前的小道上。
跑得微微有点脸红的江小草往前一看,她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前的张艳红,她露出一个笑容,对着张艳红挥了一下手。
看到江小草的张艳红,脸上也露出个笑来,要是送上门来的好事没了,她会心痛的。
江小草跑到张艳红跟前,微微喘气,说道:“艳红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