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与海 第7章 第 7 章

“就叫招财吧。”

水产店最开始有一只金色招财猫摆在桌上，李冬辰某天不小心碰倒，掉到地上摔碎了。

希望这只小橘猫能给他们店招财进宝。

“招财。”

杜可言觉得“招财”这个名字朗朗上口，寓意也十分不错。

做生意有一个好彩头也非常重要。

小猫咪似乎也听懂了在给自己取名字，喵喵叫着。

李冬辰似是想起了什么，穿着塑料拖鞋快跑下楼，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条小银鱼。

招财闻道鱼腥味，表现的非常兴奋。

他把小银鱼放在塑料盆子里，招财立刻埋头吃起来。

他还想继续往里面放。

杜可言出声提醒：“这么多条，它吃不完吧？”

招财还是一只半大小奶猫，一次性不能喂太多食物，容易造成消化不良。

“那就每天喂它一条。”李冬辰那剩下的小银鱼收到塑料袋里。

他宠溺的说：“跟着我天天让你有鱼吃。”

“喵～”

*

中秋节的前七天，水产店开始了忙碌模式。

李冬辰和杜可言忙到连饭都吃不上，中午订好的外卖，摆在桌子上一直到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吃上一口。

这样的忙碌持续了四天左右，到第五天的时候，店里逐渐变得冷清。

网店的生意也一般。

出货量并没有向两人预料当中的那么多，有三分之一的海鲜滞销。

节日期间需求量加大，但是捕鱼船每日能补上来的海鲜就那么多，越接近节日，海鲜价格越高，成本也会增高，商家为了抢占商机，都会提前按照自己的销售量存货。

往年李冬辰也不敢进这么多货，今年想着开了网店，生意应该会如同预料中的红火，谁料天不遂人愿。

大量的海鲜堆在房屋里面，如果在两天之内还能将所有的海鲜售出，海鲜都会变质腐烂，彻底变成厨余垃圾。

李冬辰头疼不已，甚至不愿意多看屋里的存货一眼，搬着马扎坐在人来人往的巷子口乘凉。

杜可言很自责，店里大批量进货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

如果他不提议开网店扩大经营模式，李冬辰也不会大批量购货，导致资金链无法运转。

李冬辰从中午12点最热的时候一直坐到晚上六七点钟，天色昏暗，也没回屋。

李冬辰一根一根地将烟蒂碾灭在地面，足足抽了十几根。

杜可言站在店门口，远远的望着他，满心愧疚。

他甚至觉得自己难道是命定倒霉蛋，要不然为什么每个对他好的人都会晦气缠身。

他爸妈车祸意外身亡。

李冬辰店铺经营亏损。

李冬辰早就瞥见了站在门口的杜可言，他心里也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海鲜这东西无非分为两种上班线路生鲜和冷冻。

他的店面一直售卖新鲜海鲜，海城靠近海边，这里的人根本没必要吃冷冻的海鲜产品。

而且冷冻海鲜也需要设备会提高成本。

如果想要减少损失，必须要购进几台冰柜，将一些价格昂贵的海鲜进行冷冻延长保质期，回头到网上售卖。

可是现在的最大问题是资金链的断裂，导致他身无分文，没有办法再去购买冰柜。

李冬辰抽完了烟盒当中的最后一根烟，把烟盒扔到了垃圾桶里，双手插兜走回店门口。

“进屋吧，别站在这里喂蚊子啦！”李冬辰拍了拍杜可言的肩膀。

杜可言低头沉默不语。

他想要做些什么，扭转局面。

偏偏大脑宕机，什么方法方案全部都想不出来。

杜可言无助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成拳，不断击打着两边脑壳。

“干什么呢？”

李冬辰看不得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都跟你说了，不要站在外面喂蚊子了，快进来吧。”

杜可言垂头丧气的进屋。

李冬辰解开外卖袋，早就已经凉透了的炒面：“你放心好了，这点事儿我扛得住，大不了明天去找街坊邻居借些钱先周转。”

“卖不了生鲜，还可以卖冷冻。快吃饭吧。”

杜可言呆愣愣的坐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个人做到了食不言。

李冬辰用手机给几个之前相处不错的邻居发了借钱的消息，他人缘不错，信誉度也不错，人们大多愿意借钱给他，只可惜这些街坊邻居的家庭并不富裕，能拿出来的钱也少之又少，大概凑了个5000块钱。

不够。

李冬辰准备明天亲自登门拜访另一部分人，能多借一些就多借一些。

晚上十点关灯睡觉。

其实睡着的只有李冬辰一人。

杜可言彻夜未眠。

自责感和愧疚感像是一把交织的剪刀，剪断了他的睡眠神经和心理防线。

李冬辰是他的恩人，他却把自己的恩人带入了一个深坑。

他没脸再见李冬辰了。

临走之前，杜可言留下一张小纸条，让李冬辰不要去找他。

凌晨两点时，他最终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悄悄穿上衣物，离开了水产店，也离开了南街……

李冬辰第二天左右才醒来，不用凌晨去进货，他喜欢多睡一会儿。

胸口上有一股热流，终眼发现原来是招财趴到了他的胸口，团成一个球。

李冬辰把招财抱起来，半坐在床上看不到杜可言的身影。

他并没在意，以为杜可言去了楼下，照常到卫生间冲凉。

他冲凉结束后出来时，在桌子上发现了杜可言留下的纸条。

看完纸条内容，砰的一声，直接砸坏了家中唯一一张吃饭使用的桌子。

李冬辰尝试拨打杜可言的电话号码。

电话关机。

他顾不上吹干头发，飞速去张婶家借了电动车，开始在南街寻找杜可言的影子。

南街面积不大，一个小时可以转完，李冬辰中途还向街坊邻居们打听有没有人看到杜可言，浪费了一点时间，一圈找下来大概一小时20分钟。

李冬辰又想起他们两个初次见面的桥洞。

花了半个小时到桥头，就在桥洞底下发现了一个中年流浪汉。

自己流浪汉表示也没有见过杜可言。

李冬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杜可言最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

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需要生存，需要赚钱。

海城最容易赚钱的地方是市中心商业一条街。李冬辰骑着电动车往市中心赶。

市中心商业一条街在海城算是最繁华的地区，哪怕是工作日的上午，也有许多人在街上逛街购物游玩。

人多无疑加大了找人的困难性。

李冬辰发挥自己的身高优势，站在人群中扫视众人。

未能发现杜可言的身影，不肯放弃的李冬辰又将周围的商铺店面转了个遍。

他不愿意杜可言离开。

杜可言在外面的生存能力怕是还比不过招财，心思单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最容易被人骗。

李冬辰威海城找了一上午筋疲力尽，就在他快要放弃时，在一个儿童公园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

李冬辰二话不说冲刺过去提住杜可言的后脖梗，公园里玩沙子的小孩们被吓得四处逃窜。

“冬…冬…冬…冬辰哥！”

杜可言看清来人是谁后说话，结结巴巴的。

李冬辰怒骂道：“你TM的什么意思！一句话不吭就走。”

他双拳紧握，仿佛下一秒就要打到杜可言的脸上。

杜可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着如果李冬辰打他可以出气，心里畅快，那便狠狠地打他一顿吧。

杜可言紧闭双眼等待拳头落下。

一秒，两秒，三秒，预料中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

“今天你旷工半天，扣钱！”

李冬辰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走向不远处的电动车。

“愣着干什么！难道你想自己走回去！”

杜可言用手轻轻擦掉眼尾的泪水，坐上电动车后座。

李冬辰一边开着电动车，一边还没有忘记骂他：“你是我店里的工人，以后不许一声不吭就走。”

“对不起，冬辰哥。”

杜可言哪怕是只面对着李冬辰的后背也一直低着头像，一颗干枯的豆芽菜。

“你不需要因为卖不出去而愧疚出，主意的是你没错，但做决定的是我。”

李冬辰骂骂咧咧的教育了一路。

杜可言自知理亏无论，李冬辰说什么他都认真倾听。

李冬辰先去了张婶儿家，张婶平时用这辆电动车接小亚上下学，他一上午围着整个海城转了一圈，电量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得赶紧给张婶送回去，让她充几个小时电，才能赶在小丫放学时候使用。

张婶儿看着蔫豆芽一般的杜可言，以为是李冬辰骂他导致的，还特意劝李冬辰：“冬辰，当老板也不能随意骂工人啊，小杜年轻，脸皮又薄，你骂他几句，他受不住的。”

李冬辰皱眉头：“犯了错，当然要骂，这是教育。

“婶子的意思是你要注意分寸。”

张婶也了解李冬辰不会无缘无故的骂人，怕就怕他身材高大，嘴上在说几句骂人的话，气势上就把杜可言吓坏了。

“行，张婶儿，我先回去了，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开店门营业。”

早点回去，还可以营业三到四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