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过他。”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林一深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肯停留在我的身上,不过只是几秒,他又垂下了眼帘。
像一个厌世的人。
我突然想起来,他是来看病的,心理疾病。
“不可能。”中年男人听到这句话看了林一深一眼,大声反驳,他看向我,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认为我在说谎。
我不再说话,突然有些泄气。
有一种养了八年的崽突然跟人跑了的愤怒感。
可是又无能为力。
周医生看着我的神情也有点惊讶,我怀疑他可能会在我的病情报告单上加上一列。
汤莫,高三学生,疑患有精神分裂症。
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又陷入一场独属于自己的思维中。
老汤看着我的神情有些担忧。
他似乎也怀疑起来,我还有隐藏的精神疾病。
也许是有的,哪一个经历过末世的人没有一点心理病,都不算末世人。
最终结果是,吴先生迫于某种我不知道的压力放弃追究我的民事责任,我在老汤和周医生的压迫微笑下被迫向这个拐了我崽的人道歉。
我很生气,吃了周医生一盘的甜点,可是他们毫无所觉。
林一深离开了,我感觉我心底也空了一块。
我很想念他的陪伴。
我们一起度过了八年的时光,同生共死过,一起杀过丧尸,走过辐射区,我们是最默契的伙伴。
“这么喜欢他?”周逢青等人消失在门口才笑着看向我。
我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空空的盘子。
他看着我陷入无限默哀中,没忍住又笑了一下,察觉到我的目光,手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下。
老汤被请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周逢青两个人。
我又开始发呆。
周逢青察觉到我的抵触心理也不说话,坐在我的对面低头看一本书。
他翻书很快,几秒一面,不一会儿一本书就过去了小半。
我十分有理由怀疑他是装模作样。
一人看书一人发呆,老汤的钱就在这悠闲的时间中哗啦啦的过去了。
心理医生真是一个悠闲而自在的行业。
时间到了,周逢青合上书本,给前台打了一个电话,让老汤可以进来了。
我默默地走出去,这次没有离开,站在门口,里面的声音通过墙壁传到我的耳中。
“下星期五不用来了。”
老汤的声音里含着担忧:“我家闺女应该没啥问题吧?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明明还有半年,老汤啊,你这数学不行啊。
周峰起的声音响起,平静的能安抚人心:“没有什么大问题。”
老汤松了一口气。
我的跳楼事件后续应该在此就结束了。
看完病后,老汤总是对我格外的慈祥和友爱,这次他带我去吃了火锅,我点了一锅中辣的鸳鸯锅,感觉全身都沸腾起来,辣的眼睛汪汪。
好久没吃辣,我有些受不了。
出了门,坐在车上,我感觉肚子有些不太舒服,一直回到家中,都不太友好。
.
到了半夜,我突然惊醒。
我已经好久没做噩梦了,难道是因为今天遇见了林一深。
腹部传来一阵阵的抽痛,我闷哼一声,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道,来源于我的身上。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脱下睡裤,屁股后来一块黑红色的血迹。
绝症?后遗症?还是什么?
想了许久,我才突然想到这可能是女孩子每月必来的亲戚,大姨妈。
我已经好多年没来这个东西了,此刻相见,心底的情绪颇为复杂,特别是在腹部传来阵阵针扎一般的疼痛时。
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看着染上血迹的裤子和床单陷入沉思。
或许应该毁尸灭迹。
但我过了一会儿,又想到现在不必如此谨慎,血迹不会引来变异动物和丧尸。
我不清楚家里的卫生巾放在何处,现在,我拿起一旁的手机,点亮屏幕,上面显示:凌晨四点钟。
看来也不能去骚扰老汤两口子了。
大姨妈真是一件麻烦事。
我挠了挠头,只能把这件已经脏了的睡裤当成毛毯垫在身下,然后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新的睡裤和一个消过毒的赶紧毛巾,把毛巾当成姨妈巾垫在睡裤里面。
很奇怪的感觉,但是让人很有安全感,不至于漏出来。
等做好这一切,我的睡意已经消失殆尽,腹部传来的阵阵疼痛渐渐小了,到我能忍受的程度,这点痛和我以前受过的伤相比,不值一提,就是让人不太爽快。
这时的夜,还是挺安静的,除了偶尔能听见一两声汽笛声。
我开始想起白天见到的林一深,他戴着口罩,至始至终都没有取下来过,可是眉眼很精致,就是有点冷漠。
他身旁那个男人就像一只护食的老虎,让人觉得讨厌极了。
谁不认识我家一深。
那个男人的话再次在我脑海中想起。
看起来有很多人都知道他,我想,明天我可以去问问集美。
在这么多人中,我们两个还能重逢相遇,我觉得这是一种缘分,看起来,老天也不让我们分开。
想到这里,我心情又好了起来。
第二天睁开眼时,我看着天顶一愣,才想起来我还在卫生间里。
我抓紧把被子铺在床上,上面一滩红红的血迹灼伤了我的眼睛,再也睡不着,我穿着睡衣走出房门。
外面很安静,老汤两口子还没醒,我趴在流理台上,腹部传来的下坠感让我十分不适。
女性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自然界内应该没有哪一个物种可以每个月留一星期的血而不受影响。
我从冰箱中拿出一盒酸奶,直接刁在口中,用沾了水的手指百无聊赖地在冰凉的流理台上写了三个字。
林一深。
林一深。
林一深……
一遍又一遍,好像有一种魔力。
大约十几分钟后,老汤的房间内传来声音。
先是抽水马桶的冲洗声,然后,刷牙,洗脸,哦,里面还有嗡嗡的声音,应该是老汤在剃胡须,老妈保养皮肤拍脸发出的啪啪啪声音。
又过了十几分钟,两个人才一起出门,看见坐在流理台前晃着双腿的我,有些惊讶。
“莫莫,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半死不活地依旧趴在台上,手指按在腹部:“我肚子疼。”
活生生疼了一晚上。
我有些想念末世的身体了。
“肚子疼还喝冰牛奶。”姚萃走过来把我嘴角的牛奶扯走。
我顿时怒气爆表。
从我嘴间夺食,不可饶恕。
突然,腹部又传来一阵猛烈地抽动,我又好死不死地懒散倒下。
这日子,没法活了。
“妈,家里面还有卫生巾吗?”
我感觉我的声音透露着沉沉死气。
“你月经来了?”
懒洋洋:“嗯。”
姚萃突然一拍桌面:“那你还喝冰冻的酸奶!”
我被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
原来月经来,不能喝冰冻的酸奶吗?
清楚这一点后,我再次讨厌对方起来,末世中的食物多么宝贵,这小小的月经,决不能影响到我。
而且体内大量失血和身体长时间的衰弱让我和没有安全感。
我摸了摸我的腹部,心中暗下决定,寻思着能不能去找医生买一袋绝经的药吃一吃。
医院里应该有这种药吧。
看来有必要去找周医生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