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从末世重生回来的第十天。
天气依旧清爽,天空一直阴着,却将近一个月来都未下下雨,舒服地让人想睡觉。
身边都是穿着校服结伴而行的学生,我在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一根冰棒,不用怕长胖而去寻找里面碳水化合物最少的一个,很久以前、久的我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了,那时候就算这样也要纠结半天,现在不用了,我一边吮吸着甜滋滋的冰凉凉地冰棒然后站在学校大门口。
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我的面前,坐在驾驶座上的汤奕锋也就是我爸看见我手中散发着寒气的雪糕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我知道为什么,在他们心目中,我现在是个病人,应该呵护而不是训斥,所以我心安理得地吃完手中的高热量食物,心生幸福感和满足感。
果然只有高热量的食物能让人开心起来。
车停在一家心理咨询所外面,我背着书包走在老汤后面,这是一家隐藏在巷子里面的诊所,转了好几个弯才到达,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家黑店,也不知道老汤是怎么找来的。
医生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长的好看,面相温和,戴着精英人士独有的金丝边框眼镜,十分符合当下小女生的审美,是能让人轻而易举放下防备的长相,他对着我温和地笑了笑。
我十分有理由相信来此就诊的都是一些小姑娘。
但是,在我面前,影响少的可怜,反而让我警惕起来,经历过十年末世的我,不再是一个看模样认人的小孩子。
我知道,在末世中,越是老好人的长相越是背藏隐匿,在末世第一年,父母因为得了传染病变成了众人口中的丧尸,不过一天就被一个男人杀死了,砍得头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当时的血都溅在了我的身上,红的发黑,后来我跟随着一个车队北上,听人说,北边都是军队驻扎,政府已经平稳了动乱的局面。
车队一路向北,经过高速,半个月后在过长江大桥时被截住了,不过短短时间从南向北有人驻扎了要塞区,各大高速路口和桥都有人收保护费,也就是食物、水、药品等一切生活必需品。
车队食物储存不多,队长也舍不得拿出来,整个车队过不去,人只能往回走,城市不安全,只能找了一个附近的乡下住下,还能搜刮一些农户储存在粮仓的粮食,也能生存大半个月。
安稳地过了大半个月,车队中的几个男人开始打起了车队中女人的注意,末世前还有法律约束着道德,末世后,人性格里的阴暗面被无限放大。
在性别差距下,男人的力气天生就比女人大。
我有幸恰好深夜里去上厕所,听见了谈话,东闯西逃进了一座山才逃过了一难。
“晚上会做噩梦吗?”面前的医生坐在我对面问道,旁边放着一些点心,有夹着奶油的饼干。
回忆的思绪被打断。
我的视线牵扯回来后不由自主地落在上面,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学心理的医生都有察言观色的能力,下一秒饼干就到了我的手中,我没动,抬眼看着他,又想了想,才拿过来,撕开塑料袋一整块塞进口中,慢慢咀嚼着,品尝味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到饼干这种食物了。
看在他这么友好的份上,我决定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不做噩梦。”
我做的梦中都是我在英勇矫健地斩杀变异动物和被感染的人,一步杀一人,十步杀十人,刀下的尸体堆起来有一个卡车那么高,多么厉害,我一度都被我梦中的身姿所吸引,禁不住心生仰慕之情。
所以我回答地也格外真诚。
医生得到我的回答,看了看我的眼睛,我真诚地眨了眨眼。
他说了一句好吧,看不出来有没有相信我,接着与我聊了起来,非常随意地聊天,比如问我一些,“高三的压力大吗?”
“是不是每天都起的很早?”
“试卷很多?”
“和同学相处地怎么样?”
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他把我当一个小孩子,用着同龄人的语气在试图打破我的心房。
我当然是真诚问答,“忘了。”
“很早。”
“试卷很多。”才不过半个多月我的抽屉里面积攒了一抽屉空白的试卷。
再过几天有一场考试,说实话我有些担心。
“同学?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
十年了,我还能记得高中同学的名字,那才是真的厉害。毕竟我那优秀的大脑每天都在为如何找寻生存物资发愁,要不然就是如何度过严寒的冬天活至下一个春天。
接下来我们聊的很久,有时候聊着聊着我的神思都飘散到别的地方去了,脑袋里开始浮现出各种美食的图片。
粉蒸排骨、红烧鸡翅、红烧五花肉、清蒸鲈鱼,这些图片一一在脑海中划过,听着耳边连绵不绝的说话声,我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但是,我不说话,只呆呆地坐在那里,在别人眼中就跟发呆一样。
咨询结束出门时,老汤让我一个人先站在门外等候,他走进了里面的聊天室,要和心理医生说一些我不能知道的小秘密。
自从我回来以后,有一次没小心准备从楼上跳下去被他们发现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他们一度认为已经高三的我由于课业压力太大,想要自杀,希望心理医生能开解我一下。
老汤倍感担忧,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胡同找出这么一家诊所来。
我站在走廊里,里面交谈的声音通过墙壁传过来。其实,他不知道地是我现在五感灵敏,如果他们声音大一点我都能听得见他们的谈话声。
这是末世第二年第三年人们开始进化出来的生存能力,有的人变得身强体壮,有的人五感变得敏感,我是第二种人。不知道为何,重生之后能力也一起随之带了过来。
但是,我现在并不关心他们的谈话内容,我鼻翼翕动几下,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油炸食品独有的味道。
不健康,但我喜欢。
它们饱含能量。
又等了一会儿,老汤还不出来,我肚子叫了几下,刚才在里面吃的小饼干都不够我塞牙缝,我现在饿的很快,经过末世一遭,我认为,人这一辈子,委屈什么,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凡是和食物作对地都是我的阶级性敌人,必须消灭。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就寻着香气走出了医院,一路走到了一条小巷子口,有许多路边小摊,各种香气混杂,滋滋响的香豆腐,上面撒了一层葱花,各种调料的味道调和后散发出浓香,还有铁板鱿鱼,羊肉串各种小吃。
在一家小摊面前站了许久,终于等到我的两份铁板鱿鱼,我决定从这头一直走到最里面去。
等汤奕锋过来的时候,穿过一条巷子走到最里头,就看见自家闺女坐在一个小摊子后面,面前油腻的桌面上摆满了各种烧烤串。
自家那不省心的闺女甜腻而烦恼地看着那些食物。
“爸。”男人刚过来的一瞬间,我就感知到了,只抬头看了一眼,又陷入甜蜜的沉思之中。
摸了摸肚皮。已经圆润的像一颗篮球,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些东西塞不进我的身体里了。
这是一个多年悲痛的消息。
汤奕锋看了看汤莫,“吃不下了?”他有些无语,视线落在汤莫油腻腻的嘴角。
我想了片刻,诚实地点头,并诚恳地建议,“我觉得可以打包回去做我的夜宵。”
这是经过我严密计算的结果,再过两个小时,我就可以解决掉它们。
“莫莫,这些食物都不健康。”汤奕锋最后还是没忍住,苦心积虑地劝慰说道,“要少吃。”
我不说话了。
所有的食物在我看来只有能吃不能吃之分。
看来十多年过去,我已经和老汤同志有了天壤之别的隔阂。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真挚和茫然,老汤最后还是把那几盘子烧烤打包好拎在手上。生病的人总是会有许多特权。
坐在车上,天色已暗,街上反而热闹起来。
我有点累了,摸着肚子靠在后背上,闭上眼,慢慢地,车鸣声,发动机嗡嗡声,人吵闹声,好像整座城市的声音都入了我的耳朵。
这一切对我来说其实是陌生的。
而我现在甚至可以听见一些黑暗中的声音。
这座城市的老鼠比想象中的多。
“这段时间学习怎么样?”
发散的思绪被一根线牵扯回来,我转过头,想了一会儿,才反应回来,老汤是在关心我的学习状况。
心中不以为然,马上就要末世了,在末世中要生存靠的是武力,又不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也许老汤才应该辞掉他那份文秘工作,去健身房缩一缩他那日益鼓起来的中年肚。
于是装作没听见,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老汤却有些愁绪,他叹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车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他也许此时想抽一根烟,我想。
第一人称
女主可能时常犯抽,轻微神经质,也可能端庄如木板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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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