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霓有一颗务实且坚定的现代心,因此对于第二次梦魇的出现,她理所应当地意识到了,这连续的梦绝对不是巧合。她打开系统面板的个人属性栏,果不其然看到状态后面跟着一行字:已中毒。
果然是中招了,苏霓反而放下心来,在古代,实实在在的中毒诊断可比患上飘渺的心理疾病来的容易解决。
不过系统并不会详尽地指出毒物的来源,苏霓一时间对于自己的中毒源头并没有什么想法。她不认为是赵家下的毒,也不认为,在原来的苏府,有人能在她和苏夫人的眼皮子底下给她下毒。
苏霓撩起马车上小窗的帘子,吹散了一车香暖诡谲的氛围。窗外混乱繁杂的味道争相涌入,是好一番热闹鲜活的景象。
当今天子野心勃勃,想开创盛世。登基五年,手段虽纵横圆滑,与世家相互扶持,但隐隐有一股不容分说的霸道。近些年来,贵胄们行事也都收敛不少,在街上纵马闹事已经有许久不曾发生。
赵玉鞍兴致很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霓娘以前可来过这?街尾有一家糖蒸酥酪做的甜而不腻,满口醇香。牛乳安神,你定会喜欢的!”
苏霓掩下思绪,浅浅笑着回应:“从前家父管教极严,家中人皆少在外头吃东西。不知夫君说的那酥酪和家中厨子做的比如何?”
才怪,她不光吃过,还知道那家糖蒸酥酪是一婶子带着年幼的儿子摆摊,赚来的钱全给家里丈夫治腿去了。
那腿是郑国公不成器的嫡孙叫人打断的,为的是抢他的文章充作自己写的,不让他有机会去考举人露了馅。一家子无权无势,平日里就靠卖酥酪和给书纺抄书过活。
赵玉鞍熟门熟路地领着苏霓在一处僻静又不惹人眼的角落坐下,不招呼店家就有一小童端着两碗糖蒸酥酪上桌。
“最近还有人找你娘麻烦吗?阿草你《中庸》读到哪了?”赵玉鞍熟悉地呼撸着小童的脑袋,将他按得七倒八歪。
名叫阿草的小童鼓着嘴巴嘟囔:“年前我就看完啦!”
赵玉鞍:“阿草真聪明。”
阿草骄傲地晃着脑袋:“那当然啦,我以后可是要做举人大老爷的!”
“你说什么呢!阿草!什么话你都敢说!还不滚去洗碗。”阿草他娘赶忙打断两人的对话,神情惶恐后怕,看来她丈夫的事仍旧影响着这个坚强的女人。
苏霓假装不知,低头喝着酥酪,用料厚实,香软嫩滑,这一种味道是不会突然消失在都城的。
本国设有夜市,所以即便已经戌时,街面上依旧热闹,如果忽略这一水的古装,还真有几分在现代和男朋友约会逛街的感觉。
“砰”一声巨响,吓得几个胆小的小娘子甩了手里的碗勺。
苏霓抬头看去,只是集市上普通的口角争执而已,并没有什么八卦可看。
不过阿草他娘却一脸担忧地悄悄走来,与苏霓和赵玉鞍说道:“夫人和郎君还是尽早回去吧,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大家都心浮气躁的,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刚刚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了。”
赵玉鞍点点头:“我会叫人最近巡逻注意些的。”
提到这个苏霓有些好奇,赵玉鞍平时都负责什么工作,虽然她已经是消息灵通的了,但后宅对于前堂的认知还是太匮乏。
对于她的疑问,赵玉鞍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道:“嗯…保护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和维系良好的邻里关系,之类的。”
懂了,就是抓小偷和拉架嘛,说的这么复杂。看着苏霓打趣的眼神,赵玉鞍一张小白脸红到了耳朵根。
不过没想到几天后,苏霓却还有机会在他身上体验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觉。
隔日,赵玉鞍就提前结束婚假,被大理寺急召回去办公。一连几日,赵玉鞍都是在深夜才累死累活地爬回来休息一下,如若不是新婚,怕冷落了她,他就与一众同僚住在大理寺中了。
苏霓也才知道,那日阿草他娘说的一点都不假,都城中的纠纷已经不是频繁可以形容了,见血的都比往日多上不少。才叫赵玉鞍这一混吃混喝的纨绔,也忙碌了起来。
本朝大理寺并不只限于死刑复核和重新审判刑部移送过来的疑难案件。皇帝为制衡刑部权责,都城中平民和百官的大小案件也都归于大理寺管辖。赵玉鞍任司直,虽只是小小七品,但有审理案件的义务和权力。此时正被太仆寺寺正遭杀害的案子,折磨的不行,据说是其亲生儿子下的毒手,夜半将其父溺毙于家中水缸。
一夜间,死的死,抓的抓,只剩一未及笄的嫡女和寺正后娶的新夫人,苦苦支撑。
不过苏霓并没有什么闲工夫管他手上的案子,中毒的事尚未分明。身边的丫鬟小厮已经逐步排查过一遍,没有任何下毒的迹象,苏霓等不了凶手露出破绽,决定以身犯险,诱导凶手再一次下毒。
赵府因虎威将军唯恐泄露军情,治家极严,因此陷阱只能设在外面。苏霓找了个借口,带上辞月和破羽两人出门逛街。辞月善医,破羽善武,都能最大程度保证她的安全。
三人谨慎地对入口的食物,身穿的衣物,靠近的生人都做了甄别,并没有发现毒物的存在,也许又是白跑一天,陷阱落了空,苏霓难免烦躁。
手指间捏着一枚香饼,清淡的柑橘、茉莉的气息稍稍缓和了绷住的神经。这家芬芳斋的香向来是苏霓喜欢的,以前完成系统的主母培训时,总会从他家买香回去研究。
辞月拿着几块香饼结账:“掌柜的这几块香都湿了,还请换些好的来。”
一相貌清秀,眼尾向下的男人讨好地对辞月说:“对不住,这几天天儿不好,好些香都湿了,这就给您换。”
男人拿来几块新香饼,辞月打开检查了一下,还真发现了问题:“这颗粒怎么这么粗,而且颜色也与平时买的完全不同,您莫不是在敷衍我?”
辞月冷下脸,能在都城里做生意的一向最有眼色,而且苏霓又是熟客,除非是故意为之,不然不可能这般敷衍怠慢,拿些次品来打发她。
男人有些难堪:“你个丫鬟懂什么香,是你故意找茬想在主子面前表功呢吧?”
破羽从前就混迹江湖,一身武艺考个武状元也是绰绰有余,自然耳聪目明听到了辞月和掌柜的这一番争执,附身在苏霓耳旁复述道。
苏霓撩起裙摆走到两人面前,拿下香饼,吩咐辞月:“给钱。”
男人得意地看了一眼辞月,不料苏霓端起后拿来的茶饼闻了闻后笃定地说:“这块金沉宜香是你家的招牌,就靠这一种香,当年硬是打败无数香坊在都城立住了脚。后研制出此香的梅娘子为了进一步打响名声,不光公开香方,还立誓绝对不以次充好,否则假一赔百,算来那梅娘子应是你妻母,有此事吧?”
苏霓目光灼灼,语气跌宕起伏很是吸引人,有不少围观的顾客都凑来一旁看热闹。
男人清秀的面容扭曲起来,这么多人面前要是否认,以后便也不用作生意了。
苏霓点点头:“那好,你这香饼里本应该用熟沉香,可这一块里有一丝苦味分明用的是生沉香。假一赔百啊,可有人帮我算算你该赔我多少银子呢?”
男人怒而暴起想要伸手抢夺香饼,被破羽一把按下。
被压在桌子上男人还在叫嚣:“不卖了!我不卖了!你还给我!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欺负我一个鳏夫,我妻子刚刚去世,就趁我悲痛的时候来占便宜!”
苏霓嘲讽地看着他:“第一,我们钱货两讫,我的钱没有问题但是你的货有问题,你不会以为衙门管不到你吧?第二,我记得你是赘婿吧?你妻子有没有将手艺教给你我不知道,但是我的人可是懂得很,你说我要是在你家对面也开一家香坊,让她去帮我管理,生意应该会比你好吧?”
男人像是失心疯一样,拼命挣扎想扑上去狠狠撕咬下苏霓一块肉,连破羽卸了他一只手的疼痛都感受不到。红着眼的样子好似和野兽没什么区别,吓得周围看热闹的都后退了几步。
苏霓皱着眉被辞月护在身后:“怎么回事,被疯狗咬了吗?差人去报官了吗?”
辞月警惕地举着一把匕首防在身前,这也是苏霓有底气去教训男人的原因,辞月、茗雀连同她自己,都和破羽学了一招半式来防身。
“早就喊人去了,大理寺最近太忙,恐怕要些时间,娘子您先上车回去吧,小心伤着。”
苏霓不推拒,立马转身离开,不料男人虽没有挣脱,却拼着命将手边的一个香炉扔了过来,苏霓本来能反应过来立马躲开,却被门外来的一股冲击力撞了个满怀,手臂被香炉重重地砸中。
“霓娘——!你怎么了!谁?是谁伤了霓娘——!”
苏霓疼的泪眼模糊,张嘴就想骂哪个不长眼的挡住她逃命的路线,眯起眼看到了赵玉鞍那张熟悉的蠢脸。
你嗷个屁啊!顶着俩大灯泡管亮不管看啊,都城百姓有你真的他们的福气。要不是你出现,她现在还好好站着呢!没监控就可以胡乱指责了吗?
在痛的昏死过去之前,苏霓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她好像知道自己是在哪中的毒了。
阳了后晕的要死,如果有逻辑bug等我清醒了再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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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是我的逃跑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