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疮百孔的心能感受温暖,却很难再主动选择相信。盛欢经历太多了,早已遍布创口的心脏,只剩下了无力。
“林霖,人想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过程好与坏,结局好与坏,都是代价之一,是必须要承受的。”盛欢垂眸轻笑一声,“有些事,我只有做了,同意了,才能获得需要的东西。”
“可是……可是你不应该被那样对待。”林霖不同意她的说法,那种事太残忍了,不该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你人很好,也不应该被班上那群人欺负,不是吗?”盛欢笑着,眼里却是一片悲凉,“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是我太弱了,没本事……”
“不是的……”林霖摇摇头,仿佛看见了习惯自我迷惑的自己,“班长,弱小不是被欺负的理由,黎同学也说了,错的不是我们,是对我们伸出魔爪的坏人。”
“……”盛欢不说话,只怔怔盯着地面。
林霖见状有些着急,“何遥……何遥没有错,他是暴力因子下的牺牲品,是西区辜负了他,西区滋养的恶意伤害了他!”
他很少会着急,但面前的女孩将罪恶全部推到自己身上,默默承受着不该有的痛苦,他很难冷静,“班长,不要再接近了刘虎了,他很坏,会伤害你的。”
他第一次这般强硬。
盛欢眼神微动,随后笑了,“那位新来的东区同学对你影响很大啊……”
“林霖。”她转头看向蹙起眉头的少年,“东区的人很少会拿正眼看待我们西区的,但黎同学如果值得信赖的话,你也愿意相信他,那就好好珍惜这段友谊。”
她伸出手,中指上有一个像戒圈的发白疤痕,“别像我这样,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消失……”
“班长……”林霖讷讷张嘴,“为什么不远离刘虎?他……”
“他不是好人。”盛欢承认这句话,但她无法反抗,“我家只有我和奶奶,她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可是我们要生活,我还想上学,你能明白吗?”
他懂了,心里的劝告话语也一下子卡在喉咙口。
班长和他一样,都因为缺钱而举步维艰……
每个人都有苦楚,班长心里同样藏着难以解决的难题,他无法再装作好人模样去强求班长做什么。哪怕知道接触刘虎不是好事,但班长能从中得到想要的东西,能够支持自己的生活,他便狠不下心再去劝阻。
可是,那样恶心的事,本来就不该存在。
“班长。”他坐直身体,很认真地说:“如果你难过了,觉得累了,一定要和我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你的!”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救赎。何遥的事件,他希望从坠楼那一刻便永远终止。
另一边,说着出去一会儿的黎旌丞逃了学,招车去了西区比较高档的咖啡馆。
“这是女纪检员的人际关系资料,你看看。”陶凝月跷着腿坐在一旁,手里的细长香烟被揉得发皱。
女纪检员叫曲晖敏,四年前被派往西区,对当时被举报**贪污的官员进行调查,却在到达西区的那一天丧命。
黎旌丞翻看着资料,在名单上看见了两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黎钊芸……
大姐竟然和女纪检员认识!
他那位大姐是个厉害人物,从/政,政绩显赫,被当做二把手来扶持培养。老头子也常年将大姐挂在嘴边,让黎沫沫和他向其学习。
大姐很少回家,具体原因他不知,但曾经听阿姨说过,老头子和母亲结婚前领养了一个女儿,取名黎钊芸。
从孤儿院被领养后,大姐就住在家里,直到老头子和母亲结婚,母亲对大姐的态度越发不满,大姐才主动搬离了家。也只有在节假日期间,大姐才会回家吃吃饭。
他和黎沫沫曾一致认为大姐太冷情了,明明是一家人,却有着两家事的疏离感。后来他知晓大姐是老头子领养来的,也就慢慢理解了。只是没想到,看上去薄情的大姐,竟然会耗费多年时间为逝世的朋友调查真相。
他感到很意外,接着便将重点放在了另一个名字上面。
周烈,化名黑哥,曾因杀害东区官员被捕。原本被判死刑,后来被人转移到了西区监狱,四年前刑满释放。
这人是个混混头子,也是最开始找他茬的那批人的老大。身为纪检员的曲晖敏,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不法分子有着良好的关系?
他不理解。
“看完了?”陶凝月见他翻到了最后一页,直接扔掉手里的香烟,说道:“这件事你大姐应该知道一二。”
“她从未提过。”黎旌丞眉头紧锁,“大姐经常和老头子商量事,我去问她属于自投罗网,你要是想继续待在西区调查事件,最好别将希望打在我大姐头上。”
“你就没想过你大姐会帮你?她也在调查这件事,不是吗。”
“你以为西区是什么友善的地方?我要不是闯了大祸,老头子怎会让我来。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纪检员被杀害,肯定牵扯了多方势力,老头子不会允许我冒险。”
黎旌丞晃了晃手里的资料,“但凡老头子支持我,这些资料早就到我手里了。还有,你那位哥哥值得信么?如果他反悔了,你恐怕再难来西区。”
陶凝月沉默一瞬,随后转移了话题,“我觉得可以试着去接触黑哥,他和曲晖敏关系密切,肯定知道些什么。而且……”
她翻出另外一张资料,“我调查了林霖的人际网,发现他和一个叫耗子的人很要好,而林霖被捕的那一日,他见过耗子。我怀疑曲晖敏之死,以及林霖被迫入狱一事,与那个叫耗子的人有关。可惜我收集到的有关资料太少了,只知道那个耗子是个混混,后面去了东区。”
黎旌丞也是这个想法,“你想让我去询问林小喵?”
“未尝不可。”陶凝月很冷静,“能翻案,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黎旌丞不置可否,但林小喵不一定有勇气面对。如果林小喵愿意诉说实情,便不会选择隐瞒了。
“对了。”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林小喵有一个姐姐,叫林霜,她应该会知道些内情。”
陶凝月摇了摇头,“我决定与你合作那天就让我哥托人去找了,人是找到了,但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为什么?”黎旌丞狠狠皱眉,“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洗清罪犯的身份?”
“希望。”陶凝月抬手指了对方,又指向自己,“她不信任我们,她说,这件事不是我们几个小孩能解决的,没有值得信赖的人,她不会说一个字。”
话题又转移到了黎旌丞身上,“所以我让你去问问你大姐,她的身份在那,林霜肯定会妥协。”
“你大哥呢,他不行?”
“不行。”说到这个,陶凝月也露出了疑色,“按理说我大哥身份也不差,但林霜听到后并没有任何反应,我想……她可能认识地位更高的人。”
说着,她皱了皱眉,最后从包里取出几张照片,照片上的男男女女互相搂抱,很是亲密。
“林霜现在在一所高级会馆工作,身份是领事,也就是……拉皮条的头子。”
“!”黎旌丞愣了,忙接过照片辨认。
老天……
这事可不能让林小喵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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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怀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