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象放进冰箱里 第13章 第十二章

画面切转，场景突兀地一换，明明只有视线里的世界颠倒，但杭昭感到一种真实的晕眩感，摔倒在了地上，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看电影。

他问身边的李韬：“乔治的答案为什么没说就切场景了？”

李韬：“这个问题任何人都能回答，这个转场设计就是为了让你从等待答案的人变成思考答案的人。”

杭昭：“那你的答案呢？”

李韬：“嘘——继续看。”

莉爱雅的头发扎了起来，在电脑前码着程序。

她的办公桌上有一只金属小熊，时不时歪头观察一下她。

雅各布给她端来了一杯咖啡，她连头也没抬，说了一句：“谢谢。”

莉爱雅已经改变了策略，她开始不停地在程序中增加算法，希望尽可能地完善机器行为。结果是烧坏了好几个芯片。

雅各布没有离开，而是单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喂，美女，你在干什么？继续增加我的硬件预算？”

“你不是有钱吗？才高价卖掉一批库存货，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会做生意的人了。”莉爱雅一心两用的能力看起来不错，在说话的时候手指头依旧流畅地敲打着键盘。

“我看不见得，莉爱雅，你姓什么？”雅各布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咖啡。

他说的话无异于朝莉爱雅丢了一个烧着了引线的炸弹。

莉爱雅敲打键盘的手指顿住了一瞬间，屏幕上的字符立时变成了乱飞的苍蝇。

“问这个干什么？”莉爱雅看向他。

“布鲁姆，莉爱雅，你姓布鲁姆，你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会做生意的人，你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AI工程师。”

莉爱雅往椅背上靠去：“我做的东西真的能称得上是AI吗？”

“你管这东西叫AI？”她指着电脑屏幕，然后泄气了似的自己按住了额头，“你们才不会管这东西是什么，你们只想换钱。”

雅各布把皱着眉把杯子放下了：“可能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高尚，但也不用侮辱别人的志向吧？你做机器人的初衷是什么？”

“我觉得它们会变成我的家人。”

雅各布有些惊讶，说道：“怪不得我觉得你身上缺少点人性。”

莉爱雅问：“什么人性？”

“你想把机器人变成人，却连人性是什么都要问我，莉爱雅，多看点哲学书吧，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他敲了敲显示器，“现实世界是不确定的一切组合而成的，你屏幕上这些二进制的东西只能表达它们，不能变成它们。”

莉爱雅沉默了。

雅各布又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做机器人的初衷？”

“难道不是为了赚钱吗？”

“你打过游戏吗？金钱是在完成任务后必须的奖励之一，而完成任务本身才是有意思的事情，如果本末倒置就会变成游戏玩你。”

“哦？”莉爱雅提起了点兴趣，“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天文，后来学了物理，知道了光年的概念，就想到光走一年，人要走多久？我才知道时间对于人类来讲才是最奢侈的东西。我们人类如何用有限的生命丈量无限的宇宙？我的答案是机器人。”

莉爱雅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

雅各布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一个人是无法解决无穷的问题的，你要学着相信你的团队，别老是骂他们，有好多人都是我花了很多钱从其他公司挖来的，你把他们骂走了我就离我的目标更远了一步。”

“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莉爱雅笑着说道，“我现在才知道，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雅各布挑了挑眉。

莉爱雅：“我不该设置终点，但我一定要给它们一个明确的起点，它们必然要踏入无穷无尽的新世界，就好像我们现在面对无穷无尽的问题一样。”

“这个框架废了，我要重做。帮我叫一下我的助理，我得安排开个会。”

雅各布：“遵命。大小姐，记得控制一下硬件成本。”

莉爱雅微笑着一字一顿回答：“不、可、能。”

然后AI机器人飞速发展的时代到来了。

在花里胡哨的一堆充满了信息量的画面滑过去之后，画面安静了下来，定格在一个疗养院的绿荫地上。

一台长得很像玩具熊的机器人缓缓地把轮椅推到了画面中间。

轮椅上的老太太有一头银灰色的卷发，打理得很短，她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伸出手臂努力地调整着自己和报纸之间的距离，最后放弃似的朝背后的机器人一递：“你给我念念。”

机器人平板的声音响起，听得这个老太太青筋直蹦，最后忍无可忍地说：“停，停停停！”

“为什么过去这么久语言系统还是这么垃圾，这帮干吃饭不干事的垃圾！”

她从轮椅上抽出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中气十足地说：“走，去AIYA总部教教这帮小兔崽子怎么干活！”

她一步一步地挪出了画面，此时两边的幕布缓缓向中间滑拢，掩盖了她苍老的背影，然后幕布上浮现出电影名，音乐响起。

导演、编剧、演员和相关工作人员的名字一一滑过。

李韬关掉了播放器，说道：“还不错。”

杭昭第一次看全息电影，这种全身心沉浸式的体验对他来讲太过震撼，评价道：“好厉害！”

李韬点点头，莉爱雅确实是很厉害，但是现在他还有工作要完成才能休息：“我现在要去基地巡视，你来吗？”

“当然！”杭昭高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