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 第7章 一个月一次的频率

程驰觉得一天500兼职费挺多的，私心里觉得石毅照顾自己。

可第一天结束之后，程驰能坚持到洗把脸再上床，这已经是自己对于洁癖最大的尊重了。明天如果还能坚持去，百分百证明石毅对自己吸引力太大了。

石毅原来店里就他和徐姨，他对外迎客烤串结账，徐姨负责在后厨做凉拌菜、炒饭等等。石毅也不开发新菜式，典型的东北街边烤串，每天预备的新鲜肉卖完就关门。

石毅本打算给烧烤店取个高大上的名字，一边租店面装修，一边准备手续。周围的邻居不是看着石毅光屁股长大的，就是石毅看着他们光屁股长大的，他们看热闹的时候就已经“小毅烧烤店”这个名声打出去了。石毅只好顺其自然。

预计到十一客流多，货多备了一些，从每天下午3点开始备料提前到了2点，5点左右正式开门营业。

东门外的老赵家也是个实在买卖人，卖给石毅的配方货真价实，确实挺好吃。虽然这片家属楼现在以中老年和学龄前为主，但架不住放假的年轻人回来看望父母，所以这几天客流蹭蹭地涨。

烧烤店六月份开的，赶上了夏天高峰期，但由于客流只来源于这一片家属楼，每天流水比较固定。在十一终于迎来井喷式爆发，营业额翻了一倍。

可是徐姨和程驰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俩都是固定工资。

程驰累坏了，完全没有石毅说的那么简单。

石毅并不让他干重活，但脑力工作完全信任程驰，撒手不管。店里十张桌子，程驰眼前摆着十个便签夹，上面是客人自己写的菜单。哪些已经上了，哪些正在做，哪些催石毅，哪些催徐姨......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每天停止营业收拾卫生的时候，程驰觉得自己眼是直的、脑袋是浆的。有时候看徐姨，发现人家还是原来那样，专业素养很高。

石毅开这个店不是为了挣钱，人也大方，最后一天晚上关门前拿出两个大红包，鼓鼓囊囊的。

第一个厚点的给程驰，是之前谈好的3500块钱，给完还鼓励地拍拍他肩，剩下一个薄的自然给了徐姨。

程驰拿到钱往外走，石毅送他出来。

“给我这么多，徐姨会不会介意？”

“......傻孩子，徐姨一个月工资6600呢。”石毅被小孩甜到了，笑着拍了拍他发顶，从兜里掏出早就预备好的小红包，塞进程驰手里，“累坏了吧，都瘦了......”说完就回了店里。

程驰傻站着一会，翻来覆去咀嚼着石毅最后的语气，很宠。

拿到第一笔打工挣来的钱之后，程驰十分想念C市的父母，给父母打电话说了兼职的事。父母怪他缺钱不跟家里说，程驰说不出肉麻的话，就自己想着等过年给二老买点礼物，用自己挣来的钱。

那时候农村结婚早，老妈17岁生下自己，到了年龄才去领证。爸妈年纪轻轻就进城在火锅店打工，年头一多便琢磨出门道，借了钱自己开店。

从两三桌的小店慢慢到现在十多桌，雇了三个人。但因为C市夜生活丰富，每天凌晨才关门，爸妈要2点多才到家。

程驰小学放学后，就去店里玩，自己安静地找张桌子写作业看课外书。可能是被同学看到了，慢慢大家都知道他家是开火锅店的。小学生不懂太多，觉得能开店很神气，程驰自己也挺骄傲的。

小学六年级时，新来的班主任是一位女老师，特别爱干净，总用手掩着鼻子皱眉讽刺调皮捣蛋的男生身上脏兮兮。学生们就跟风一起嘲笑，给男生起难听的外号，组织全班孤立人家。

这阵仗吓坏了敏感的小程驰，总担心有一天老师会嫌弃他身上有火锅味，袖子上有没洗干净的油渍。程驰开始躲着老师，也不再去店里，配了钥匙放了学自己回家。

父母还当儿子长大了，高兴之余没能发现程驰心里的焦虑，更没注意到，儿子开始自己洗衣服了。

......

程驰觉得这七天最大的收获就是存了石毅的电话号并加了微信好友。

可是石毅的朋友圈一切空白。

程驰觉得被骗了，对方是不是拿工作电话应付自己？

但是经过反复观察，石毅确实只有这一个电话。那为什么朋友圈里一片空白呢？

程驰一得空就观察石毅。下午备料的石毅和晚上营业时的石毅，是不同的。

就像有人工作的时候要穿工作服，石毅的工作服就是热情的性格 开怀的笑。

第一次见到石毅的程驰，就被他热络的性格和灿烂的笑脸吸引了，程驰曾经很喜欢这样的石毅。

他自己性格有些闷，话少不合群，躲在角落里发霉一般。而石毅像小太阳，照耀着所有人，让程驰可以借一缕光芒温暖自己。

但程驰更庆幸自己有机会见到各种各样的石毅。在后厨讲冷笑话想逗徐姨笑的石毅，遇到好久不见的发小笑着捶对方肩膀的石毅，蹲坐在小板凳上不耐烦地往竹签上穿肉的石毅，仗着个子高总拍自己后脑勺的石毅......

程驰见到很多没有穿“工作服”的石毅，自认为认识了真正的他，可以把对方列入送火锅底料的名单中。

除了2号早上累得睡过头，其他几天程驰都在早上7点半去广场遛弯，可惜一次也没再碰到石毅。程驰清楚地分辨出心里的期待与失落。

自己应该是有点喜欢石毅的。每每想到这，程驰总有点羞涩，低头抿着嘴偷乐。

能保持“喜欢”这个状态就很好，程驰很怕告白会再次搞砸了自己的“喜欢”。

石毅把程驰当小孩，清爽干净的男孩子，在身边闷头干活也不多话，挺招人喜欢。躺床上睡不着的时候，翻翻程驰的朋友圈，还挺逗。

-手动比心

配图是之前偷塞过去的小红包。

-霸道总裁本店分裁

配图是偷拍的徐姨背影。

-晨练的好处是，不仅换了新拖鞋，还找到了兼职！

配图是六个字：工作使我快乐。

......

程驰的朋友圈很琐碎，想到啥发啥一般，代替嘴的功能。石毅随手往下翻了两下，看他赞美租的房子如何满意，抱怨食堂阿姨手抖......

石毅有些意外，小孩闷嘴葫芦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没想到这么有意思，忍不住想逗逗他。

-小毅：我以为咱店的霸道总裁应该是我

程驰吓了一跳，石毅为什么能看到这条朋友圈？！赶紧看点开石毅头像看朋友权限，发现自己忘给他分组了！

-禾呈马也：......可能你误会了？对手指

现在再分组应该来不及了，如果被发现设置了权限石毅会不会觉得自己矫情？

那个”比心“，他不会多想吧......

-小毅：微信里的你更有意思，把他交出来，饶你不死

-禾呈马也：他是我的第二人格，不能和我分开

-小毅：那你是谁？你不是程驰？

越聊越扯淡，程驰有点头疼，只能继续胡扯。

-禾呈马也：他是禾呈，我是马也。

-小毅：......

会被当成神经病吗？程驰有点麻木了。自己的朋友圈严格划分组群，那些碎碎念谁都看不到，高冷人设一直维持得很好。

加石毅微信的时候光顾着高兴了！

幸好隔壁激情戏那段程驰觉得羞耻没发出来！！

程驰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抬起双手，在空中给自己的机智鼓了两下掌。

之后的日子，程驰就和之前一样，按部就班地上课、自习。除了宿舍的室友，他不愿意和别人交往，也不参加体育运动，没事就泡在图书馆看书。

自从被发现”第二人格“之后，程驰就不好意思单独去烧烤店了。

现在偶尔石毅还在微信里逗他，当面的时候不知道要怎么取笑他。

跟着室友一起去过几次，郝旭觉得石毅又帅又爷们，还满身故事，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郝旭知道程驰来店里兼职的事，凑热闹也要来，石毅逗他，“我们店门槛很高啊，你这颜值就不达标。”

当着大家的面，石毅从没提过程驰那些”有意思的事“，甚至因为郝旭话太密了，都没跟程驰对上话。

但每次程驰跟石毅对视的时候，对方眼里都带着点心照不宣的笑意，有时坐自己身边，有时站在身后手撑着椅背，要走的时候拍拍自己的后脑勺。

处处都体现着他俩关系的不一般，比其他人更亲近。

这种不同对待的优越感，让程驰有种恋爱的甜蜜。

月底31号的晚上，程驰入睡的时候还在想，明天是周六，他打算早上去篮球场试试运气。

结果半夜的时候，程驰就醒了。隔壁女生嗯嗯啊啊的叫声和撞击声，就算听过一次，程驰还是被吓住了。

回过神来，程驰有点恼火。他一个纯天然gay，这种声音让他有点反胃。

看了手机已经12点多了，坐在床上缓了缓神，这次绝不能偷偷逃跑！为什么要逃跑的是自己呢？

你们这一个月一次的频率，就算去酒店也花不了多少钱啊？！

程驰握拳敲了敲墙，希望对方听见声音有所收敛。

然而对方完全没反应。

又加大力度使劲捶，捶得手都要肿了，对方仍然我行我素。

聋子吗？！

一股火冲上脑顶，程驰跳下床打开门去拍隔壁的玻璃门，我看你能装傻到什么时候？！

“艹！”

门内的人估计之前的捶墙声都听见了，非常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

叫声和撞击声都停了，又过了两秒钟，门打开一条窄缝，一个年龄没大多少的男生叼着烟，歪着身子倚着门，眼尾斜瞄着程驰，上下打量他。

“你是不是有毛病？屋里憋着就完了呗，你他妈拍什么拍？”

程驰没想到对方居然无理取闹，一时愣住没接上话。

对方一看他这样更加肆无忌惮。

“小处男吗？听着爽不爽啊？来交听课费的吗？”

程驰又气又羞，涨红了脸，“我才不是！”

对方不想和他多浪费时间，冷下脸沉着声音吓唬程驰：“要不回屋憋着，要不就滚，他妈的再敢拍一个试试！”

啪一下拉上玻璃门，门关上了，程驰还能听到里面有女生说话，“都怪你......”

这破门就不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