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ter［神明］ 第10章 消失

艾斯特将衣服幻化成海青样式，头发恢复成黑色，一切和原来一样，只是气质变得更加冷冽了许多。

他一时还没完全消化完自己是“掌管万千邪神的黑暗之主”，顺脚踢走旁边的小黑犬，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一边玩儿去，别打扰我休息。”

达·地狱恶犬·被狂揍一顿·变回原型·被嫌弃·米安：“嗷—”

看到那双冷淡的蓝色眼眸，僵硬了一下，只好蜷缩成一小团，在冰冷的地板度过漫长的黑夜。

等待天亮。

* *

“这么喜欢玩艾斯爱慕？”

天微微亮，艾斯特一起身，达米安就缠在他身上，触及艾斯特不善的眼神，还率先幻化出锁扣交给他。

艾斯特微微转头，打量身后人的脸。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每一道线条都充满着攻击性。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相得益彰，下巴线条紧致而有力，勾勒出一幅不容置疑的英气脸庞。

毫无疑问，达米安的脸完全在艾斯特的审美上。

否则，那会他根本就不会接受达米安的臣服。充满血污的手沾染到他身上，他还是看在脸好看的份上才堪堪忍下甩开的冲动。

而最特别的，还是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与艾斯特冰蓝的琉璃眼睛一样，这双眼睛也早已成为达米安的标志。

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时常跳动着兴奋的光芒，又流露出隐隐的疯狂与渴望。

无神的时候，总会显出一种看狗都深情的模样，偏偏他本人还没意识到。

还有初次见他，刚从尸山血海中出来的时候，眼里的血雾蔓延，浓郁而致命，仿佛下一秒就会索命，这是他嗜血的模样。

有攻击性的，危险的，疯狂的，璀璨的，热烈的，跟自己完全相反的。

而这样一位不可控的存在，却心甘情愿为自己献上枷锁。

万年不变的冰山，也会为热烈的火所哗然。

他觉得他真是疯了，有那么一瞬间，竟也想和对方一样，完完全全交给对方。

“只要对方是你，我都喜欢。”艾斯特仿佛能看到达米安没来得及收起的尾巴在快速晃动。

艾斯特轻笑一声，摆开达米安，顺手系上眼纱转身往门口走去。

“这还不到五点，你找释迦牟尼也不用这么早出门吧？”

经过一夜的梳理，艾斯特已经明白他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抓那些不听话的邪神回去。

每个邪神的性格和手段都不一样，有的毫不掩饰自己的邪恶与贪婪，有的则遮遮掩掩，装成悲悯大爱的模样换取信仰。但无论什么方式，其本质都是会对人类造成危害。

而释迦牟尼就是最典型的那朵黑莲花。

如果可以，他也想快速把祂们抓回虚空中，解决所有事情。但若艾斯特大张旗鼓明晃晃前来抓捕，祂们肯定会先前一步逃走。

他实在不想陪祂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先不主动找祂，慢慢逼着祂出现就好。既然我现在是佛门弟子，那就得做佛门弟子的日常修行。”

艾斯特推开门，天空刚显出鱼肚白，明净如洗。

佛门弟子日常修行大致有三种，包括早晚课颂、静坐冥想、参与共修。

艾斯特从记忆中翻出佛教的有关知识，虽然只是大致阅览了一下，但过目不忘的能力使他记得很清楚。

按照佛教的传统和兴慈法师在《二课合解》中的解释，早上的三点到五点万境未动，人刚从睡眠中醒来，正好心中恬静，是开始课诵的理想时间。

三点到五点，人刚起来，这合理吗？

更别说他昨晚先是和达米安折腾到半夜，后面又忙着融合梳理记忆，近乎一夜没睡。

为了不引起释迦牟尼的发觉，他压下神力，现在的身体还是人。

艾斯特表面轻风云淡，内心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到时候非得让释迦牟尼改变作息不可，他嘴角勾起凉薄的笑，一旁的达米安瞬间打了个寒颤。

“现在，上早课。”

* *

进行一阵诵经念佛后，艾斯特回到房间。

一回到房间，达米安就从黑暗中走出，黏在艾斯特身上。

“释迦牟尼竟然要让你跪拜他。”

“无事。”艾斯特对这种细节不放心上，反正他压众靠的也不是这种虚假的礼仪。

“当然有事～”达米安眯起眼，嘴角勾起奇异的弧度。

“你都没有跪拜过我。”

艾斯特难以言表地看了达米安一眼：“你很想？”

达米安不说话。

“笃笃”有人敲门。

待达米安潜进黑暗中，艾斯特才开口：“请进。”

来人捧着木质托盘，上面存放着一些清淡的饮食。

弟子对这位容貌较好的新成员感官很好，边将托盘放置在桌上边笑着解释道：“方丈担心你还不熟悉这里，先让我来送今天的三餐，不过之后你就要去斋堂和大家一起用食了。”

艾斯特点点头：“多谢。”

弟子感受到艾斯特给人的感觉更冷淡了些，但也没多想，准备就要离开。

艾斯特突然问道：“今天不下雨了，那些香客们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弟子这才想起来：“噢，因为昨夜的雨太过猛烈，山路走不了了，可能还要好几天才能清理完毕，所以他们还需在这里多待几日，如果你等会没事，可以帮我转告他们吗？顺便安抚一下。”

“还有，方丈这几日每晚都会为他们解除疑惑，你除了每日的课颂静坐，有空也可以去昨夜的广场那旁听。”

说完这些也是，弟子就离开了。

终于无人无事，艾斯特扯下眼纱，看向桌上的饮食。

一碗小米粥，一碟青菜，还有一小蝶萝卜糕。

没尝试过，但看起来还不错。

接下来的行程较为自由，寺院的卫生安排还没轮到他，主持也没有指派多的任务给他。

不知道昨晚还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再加上刚刚弟子的交代，他决定去辛西娅和芬尼安那边。

* *

艾斯特再次离开房门，达米安附身在右耳耳钉的雾气上与艾斯特交流。

从对各位邪神的批判，到对其他主要的神祇挑刺，到对人类的蔑视与嫌弃，无一不说了个遍。

“刚从嘴里吃下食物，没过一会儿就从下面排泄出来，两者距离还不到一米，他们不觉得脏吗？”

“我现在也是人类。”

达米安瞬间停住。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恶心。”艾斯特神情有些严峻，他的洁癖比达米安还严重。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做什么都不恶心。现在恢复神力，即使躯体看起来还是人类的模样，至少不会排泄了。”达米安认真说道，随即又谈起其他的话题，十分生硬地转移注意力。

“你话是一直这么多吗？”艾斯特缓步走在路上，终于在达米安停下来那一秒悠悠问道。

达米安沉默了一下。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

自从上次被丢下，他就再也找不到艾斯特的去向。

好不容易动用耳钉的力量发现艾斯特来到了这个世界，没想到因为进入梦魇又断开了联系。

“你在找祂们，我在找你。”

艾斯特心猛地颤了一下，许久，他才缓缓说道：“抱歉。”

“没关系。”达米安轻声回应，仿佛压下天大的委屈，带着湿漉漉的雨意。

他记起那次他顺着艾斯特的气息，来到那所图书室。

通过侍女和其他人的交谈，得知那是艾斯特经常待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的艾斯特的独有气息。

他来到最近的书桌上，上面是还未来得及整理的书籍。

随手翻开一页：

“小孩子才会表白，大人请直接诱惑。”

诱惑。怎么诱惑？

“诱惑首先要放弃做人。”

放弃做人？我本来就不是人。

“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达米安合上书，脸上洋溢着笑意。

他找到答案了。

不巧，他本来就是被雨淋湿的小狗，根本不用伪装。

之后一路沉默，来到客房聚集的地方，艾斯特终于忍不住打破安静：“感受一下他们的气息。”

“哪个他们？我除了你都没接触到。”

艾斯特似笑非笑：“我洗澡时引起水波混乱的不是你？”

好吧，被发现了。

“顺着过去，第四间，然后另一边第八间。”

艾斯特点点头，先去到最近的第四间。

现在才还不到七点，众多香客也都还处于睡眠之中，不知道两人起床了没。

“笃笃”

没想到一敲门，就有人打开了。

“艾斯特？”芬尼安开心地叫起来，惊喜怎么也掩藏不住。

这时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也探出身，是辛西娅。

合上房门，三人聚集。

“你们…不会昨晚住一起吧？”艾斯特有些混乱。

芬尼安瞬间摆手：“怎么可能，辛西娅刚刚才来，说昨晚的事。”

辛西娅也皱了皱眉，颇为抵抗：“我只能接受和米蕾住一间。”

艾斯特了然。

触及两人的目光，辛西娅回想了一下，简短地概括了昨晚的情况。

“弟子们叫我们夜晚不要随意走动，尤其是午夜12时不要出门。那时我感到夜晚的风变得猛烈，窗外有黑影移动，最终来到我对门的房间。”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好像有敲门声，不太确定，风声太大了。然后我就听到门开的声音。没过一会，风声越来越小，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后面黑影又一次停留在辛西娅的窗口，停了好长时间。”芬尼安补充道。

辛西娅点头：“我当时以为他要闯进来，都做好准备了，但是他最后走了。然后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我试探着敲对门的门，没有人回应，再打开，空无一人，东西整洁得仿佛没有人来过。”

“他在你窗口停留，是有你是下一个目标的意思吗？”芬尼安问道。

辛西娅摇摇头：“我不知道。”

*“小孩子才会表白，大人请直接诱惑。诱惑首先要放弃做人…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日］坂元裕二《四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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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