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ter［神明］ 第35章 教堂

眼前是一片迷迷糊糊的光彩。

迷蒙的视线在金色空气中晃动，柔和的暖意就这样爬上脸庞，艾斯特睁开眼，入目即是缤纷绚烂的色块，它自彩窗飘下，充斥在视野一角。

感官回拢，艾斯特意识到他正坐在长椅上。

“老天，这是哪啊？”有些烦躁的声音自远方传来，艾斯特望过去，看到了熟悉的人们。

托兰德和芬尼安坐在同一条长椅上，位于第三排左侧长椅。芬尼安没有动作，沉寂坐着，眉间大约又要皱起。托兰德正在整理眼镜和袖口，慢条斯理，极度优雅。

艾斯特移开视线，有些意外地看到了辛西娅和米蕾。她们坐于第二排右侧长椅。米蕾似乎还在昏睡，头靠在辛西娅的肩膀上。辛西娅在说话声音响起时，有些偏了偏头，又轻轻转回来。

还有刚刚的说话者——莱恩王子。他站起身，皱着眉四处张望。暗金色长袍睡衣随身流动，因采用优质的丝绸和缎面材料，不同的角度折射不同的光彩。长袍上装饰着各种复杂的蕾丝和花卉刺绣，与底层布料融为一体不会磨疼任何肌肤。是显而易见的尊贵人物。

莱恩王子左瞧又看，抓住了几个认识的人物，又见到了几个不认识的人物。最终他走到对面的长椅，也就是第一排右侧的长椅上，叫醒那里沉睡中的俩人。

“嘿，姐！醒醒。”他摇晃着少女，又越过去，一把拍在贴身战士身上，“布伦丹，你是我姐的护卫，你怎么也睡着了？”

十九岁的少年，如此咋呼。

名为布伦丹的红发战士睁眼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随即叫醒塞琳娜公主。

光彩在空中随尘埃浮动，远方的人和景都仿佛处于梦中，似真似幻，难辨虚实。

艾斯特越过璀璨的光河，看到众人接连醒来。

他们都在靠近耶稣神像的前三排坐着，只有艾斯特在最后最角落的长椅上，距离比目光触及得还要遥远。

艾斯特垂下眼。

他在光河之外，消失于最明亮的黑暗之中。

我站在角落，你们又是否见得到我。

混乱的交谈声开始散开，劈里啪啦掉不到更远的地方。

突然，一声明亮的声音响起。

“艾斯特呢？”是芬尼安的声音。

随后，艾斯特听到一阵又一阵脚步声靠近。有紧有快，散开长椅各处又收敛于过道中央。

“艾斯特！”声音炸落在耳边，艾斯特转头望向对方，芬尼安依旧保持着灿烂的笑容，酒窝隐隐浮现，正如每一次初见。

他知道他是在真的开心。

众人也都迎了上来，艾斯特起身，迎对众人。

“艾斯特，你也在这里啊？”莱恩笑得很开心。

“你怎么离我们这么远？”托兰德说，眼神带着隐晦的关切。

艾斯特摇摇头，轻松笑着，“不知道。”

“又见面了。”辛西娅说。

“不好意思，我有点发烧。”米蕾嘟囔着，靠在辛西娅身上脸有些通红，听到辛西娅的话语又立马转过头说道：“什么叫又？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梦魇？”

辛西娅点点头。

塞琳娜听闻思索了一番，视线重新回到艾斯特身上，对艾斯特简单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艾斯特礼貌回应。

布伦丹目光在艾斯特身上停留一会儿，便收回了。暗红色的头发不会让人多看一会，与它的主人一般不显张扬。布伦丹沉默在塞琳娜公主旁，矗立着，就像一颗沉默的树。

虽然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彼此的存在，但到底都不曾熟悉。于是在塞琳娜公主的带领下，他们开启了自我介绍。

“塞琳娜，24岁。”塞琳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浅金色的微卷长发倾泻而下，精致的面孔不会让人觉得空有美貌，锐利的眼神仿佛能剖开迷雾，直射人心，下一秒却笑起来，多几分温和，“塞恩特帝国王女。”

沉稳的言语带来极大的威严，气质隐隐约约凌驾于众人之上。她没有刻意去释放，却已成自然习惯。

皇室成员行动对外保持隐秘，大众少有人知晓她们的真实面容。艾斯特除了偶然遇到莱恩王子以外，对其他国王子女都没有较深了解。

他只知道目前国王子女共有三位，长子长女争夺继承权。而这还是第一次与这位著名的公主相见。

说著名，除了有国王与艾斯特父亲撮合两人的原因，还有最近时期塞琳娜正掌握了军权。

艾斯特父亲，正是帝国第一军团的将军。

“莱恩，帝国王子。”莱恩笑得张扬，靠在塞琳娜身上，慢慢扫过所有人，随后冲艾斯特和芬尼安挑了挑眉。

“辛西娅，珀森学院学生。”辛西娅丝毫不在意前两人若有若无的高傲，简洁了当说道。

她甚至把“帝国”去掉了，听上去就是一所普通的学院。

米蕾笑了笑，也跟着说道：“米蕾，珀森学院学生。”

“芬尼安，珀森学院学生。”芬尼安耸了耸肩，不在意说道。

“托兰德，商人。”托兰德笑了笑，又揶揄补充一句，“前珀森学院学生。”

轮到艾斯特，他刚刚大脑放空，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茫然眨了眨眼，才将目光落回众人，说：“艾斯特。”

没了。

也不用过多解释，大家已经知道了。

“他叫什么？不用介绍一番吗？”突然，芬尼安看向一直处在角落的布伦丹说道。

“他叫布伦丹。”塞琳娜抱歉笑了笑，“是我的贴身战士。他不能开口。”

芬尼安一愣，马上说：“抱歉。”

“先生，小姐，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就在此时，有平和的声音传来，面前出现一位修士模样的少女。她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黑色长袍，覆盖全身，颈部上环绕着白色的领巾，头巾延伸至肩膀，十字架银色项链挂于脖间，映射冷淡的光芒。

她在看到辛西娅和米蕾的一瞬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向陌生的众人点头致意，脸上是模糊的微笑。

上次的身份已经给了，这次却要自己捏造一番。

修女探寻的目光下，众人隐蔽传递眼神。最终，艾斯特不慌不忙，手指触碰额头，从额头划至胸口，再从左肩到右肩，画出一个十字架的形状。

这是典型的划十字手势，可在十字教徒遇到困难或需要保护时使用，以求得上帝的庇护。

身后众人也一一做出。

“我们自远方而来，为的是靠近上帝。”艾斯特说。

“你们不必多说，一定是尊贵人物。”修女看了看众人身上的服饰，继续说道，“近些日子总有许多人来此处净心，见他们未曾见的光景。”

“耶稣基督欢迎你们的到来。”修女对众人微笑道。

于是，她便带领他们游览整座教堂，这里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宽广阔大。

教堂建筑背后是研究所与学堂。这座城市人口不算太多，已经形成了社会共同抚养新生儿的机制。男女自由恋爱，只需定期献出卵子与精子，保证人口的发展即可。

而出生的婴儿，会与其他伙伴一起，在社会所有人的抚养下共同成长。

落后的社区街道，却有最为先进的医疗技术。

据说，这是神赐。

修女一边介绍着城市背景，一边带领众人感受教堂的神圣。

艾斯特习惯于独自行走，在有引领人的时候，他会退到队伍末尾。

而不知怎么回事，塞琳娜也退到了角落。

“我认得你。”塞琳娜在艾斯特旁边，轻声说道，眼里充满复杂情绪。

艾斯特轻轻点了点头，“我也认得您。”

在自我介绍之前。

虽然未曾见过，但从展现出来的气质就能推测出一二。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拒绝了父王。”没想到，塞琳娜这样说道。艾斯特意外看了她一眼。

塞琳娜目视前方，迈出的步伐如此坚定，她边走边说：“我不需要别人虚假的力量，我只需要自己的力量。”

“最后我也成功了，不是吗？”

艾斯特明白她指代什么，弯了弯眼，有些愉快笑道：“是。”

塞琳娜看了他一眼，久久无言。

她们沉默前进，其他人都自觉走在前面，为她们留下私密的谈话空间。

“我认得你，你总是退居一角，冷冷地看着这人世间，像神明俯视蚂蚁的挣扎。”

“你确实聪慧，但是……”

“你远离的太多，不知道我们的愤怒。”她对艾斯特说。

“谁能拒绝拥有……更大的权力。”

她要争取的，不是一个人的权力，而是千千万万女性的权力。

“他们渴盼着，我们获得一点权利就感动流涕。”

帝国已经和平很久了，但到处都有战争。阶级之间的战争，性别之间的战争，人种之间的战争。

所有报道都说我们来到一个最和平的时代，但是，真的和平了吗？

铺天盖地的新闻宣传着人人平等，但是，真的平等了吗？

文学作品四处充满着自由的字眼，但是，真的自由了吗？

得不到的才愈加强调，已成事实的何需你强调。

“我说我要做帝王，他们不同意，甚至急着把我嫁出去。”

“但我说我只要让女性地位提高，去掉父权制，他们同意了。”

“他们同意了，我可没同意。”塞琳娜眼里淬着冰霜。

皇室人物：

国王：奥古斯都Augustus

王太子：布兰温Branwen

王子：莱恩Lion

公主：莉奥拉Liora

贴身战士：布伦丹Brendan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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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