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ter［神明］ 第34章 启程

“你知道，该怎么进入梦魇吗？”托兰德问。

艾斯特看向他，笑意有些消散。

“你已经确定了吗？”他轻声问道。

一句话，两个问题。

你已经确定了吗？我一定会知道？

你已经确定了吗？一定执着于找寻答案？

托兰德和艾斯特无声对视。

聪明人之间，一句话也不用说，一个眼神就能懂。

“你已经知道了。”艾斯特避开视线，笑起来。

托兰德眯起视野，也缓缓笑起来。

镜链在晃动，无数光芒闪烁于此，将阴冷很好掩盖。

* *

生活好像太过无聊，所以要刻意走向不适应。

既定的轨迹，总是缺乏突袭的欢喜。

艾斯特看望结束伊森尼尔，应当回府邸，像被操纵的人偶，继续做与日常一致的事。

然而他突然不想了。

明日就要启程，今日总要流连许多。

他与托兰德告别，一个人回到飞艇，打开终端，直接买了晚上的歌剧票。

踏入歌剧院的那一刻，仿佛穿越时光长廊，进入另一个华美的世界。

金色穹顶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繁复的浮雕讲述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红色的天鹅绒帘幕拉开，舞台上的演员上演幕幕爱情故事，老套的爱情故事，永不过时的爱情故事，歌唱着人类的永恒希求。

艾斯特似听非听，似看非看，他就在那里，朦胧感受人类的奇妙情感。

“爱情离你遥远时，殷殷等，切切盼；你不期，它骤降。”

“专乘你不防，专攻你不备，最终俘虏了你，”

“我第一次攻击蛮牛，我想呼唤你的名字。”

“爱情是只不羁的鸟，一旦我爱上你，你可就得小心哟！”

“即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从不说谎，我爱他！”*

舞台上，演员，歌颂，歌颂。

舞台下，观众，不听，不看。

艾斯特目光垂下，歌声仿佛都遥远了，若有似无地传来，像迷蒙的睡梦，有人在耳边呢喃。

耳钉发烫，似乎在彰显自己的存在。艾斯特不理会。

他从不理会。

不理会外界，也不理会自己。他只是摒弃所有，在洁净的世界安然地走着。

他总是说谎。

伪装了自己，否认了真实。他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安然无恙。

宁静无波的湖面，不停展现通透的光彩。

他依然自由，也依然是笼中鸟。

* *

Lorcan：【少爷，你在哪呢？】

Aster：【闲逛。】

艾斯特顺手回复，走进酒馆。

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场所，但偶尔也无妨。

酒馆里有些放肆吵闹的声音，在艾斯特进来的一瞬戛然而止。

艾斯特身着纯白衬衣，袖子微卷至手腕，露出细腻的肌肤，又显出些许随意。长短丝带悄然垂落，充满层次，让众人不会因色彩的单调而目光分散，成为视觉焦点。

下身配置直筒剪裁的深色西裤，偶尔是浓郁的黑，偶尔又是深海的蓝，在光线变幻下交织不同的色彩。裤脚刚好触及皮鞋边缘，反射微弱的光芒。

再随意披一件海军蓝双排扣西装外套，静谧光彩在其上缓缓流动，带来不容置疑的震慑感，不会给人任何沉闷，既彰显个性又不过度张扬。

他像一个特立独行的设计师，散发着捉摸不透的魔幻艺术感，自己就是他最好的作品。

艾斯特冷淡略过层层视线，简单点了杯烈酒便在角落坐下。

周围的人又慢慢聊起来，只是眼神还偶尔往艾斯特身上瞟。

有人想过来搭讪，却又被艾斯特不冷不淡的眼神抵回去。

“你没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吗？还敢去啊。”有人开玩笑。

酒很快上到，艾斯特隐在黑暗里，一杯又一杯喝着酒，不快，也不慢。

周围黑暗浮起，波浪动荡，像空间一点点被打碎。

耳钉滚烫一瞬，像快速的吻了一下。

艾斯特停顿，眼神缓缓眨动，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又想继续喝。

下一秒，熟悉的温暖席卷全身，虚空中有人拿过酒杯，放到桌上。

艾斯特看着越来越远的酒杯，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任由黑雾缠绕身体，平淡地说。

“你故意的？”

空气沉默了一瞬，缓缓有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无奈。

“我故意什么？”

艾斯特感到对方从身后怀抱着自己，稳了稳心神，说：“怎么可能不能在人类世界存在。”

“你在尝试欺骗我。”艾斯特回头，“并且因此摆弄我的情绪。”

“所以你在指责我扰乱了你的情绪？”无形的手抚摸上艾斯特的脸，艾斯特撇开了脸。

黑雾聚拢飘散，达米安出现，眼里是明晃晃的笑意。

“艾斯特，我发现人身的你更可爱了。”

“以前的你，可不会因为这些生气。”

热烈的火焰靠近，达米安变换方向，来到艾斯特面前。

艾斯特此时的脸微红，眼神一会儿清明一会儿迷蒙，脑海里也一团乱糟，停滞了一般转不动任何思考。

只是在看到达米安的那一刻，习惯般瞪了一眼。

虽然在达米安看来，毫无威慑力。

达米安叹气，“你又醉了。”

于是他上前轻柔地抱住艾斯特，细腻的黑雾沉进额头，“睡吧。”

* *

“艾斯特少爷，少爷。”

有人牵扯着袖子，艾斯特自昏暗中睁眼，记忆短暂丢失，身边是陌生的环境。

他抬头，洛尔肯正看着他，眼神满是关切。

“怎么突然来酒馆了？需要现在回府吗？”洛尔肯说。

艾斯特茫然地坐立了一会儿，缓缓才恢复过来，问洛尔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您发给我地址了。”洛尔肯示意终端，“忘了吗？”

他打开终端，发现有人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发送了地址。

* *

艾斯特跟随洛尔肯回府。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那种地方吗？怎么突然去了？”芬尼安边迎接艾斯特边问道。

“不知道，无聊吧。”艾斯特扶着头，有些无奈笑道。

他也觉得莫名其妙。

“对了，明天继续去往辛特拉，托兰德也与我们一起。”

“嗯？托兰德为什么突然想去？”芬尼安迷惑，“伊森尼尔不是好多了吗？”

“你又知道了？”艾斯特笑起来，调侃。

芬尼安耸了耸肩。

“或许愧疚吧。”艾斯特说，又转头问芬尼安，“你怕吗？”

芬尼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问自己，思索了一番，坦然说道：“怕，但无所谓了。”

“我不去的话，你也要去。那还是一起去吧。”芬尼安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就当一起玩游戏了。”

“好。”艾斯特看着芬尼安，温情地说，“如果接受不了，那还是远离比较好。”

芬尼安眨眨眼，皱起眉，“你怎么跟莱斯利夫人一样。”

“是吗？”艾斯特若有所思，“但有时候这确实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避免危险的方法，就是去远离它。”

艾斯特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停下脚步，继续有些认真地说。

“我跟她的区别是，她是强硬手段，我只是简单提醒。”

芬尼安浅浅笑着，“嗯，我知道。”

“晚安。”

* *

七月十四日，三人启程辛特拉。

当下飞艇的速度足够快，大部分城市都能在两小时之内互相到达。

昨日艾斯特从皇城到瓦莱里亚是如此，今日托兰德从亚瑟顿到瓦莱里亚也是如此。

但辛特拉却在遥远的鲜有人居住的森林深处，因此每次前往都要花费大半时间。

艾斯特和芬尼安吃完早茶，便和托兰德一同上路。

浅浅休息过后，艾斯特睁眼，看到刚经过的奥林德城，若有所思。

“怎么了？”托兰德问道。

艾斯特移开视线，回头看向两人，“也许，我们可以在第二扇门结束后，去一下奥林德。”

“奥林德？”

“嗯，它既然坐落在辛特拉周围，应当也有较为特殊之处。”艾斯特说。

“好。”两人同时点头，互相看了一眼，托兰德微笑，芬尼安也客气点点头。

天边太阳坠落，大地迎来温柔的告别，他们再次到达辛特拉。

上一次，他们见到的是一座寺庙，这一次，却是一所教堂。

哥特式的尖顶直指苍穹，十字架傲然独立于尖顶之上，黄昏光芒挥洒于此，璀璨夺目，神圣而不可侵犯。

门楣上，复杂的花纹与神秘的圣文交织，每一次的目光相触都洗涤灵魂，每一次的开启都在述说一个故事。朝圣者由此进入，来到另一个世界。

环绕教堂周围的每一座浮雕，都有天使翔宇。一排排长椅坐落在空旷的主厅里，寂静，沉默，耸立，仿佛也是一个个信徒，望着对面的耶稣受难像。

艾斯特他们进入到里面，空旷的四周只有三人的脚步回响。

“这应该是十字教。”托兰德说。他这段日子查阅了很多相关资料，对这个曾经的主要宗教还算熟悉。

“十字教？”芬尼安茫然问道。

艾斯特沉默看着他，“要不你回去也多看会儿书？”

“别，就这样吧，你们知道就行了。”芬尼安摆摆手，他可不想假期还要学习。

托兰德嘴里噙着笑意，礼貌地没笑出来。

他们走过一排排长椅，边遥望着四周，边走向尽头的耶稣石像。然而还没有看真切周围的景象，便有一阵眩晕袭来，庄严的祷告自遥远的时间空悠悠传来，敲在每个人的心里。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

“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

“——凡活着信我的人，必永远不死！”

每次描写艾斯特的服饰，都先查查时尚装

*“爱情离你遥远时，殷殷等，切切盼；你不期，它骤降……”

出自《卡门》片段《爱情是一只自由鸟》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凡活着信我的人，必永远不死。”

出自约翰福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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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