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ter［神明］ 第26章 异瞳

“菲尼。”艾斯特顺着摸菲尼的头发，想顺势将他拉下来，却被抱的更紧了。

菲尼胡乱蹭着艾斯特，好一会儿才松开。

“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菲尼委屈说道，漂亮的小脸皱着，让人升起怜惜的想法。

“抱歉。”艾斯特努力思考怎么安抚这位黏糊的猫咪，“最近实在有些忙，可能没有多少时间陪你。”

眼见他又要心情低落下来，芬尼安连忙轻咳一声，提醒自己的存在感。

“芬尼安哥哥。”菲尼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芬尼安，不好意思地打了招呼。

芬尼安看到他，美好得如坠入人间的精灵，不沾染一丝尘埃。这样的人，就应该被爱环绕，是所有人愉快的来源，见之即欢喜。

菲尼依旧在注视着他，面对那双充满天真与善意的目光，他只好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他曾试探过他是不是在伪装，怎么会有人永远处于孩童般的天真呢？

然而结果出乎他意料。

这人就是完完全全的傻白甜。

芬尼安回忆起那天傍晚，他四处找寻艾斯特，却进入了菲尼的画室。

两人都以为对方是艾斯特，惊喜的目光在看清对方的一刹那冷却下来。

“芬尼安哥哥。”那次他也是这样不好意思又甜蜜地打招呼。

“嗯。”芬尼安有些尴尬。

黄昏时刻，暖黄的阳光倾洒下来，菲尼的粉色长发被胡乱扎起，颜料弄脏了衣服，明明该斑驳不堪，却因在他身上而呈现一份斑斓炫目的美。

静谧的画室，只有颜料在画布上涂抹的声音。

漂亮的精灵在认真作画，而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要来看看我的画吗？”菲尼开口，满含笑意看向他。

芬尼安愣了一下，微笑道：“好。”

于是他走向菲尼，走向窗边，走向那昏黄的光。

却在看清画中人物的那刹那，停住了脚步。

“艾斯特说，我可以画一副你的画。”

……我的画？

“尽管我们还不是很熟悉，但是他说，你会开心。”

……我会开心？

芬尼安看向画中的自己，坐于窗边，无精打采地将书籍放于桌面，眉间满是厌倦。外面是浅浅的日光，他却陷入房间内的黑暗。

他尝试跟随艾斯特的步伐，去看那些他看不懂的书。但是他终究做不到。

他只能做到在游戏里摆脱现实。

是阴暗的色调吗？为什么显出了几分光彩？

在菲尼的笔下，他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竟也透出了几分希望。

“你不觉得，你过于天真，过于纯洁，过于长不大了吗？”芬尼安冷冷询问。

“我为什么要长大？我不需要长大。”菲尼也没觉得受到冒犯，依旧好脾气笑道。

“世间美好都围绕着我，我为什么要去接触所谓的黑暗？”

“你以为，我在可怜你吗？”他悬空着画笔，在空中勾勒画中人物。

面前的画像一副镜子，他与画中人物对视就像与芬尼安对视。

眼神丝毫不变，心中自有无限考量。

他说：“我在喜欢你。”

随后他沾上金色颜料，在画面的右下角简单几笔写上自己的名字。

Finnian.

名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所以，不用远离我。”菲尼看着他的眼睛，笑的灿烂。

* *

“艾斯特。”女声响起，他们看向声音来源。

莱斯利夫人怀抱着一只白猫，一步步下扶梯。她的黑发自然垂落，紫色的眼睛迷离，闪烁出夺目的光彩，轻而易举地吸引全部人的目光。而这标志性的瞳色，代表了她身后的紫罗兰家族。侍女阿兰朵在一旁小心翼翼扶着，艾斯特看到她的肚子有些许鼓起，显然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

白猫向他们探了个头，又缩了回去。

夫人来到他们面前，浑身散发出温柔的气质，芬尼安从中恍惚看到了艾斯特，随即又想到艾斯特更为冷淡些，即使温柔，也浮于表面。

“芬尼安也来啦。”夫人朝芬尼安笑着点了点头。

“再次见到您很高兴，希望夜晚拜访没有打扰。”芬尼安恭敬行了见面礼。

“伯母，给我吧。”这时，菲尼向前接过白猫，白猫挣扎了一会儿，考量了以下面前的人类，才又放松地瘫着了。

而艾斯特也才看清它是蓝绿异瞳，和菲尼如出一辙。

“这是我今天捡到的一只流浪猫，你看，是不是和我很像？”菲尼将猫放置在脸的左侧，两双异瞳同时看向艾斯特，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艾斯特不由得笑了。

艾斯特和母亲相拥过后，才询问道：“父亲和菲力克斯呢？不在这吗？”

“罗德里克去见了国王，暂时不在府中。至于菲力克斯……”莱斯利夫人无奈笑了一下，“他听说你回来，又闹别扭了。”

“他也许不想见到我吧。”

“怎么会，他最关心的就是你了。嘴上不说，私下的小动作却逃不过我的观察。”母亲眉眼都是笑意。

“他不想见到的是我才对。”菲尼哼哼两声，“每次见到我都死死盯着，好像我会把你抢走一样。”

菲尼想到那个眼神，恶寒地抖了两下。

艾斯特回想了一下这个他名义上的弟弟，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说实在的，菲力克斯还不如芬尼安可爱。

他的眼神让艾斯特感到不舒服，极少有人如此露骨地盯着他就像盯一块肉。谁面对他，不是好好收敛起所有的心思？

因此对于菲力克斯莫名其妙躲避的行为，艾斯特丝毫不想干涉。他对待任何事情都可以不在意，即使那让他不喜。但远离总比不远离要舒坦。

“又长大了一些。”艾斯特收回思索，看向母亲腹中，神情温柔，继续问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是妹妹，总算有个女孩儿啦。”莱斯利夫人脸上洋溢着笑意，肉眼可见的幸福，对艾斯特说，“你开心吗？”

“您开心就好。”

“阿兰朵怎么又回到这里了，不是说让她跟着我吗？”艾斯特看向旁边的侍女，似笑非笑。

“艾斯特少爷。”阿兰朵恭敬行礼。

这侍女是母亲带来的，虽然能确保没有多余的心思，但不是自己的人总让人不喜。

“你回到我身边了，自然就让阿兰朵也跟随回来了。”

“那就让她留在您这吧，您的身体也需要信任的人来照顾。”母亲还想说什么，艾斯特率先说道。

莱斯利夫人只好收口，问道：“那你那边呢？”

“自然由洛尔肯负责。”

“洛尔肯。”莱斯利夫人缓慢念了一遍，皱眉，“这人不是我们家族的人，却有一双如出一辙的眼睛，实在怪异。”

“竟然还有母亲查询不到的人吗？”艾斯特依然轻松笑道。

“所以，你留在身边就罢了，记得多加警惕。”莱斯利夫人瞥了艾斯特一眼，表情多了几分严峻，“你要让他完完全全成为你的人。”

“自然。”

莱斯利夫人又扫视了一番芬尼安与菲尼两人，确定没什么意外。

菲尼是她的人，芬尼安离不开艾斯特。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掌控之下。

于是她又温柔露出笑容：“旅途奔波，需要做一份晚餐吗？还是想直接歇息了？”

艾斯特和芬尼安互相看了一眼，接收到信息，艾斯特回：“随意做两份，分别送进我们的房间吧，这样晚了也不用太操劳。”

莱斯利夫人对阿兰朵示意一番，阿兰朵迅速走向厨室方向了。

“累了，我也想回房歇息了。”她慵懒地抚摸自己的脸，一举一动都尽显华贵。随后又转向艾斯特，“记得明天晚上的心理咨询哦，这可是帝国最出色的心理医生。”

有些奇怪。艾斯特想着，但还是应了声“好”。

莱斯利夫人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对菲尼说：“菲尼，扶我回房吧。”

“啊，好。”菲尼有些不知所措，想将怀中的白猫递给艾斯特，“艾斯特，帮我照顾一下猫猫吧。我不是很懂怎么照顾它。”

不懂你还捡。芬尼安不由得在心里吐槽。算了，人家有仆从。

白猫被递向艾斯特，艾斯特却没有接过，只是低头看了它一会儿，才淡淡说道：“抱歉，我不喜欢猫。”

“欸？你不喜欢吗？”菲尼似乎很惊讶，更加不知所措了。

莱斯利夫人也有些诧异，在她印象里，艾斯特好像还没说过对什么不喜欢。

“管家，照顾好这只猫。”见菲尼实在难解，莱斯利夫人只好出声。

一个不拘言笑的身穿管家礼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低声说了句“是”，便接过了白猫。

一切都安排妥当，菲尼才扶起莱斯利夫人。他犹豫了好几次，才对艾斯特说：“抱歉，我以为你喜欢，才特地带回来的。”

“没关系。”艾斯特依旧保持笑意，“不过，你既然捡回来了，就要对它负责。”

“嗯！”眼见艾斯特没有责备自己，菲尼眼睛又亮起来。

菲尼扶着莱斯利夫人缓缓走向扶梯。

“对了，弟弟搬到了你的房间隔壁。”莱斯利夫人在即将离开时，突然背对艾斯特说道。

艾斯特湛蓝的眼睛注视着母亲的背影，湖面毫无波澜，逐渐结冰。

“好。”艾斯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