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了什么?”艾沃尔皱眉问,“难道女先知和女儿说话也那样神神叨叨?”
“她说了是直觉,我还能问什么?”瓦尔卡说到这里重重叹口气,“自你走后她心事重重,我生怕她有什么突然想不开的事,还得比之前将她看的更紧才行,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龃龉?我诚心希望这次你们谈话后能把问题解决清楚。”
看得出来瓦尔卡满腹怨气,而且有意无意地将这股气撒在艾沃尔身上,艾沃尔也懒得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一般计较,只是沉默不语骑马向前。
接下来两人耳边只有风雪呼啸沙沙作响,气氛并不是很愉快,艾沃尔淡定自若,瓦尔卡心事重重,两人沉默者骑马接近先知小屋,各自拴好坐骑后艾沃尔跟在瓦尔卡背后弯腰钻进屋内,反手带上了门,免得让屋外寒气侵扰了屋内充盈的炉火暖意。
“过来坐吧艾沃尔,”斯瓦拉上半身挺得笔直坐在床上,看也不看艾沃尔只是目视前方说,“我等你许久了。”
你就装吧你,艾沃尔腹诽,故作镇定给人种早有预料的错觉,恐怕也是女巫诓人的手段之一吧。不过……
不过奥丁说过这个女人非同寻常,她会不会……真的有一些神棍做不到奇特异能?
说起来……她跟奥丁到底什么关系呢?难道说上回不愿意配合她的质询导致谈话不欢而散,真的是个损失?
艾沃尔面对斯瓦拉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斯瓦拉这才正视跟前的艾沃尔,操着口疲累不已的口吻问:“这次你来,还是因为那个独眼老人吗?身处于你脑海迷雾中的那位?”
“我以为你都算到了。”艾沃尔没忘记讥讽一句,“没错,那老头让我给你带句话:是时候前往格银西里尔完成夙愿了。”
斯瓦拉猛地吸口凉气瞪大双眼,伸手死死攥住艾沃尔的手腕追问:“是那独眼老者让你转告给我的?他真的说了格银西里尔??”
她也顺着自己的说法喊奥丁为独眼老者了,艾沃尔暗想,是为了暂时避免自己的女儿听到了想太多解释起来很麻烦吗?
“当然。”艾沃尔用力从斯瓦拉爪子里抽开自己的手侧过身满脸嫌弃,“他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地名?所以格银西里尔在哪?”
斯瓦拉若有所思地收回手,将其慢腾腾地掖回被窝里,盯着被褥说话时表情有些呆滞:“格银西里尔是你在凡间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标注的地点,除非有我这样的人带路,”顿了顿斯瓦拉似乎是鼓起勇气才继续说下去,“在我本人到达目的地之前,我不会告诉你该怎么去。”
艾沃尔眯起眼抱起胳膊往后靠了靠,不快跃然脸上:“我得提醒你,我可没有义务替你完成什么夙愿。”
“可……你难道对瓦尔哈拉也没有兴趣吗?”
艾沃尔微微瞪大了眼睛,但又很快掩藏起心中惊异,保持住了进门后表现出的兴致缺缺的冷漠继续道:“我离死还远得很,当然没有兴趣,我只是好奇格银西里尔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样的意义。我可从来没打算亲自送你去那里,既然你不愿开口就算了,告辞。”
艾沃尔说着果真放下刚刚架起的腿站起身往门口去,站起来时还与靠着隔墙的瓦尔卡意外撞上了视线,然后各自故作淡定地移开。
“等一下!”斯瓦拉抬头伸手喊住艾沃尔,“听我说完!”
艾沃尔嘴角的弧度一闪而过,面对斯瓦拉时她又是一副百无聊赖勉为其难迁就的模样,仍旧抱着胳膊侧身坐在床沿。
“如果——如果你能送我去格银西里尔,我可以告诉你一处藏有惊人财宝的藏宝地点。”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样让我相信你的话。”
斯瓦拉扶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艾沃尔先开腔问:“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拉上我一起去那个格银西里尔?”
斯瓦拉默默咬紧下唇一时挤不出话,艾沃尔俯身凑近她问道:“你需要我和你一道进入瓦尔哈拉吗?”
“是,没错。”斯瓦拉抬头看向艾沃尔时颇有种豁出去的气势,“独眼老者没有向你说明你的真实身份吗?我不信,他一定告诉过你,你拒绝接受对吧?如果你早早干脆大方地接受那个老人的存在,你现在一定是截然不同的面貌。算了,如果你本人坚持拒绝接受事实,我说什么也没用,带你进入瓦尔哈拉让你见证发生过的真实是最有效的办法,不过在那之前,我首先得说服你相信我,没错吧。”
哟,怪了。艾沃尔暗想,她还真没想到斯瓦拉这样需要她的陪同去往那什么格银西里尔,这是为什么呢?
不过现在最好不要在对方面前表现过多的疑惑和好奇,正是因为斯瓦拉认为艾沃尔随时可能会走才急着设法挽留她的。
“我等着听你的下文。”艾沃尔用眼神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看这个。”
斯瓦拉说着转身摸索一阵从枕头底下掏出了张折叠起来的皱巴巴的信笺,艾沃尔手疾眼快把信笺抽了过来,哗地将其抖开,一目十行地阅读起来。
虽然信中充斥着神秘兮兮高深莫测的遣词造句,但简单总结起来也不难,那就是:有个名叫古尔的渥尔瓦女巫,认为自己是青春女神伊登的某种衣钵继承者,她在信中反复强调自己见到了伊登的花园和苹果树,还列举了不少她自认为的与女神的相通共同之处,并且时不时还会听到女神在她耳边低语。接着她请求瓦尔卡来一个名叫赫鲁兰的村落救她,如若不然她的旧主将会循迹而来毁灭赫鲁兰。还称等她们两人成功汇合,可以一道想办法前往最终的归宿之地。
等艾沃尔看完朝上瞥了一眼,突然发现瓦尔卡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对上艾沃尔的视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没有离开。
“所以,这个古尔,跟你是什么关系?”艾沃尔甩了甩纸张抢在对方开腔之前先发问了。
“是我的发小。”斯瓦拉口气相当感慨,“我们已经七八年没见了。”
“所以你是怎么得到这封信的?”
“某天夜里我……失眠睡不着,却听到门外,不,应该说墙外有动静,还把我吓了一跳,于是我就起身出门察看……”
“为什么不叫我?”瓦尔卡急问,“为什么要一个人外出?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别打岔!”斯瓦拉不耐烦地拍了下女儿的胳膊皱起眉头,“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叫醒你,我也没病到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地步。”
“快回答。”艾沃尔不耐烦地催促,“你看到送信的人了吗?”
“不,没看到,我只看到这封信被插在窗棂的缝隙里。”瓦尔卡朝艾沃尔手上的信笺抬了抬下巴说,“我也感到很吃惊,还四处寻找了对方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是那天下着小雪,我动作又慢,等我想到去寻找踪迹时……已经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而且当时又是深夜,我眼神本就不太好,所以……”
艾沃尔草草打了个手势阻止了斯瓦拉继续解释下去,沉默了片刻又问:“所以这个古尔,是我的同类吗?”
“……对!”斯瓦拉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把瓦尔卡也吓了一跳,“她是女神在现世的寄存之身,就像你是奥——独眼老者在此世存在的凭依一样。我之前说过我还有一处藏宝地点可以告诉你吧?其实你该问的就是这个古尔,她才是秘密的守护者。”
“女神?”瓦尔卡立刻疑惑地将视线在另外两人脸上来回移动询问道,“哪个女神?”
斯瓦拉瞪了她一眼,瓦尔卡立刻收回视线闭紧了嘴。
艾沃尔的表情越发凝重和复杂起来,她盯着脚边地板沉默片刻,又抬头问:“这个赫鲁兰又在哪里?你不会要等到我把你送到格银西里尔之后才告诉我吧?”
斯瓦拉心虚地移开视线,艾沃尔重重呼出口气说:“斯瓦拉,等我按照你的提示见到了古尔本人,并且找到了可观的财宝我才能信任你以及你说的一切,只凭这一封来历不明无法查证的信我要怎么信你?”
说完艾沃尔还拿那封皱巴巴的信在被褥上啪啪拍了两下,再次提醒道:“是你要赢得我的信任,不是我提供给你个要挟我的机会,懂吗?”
“不不,我不是要要挟你,我只是——”斯瓦拉抬手扶住了额头表情十分为难,“我只是怕你——怕你食言。”抬起头时斯瓦拉脸上浮现出一丝绝望,“毕竟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办法保证你能实践承诺。”
“你确实没有。”艾沃尔的视线和口吻都变得严厉起来,“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说服我相信你,就这样,不要再打无用的小心思,那只会白白消耗我的耐心。”
瓦尔卡看在眼里突然产生某种怪异的感觉,就仿佛此时此刻艾沃尔才是那个具备威严的长辈,斯瓦拉在她面前畏畏缩缩,局促难安。
明明是艾沃尔有求于自己的母亲才对,怎么现在倒是弄得像是母亲在求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