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似有无尽的愁绪,悄然蔓延。
昏黄的烛火,光影跃动,低语着明齐的兴衰荣辱,演绎着千年的沧海桑田。
任婉云与沈清,待沈贵离去之后,相对而坐。
烛火映照着她们的面容,忽明忽暗,更衬得神色凝重。
此刻,母女二人心中似有千般思绪翻涌,万般考量纠葛,却难以言说,唯有相望。
沈清安坐于椅,双眸之中,迷茫与思索交织。
为人处世,若要做那众人眼中的良善之人,其中的艰难困苦,实非言语所能道尽。
需事事隐忍,处处退让,委曲求全,满心无奈。
时刻压抑内心的**,待人接物谦逊有礼,更不可与人起争执冲突。
一路走来,仿若身负千钧枷锁,每一步都踏得沉重万分。
反观为恶之人,行事似更为肆意畅快。
作恶的刹那,无需顾忌他人的目光,不用压抑内心的欲念,肆意放纵,尽情宣泄,那种感觉,
冲破了所有禁锢,酣畅淋漓,令人迷醉。
但她亦明白,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为恶者最终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清不禁忆起沈妙的前世,那时的自己身为恶毒女配,风光无限,尽享荣华。
然而,那表面的风光背后,实则虚幻而短暂。自己又怎能为了一时的快意,而踏上那万劫不复的歧途?
沈清面上带着笑容,徐徐说道:“娘亲,五妹妹那边的事,往后您便无需过多挂怀了。”
任婉云听闻此言,不禁疑云丛生。
这么多年,她与大房明争暗斗,这场漫长的较量中难得占了些许上风,怎料女儿却突然说出这般话语,实在令她费解。但任婉云深知沈清心思缜密,行事必有其缘由,于是静静地凝视着沈清,等待着女儿的解释。
沈清神色间透着几分凝重,“娘亲,天地自有循环之道,万物兴衰皆有定数;逆天而行者,终难逃天谴,五妹妹落水之后,仿若脱胎换骨,与过去大不相同?”
话语犹如一记重锤,在任婉云心间敲响,提醒着任婉云命运的轨迹或许已悄然改变。
任婉云听闻,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近日沈妙的种种变化。
以前,沈妙偏爱艳嫩之色,加之父母早亡,无人悉心教导,衣饰妆容总是透着一股乡野的土气,行事也多显稚嫩。
现在,再看沈妙,身着一袭深红色的华服,那深沉的色泽非但没有显得厚重,却无端添了几分沉稳肃穆之气,甚至隐隐散发着一种令人不敢小觑的威严。
这般巨变,使任婉云心中不安,隐隐意识到,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的局势。
沈清温言安抚:“娘亲莫要忧心,五妹妹悖逆天命,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娘亲可千万要保重自身,莫要被她无端连累。”
任婉云听了这话,神色稍缓,轻叹一声道:“清儿所言极是,娘这些年确实思虑欠妥。想着大房自幼父母远赴边疆,孤苦伶仃,便多有照拂,不曾想,只怕养出个不知感恩的性子;常言有道,升米恩,斗米仇,这好心未必能换来好报啊!”
提及过往,任婉云思绪万千。
这些年,对沈妙虽谈不上宠爱有加,却也未曾刻意苛待。
大房的孩子,父母俱在,身份特殊,打不得,骂不得,她能做的,不过是在旁冷眼旁观,任其自生自灭。
说是放任,可又怎会全然不上心?
毕竟,都是沈家血脉,她也曾有过一丝恻隐之心。
只是,沈妙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何苦为她耗费过多心力?
如今看来,当初的那点仁慈,倒像是给自己埋下了隐患。
任婉云抬眸,望向沈清,眼神中透着坚定:“清儿放心,往后二房便与她划清界限。她的事,咱们一概不管。这些年,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便好。她若执认为咱们二房苛待了她,大可以清算,二房也不是好欺负的。”
语罢,已然明了,沈妙的变化超乎想象,与其卷入这场未知的风波,不如及时抽身,保全二房。
沈清微微颔首,“娘亲英明,如此一来,咱们二房方能独善其身,远离这是非之地。” 说罢,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玉娇苑后方的楼阁小筑,便是韩姨娘的居所。
知夏手端晚膳,缓缓推开那扇雕花木门,门轴转动,发出 “吱呀” 一声轻响。
如今的韩姨娘,苦尽甘来,再度赢得二爷的宠爱,往昔的阴霾似已渐渐散去。
入得屋内,但见韩姨娘慵懒地斜倚在榻上,上衣松松垮垮,大片如羊脂玉般白嫩细腻的肌肤袒露在外,透着几分妩媚。脖颈后面的两根系带亦已松开,若隐若现,令人心生遐想。
她一头如墨般的三千青丝随意散落,肌肤白皙胜雪,纯真中又透着一抹娇柔。
知夏轻声唤道:“韩姨娘,二爷正朝着这边来了。”
韩姨娘听闻,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旋即坐直身子,整理起衣装,神色间难掩期待。
“淑琴!” 韩姨娘才刚整理好着装,沈贵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他大步迈了进来。
“二爷!” 韩淑琴闻声,双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娇艳动人。
说起这韩姨娘,出身勾栏院,天生丽质,姿容出众。
若不是任婉云处处打压,以她的心性,恐怕也不会只满足于做个小小的姨娘。
沈贵大步上前,长臂一伸,将韩淑琴轻轻揽入怀中,凝视着那顾盼生情的面庞,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抬手轻轻扯动韩淑琴的衣裳,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将人轻轻抱起,安置在书桌上。
韩淑琴红着脸,羞涩地抬手遮挡胸前,想要护住那一抹春光,沈贵眼中满是温柔,轻轻拨开她的手,此时,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复存在,唯有怀中的佳人。
屋内气氛甜蜜,时光仿若在此刻静止,只余下两人的轻声细语和偶尔的浅笑。
夜幕将整个沈宅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不知何时,雾气悄然弥漫,悠悠地在庭院间萦绕,轻柔而缥缈,使得原本熟悉的景致,都变得朦胧而迷离。
府中的灯笼,在这浓重的夜色与雾气的笼罩下,十几米开外,便只能瞧见一团昏黄的光影;雾气在风中翻滚涌动,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偶尔传来的几声蛙鸣,更衬得这夜愈发幽静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