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第4章 同桌

向晚开的这家书咖，环境安静，氛围也好。

苏柳与迟宥坐在以往靠窗的一角，两人对桌坐，安静地写作业，向晚在清理书架，没去打扰他们。

“你最后大题……”

迟宥做完一张试卷，想问苏柳最后大题答案，抬起头时，却看见握笔不动的苏柳。

眼神有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柳很少学习时候走神。

“苏柳?”

迟宥试着喊了她一声，苏柳闻声回神：“嗯?怎么了?”

迟宥没再问试卷问题，而是反问她：“你怎么了?”

苏柳一怔，随后淡声说：“没事，就……题做的有点多，头昏。”

迟宥看着她，没再说话了。

她不愿意说实话，他也就不再去问了。

***

“黑白”台球厅。

这是路易淮他们下午放学常来的娱乐地点之一。

程硕众人在一间包间里打球，除了七中学生，还掺杂着几个树德私立的学生。

个个都参与其中，就连被人带来的几个女生也跟着一起玩。

唯有路易淮，独自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只脚踝搭在另一腿的膝盖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靠在沙发边上，修长的食指戴了一个银色戒指，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薄荷香烟。

袒露出的那股气质，让包厢里的几个女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其中一个女生大着胆子问这些人。

“我听说，路易淮分手了?”

有个声音出来打趣：“怎么的?你想替上啊。”

说话的人是刘杰，树德的学生

那女生没反驳，也没害羞，只是挺直腰板，大方承认：“是啊。”

程硕几人笑出了声，而话题中的人就只是坐在一边，沉默不语，好像他们的谈话内容与他无关。

程硕拿着球杆，绕着球桌走了两步，弯下身“砰”的一声，把球打进了动洞，直起身子，看着刚刚说话的女生，脸上的笑意收了些。

“要想替上，你就另选个日子，今儿不合适。”

女生下意识脱口问：“为什么?”

“刚被前女友吵着要复合，心里烦呗。”

“……”

程硕看了眼女生，轻哼了一声。

谁不知道，淮哥谈恋爱的“一周定律”啊。

来者不拒，一周必分。

偏偏这些人还巴着往上凑，分手了还哭哭啼啼求复合。

演这么真，真心喜欢的有几个?不过想要个“路家少爷女朋友”的名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

这天上早自习的时候，高素琴抽了个空来看着。

教室里充斥着学生的读书声，高三了，个个都不敢怠慢。

四十分钟的早读结束，高素琴让课代表把昨天的练习册收起来。

化学课代表是关小意，关小意本来是想上厕所的，回头又想把作业收齐了再说，于是她选择憋了回去。

想是这样想，刚站起来两秒，尿意就来的明显，关小意夹着腿，神色有些奇怪。

苏柳见状，问了一句：“你哪不舒服吗?”

关小意咬着牙，快速说：“柳柳，我尿急，化学作业你帮我收一下。”

苏柳闻言松了口气：“你快去吧，我帮你收。”

关小意二话不说，飞奔出了教室。

样子还是有些好笑的。

苏柳把自己的习题册拿了出来，起身离开位子，挨个收作业。

为了方便收作业，每个同学的习题册都是直接放在桌面上的，动作很快，收到最后的时候，苏柳目光扫了一眼，单桌位置。

路易淮坐在位子上，一腿在桌下屈着，一腿伸在边上，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个魔方。

有些漫不经心。

看着他桌上的习题册，苏柳犹豫着要不要去收。

因为路易淮也从来不交作业的，现在桌上虽然摆着习题册，但免不了是巧合。

算了，万一没做的话……

苏柳这样想，提步想绕过那个位子，然而刚还一直埋头把玩魔方的人，这一刻却抬起了那“高贵”的头颅。

“我的，不收?”

苏柳一愣，与他相视。

他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是一片清冷。

却让苏柳有些慌乱，抱着一叠习题册的手冒了层薄汗，心跳有些快。

手里抱着全班的习题册，有些高度，也很重。

换做是别人，苏柳会出声让他直接把习题册放在上面，但这是路易淮，苏柳不太敢跟他说话。

有关路易淮，她总是格外小心，害怕被看穿。

所以她一只手抱着厚重的习题册，空出一只手想去拿过那本放在桌上的习题册。

动作有些艰难，很重，但一声不吭。

在伸手那一瞬，快要拿到的时候，那本习题册被人拿开，然后眼前感受到了一片阴影。

苏柳身高不算矮，有一米六七，但跟眼前的人比起来，还是矮了一头。

他个子很高，身上独有的一股气质，让人感觉到很强的压迫感。

这个距离对苏柳来说有些近，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残留的薄荷香烟味道。

苏柳脸颊渐渐变得温热，故作镇定往后退了一步。

路易淮把那本习题册放在了上面，而后伸手拿走了她手里抱着的一半习题册。

那双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手上的重量减半，得到了轻松。

苏柳心跳的很快，忘了言语。

路易淮却没什么表情，神色淡淡，不甚在意，拿着那一半的习题册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出了教室。

苏柳知道，他是在帮她。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件细小的事，都能被无限放大，然后反复感受和回想。

一缕甜意滋生，而后充满整个心房，却不敢表露一点，只能是默默跟了上去。

教室里不少人看了这一幕。

“卧槽，我刚以为，路易淮要站起来揍班长。”

“我都在想，上去拉架了。”

“……”

……

高素琴的课，是在下午时候。

一节化学课，所有人都发现琴姐心情不佳，课上连玩笑都不开了。甚至多次看向后排的路易淮方向。

以为是错觉，结果课下后，高素琴就叫了路易淮去办公室。

坐在前一排的程硕、周霁川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最近很太平啊，没做啥啊，这又是咋了？

路易淮懒散着从位子上起来，跟着高素琴一道出了教室。

离开教室那一刻，班里的讨论声就响了起来。

“好像是跟七班陈钰婕有关。”

“我听说陈钰婕想找路易淮复合来着，动静弄得有点大，校长都知道了。”

“那这是要批评写检讨？”

“谁能让路易淮写检讨啊？校长知道了也没用，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让人不要太过招摇。”

那些谈话声，悉数钻进了苏柳耳朵里。

听说归听说，事实是什么，没人知晓。

***

前几天说的调座的事，高素琴说还在考虑中，这两天，这件事就直接被安排上了日程。

放学前的那节自习，就被用来调座了。

“这次调座，不凭成绩排名选位子，按照一差一优进行补位。”

“换句话说，你跟你的同桌是一对学习小组。”

“现在都去走廊，念一个进来一个。”

“……”

关小意悬着的心，终于是彻底死去了。

如果按照以前的换法，那她还是很有可能会和苏柳继续做同桌，现在弄这什么学习小组，根本就没可能了。

苏柳是班级第一，按补位的话，她的同桌会是班级倒数。

苏柳站在走廊上，不知道要怎么向人诉说自己现在的心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数的路易淮是会成为她的同桌。可惜，路易淮从不参与班上的调座。

有些被命运捉弄的酸涩感涌了上来。

如果能再眷顾她一些就好了。

“第一个，苏柳。”

高素琴的声音从教室里传来。

苏柳走进了教室，坐在了高素琴所指的第二排靠窗位子。

一股风吹了进来，乱了她的发丝，她伸手理了理。

高素琴站在讲台上，拿着名单，声音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落入了苏柳耳中。

少女心口打颤，紧张之余，是她按耐不住的心跳。

“同桌，路易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