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第28章 相似

苏柳打车来到了周霁川给的公寓地址，出了电梯站在公寓门外，手里握着雨伞，雨伞上的雨水顺着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地上。

苏柳抬手想要按门铃的手，在快要碰到时停了下来，眼里还有几分犹豫。

虽然是周霁川给的地址，但是她并没有得到路易淮的准许就贸然前来。

他会不会……生气。

少女握着伞骨的手指紧了紧，深深舒了一口气，像是在做心里准备，而后按下门铃。

“叮咚”一声响，苏柳便收回了手，心里不断打着鼓。

等了几秒，也没等到有人来打开这扇门。

苏柳犹豫着又伸手按了几下，门铃声随着她的动作持续响着。

好一会儿，依旧没什么动静。

是……不在家吗?

这么想着，苏柳便打算离开了。

却在转身那一瞬，听到了身后门被人打开的声音，苏柳快速回过身，看到了从里推开门的路易淮。

路易淮身上穿着家居服，眉目轻蹙，眼角微微泛着红，唇色发白，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

他似乎连来人都没看清是谁。

“你怎么来了……”

“我……”

苏柳刚想出声解释，下一秒，就看见眼前人身体直直向前倒来。

“路易淮。”

苏柳慌乱快速上前接住他，将他支撑住。

路易淮整个人都无力的倒在她的身上，苏柳有些支撑不住，往后小退了一步。

“路易淮……路易淮?”

苏柳偏头看了一眼，艰难的将人扶进公寓，顺手把门关上，看到一间打开的房门，便将人往房间里扶。

刚走进房间时，一只猫从床上跳了下来，苏柳没太关注，努力将人扶去床上。

床被是被掀开的，他之前应该是在房间里睡觉。

路易淮躺在床上，苏柳帮他把被子盖好，伸手往他额头探了探。

“好烫。”

发了高烧。

苏柳取下书包，放在房间的沙发上，去外面的洗漱间打湿了一块毛巾敷在路易淮的额头上。

然后又另外用温水打湿了一块毛巾，学着以前她自己感冒发烧时，姜韶婉用温水毛巾给她擦拭的方法在给路易淮擦拭。

苏柳站在床边，弯着身子，手里拿着毛巾，认真擦拭着床上的人因高烧而冒出的汗。

或许是因为生病睡得不舒服，路易淮眉头紧皱在一起。

擦拭完脸和脖子，苏柳重新去换了一次毛巾，用来给他擦拭手。

苏柳轻掀开被子，却在刚触碰到路易淮手时，手就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很紧。

无意识中却很是用力。

苏柳挣脱不开。

看着路易淮昏沉的模样，脸色苍白，双眸紧闭，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束缚着，身体有些轻颤。

“别走……”

他小声梦呓，声音嘶哑而微弱。

苏柳那只被他紧握住的手，指尖变得泛白，另一只手轻抚他的手背，试图安慰他。

“不走，我不走，我在的。”

“路易淮，我在的。”

路易淮仿佛听见了她的话，整个人渐渐平缓下来，眉目也变的松和了些，那只手也渐渐松了开。

苏柳垂下眼，轻松了一口气，拿起毛巾重新去换洗，给他擦拭完手又放回了被子里，然后又去更换敷在额头上的湿毛巾。

等到做完这些，苏柳这才空了下来，衣兜里的手机也在这一瞬间响了起来。

苏柳害怕打扰到路易淮，直接退出了房间，走至客厅接通了苏时儒打来的电话。

“喂，爸爸。”

“挽挽，你还在学校吗?怎么还没回来……”

“没，不是，我不在学校。”苏柳说话声音放的小声，担心吵到路易淮，心里准备了措辞，和苏时儒撒了个谎：“就是我同学关小意生病发烧了，她家里没人，我在她家里照顾她。”

苏时儒“哎呦”一声：“严不严重啊，要不我马上开车带你们去医院看看，这发烧可别耽误了。”

苏柳连忙说：“不用了爸爸，我刚给她用温水毛巾擦了汗，她现在已经睡下了，等会儿吃个药就好了。”

“那就行。”

“嗯。”苏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房间：“爸爸，我可能得晚点回来，你和妈妈说一声，别担心。”

“放心吧，你妈妈在旁边听着呢。”

听筒里传来姜韶婉的声音：“挽挽，你们晚饭吃了没有，我让你爸带过去……”

“吃过了，吃过了。”

害怕姜韶婉他们再问些什么，苏柳又随意扯了几句话就将电话挂断了。

这时候，迟宥发来了条微信，内容是问她怎么没回家。

苏柳捧着手机想了想，还是和他说了实话。

【rosy：他生病发烧了，家里没人照顾】

谈话里，没提名字，却默契的知道话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宥：需要我过去帮忙吗?】

苏柳回复拒绝了，倒不是怕麻烦迟宥，只是觉得路易淮不会想要让别人来他家里，连她也是没经同意来的……

迟宥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苏柳回了一个“嗯”就把手机收了，四处查看这屋子里有没有医药箱退烧药什么的。

不出意外。

什么也没有。

倒是找到了一个药店的白色袋子。

苏柳蹲着身子，手里拿着那袋东西，神情若有所思。

里面装的是路易淮之前额头受伤时，她给他买的擦伤药。

苏柳目光朝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房门没关紧，留了小半门缝，这个角度还能看见发着烧躺在床上的路易淮。

思绪正游离中，一声猫叫声将她唤回了神。

苏柳闻声看过去。

是一只狸花猫。

就站在她的脚边，双眼有神的看着她，看这圆头圆脑的体格就知道，被人养的很好。

苏柳抿着唇，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抚摸它的脑袋。

狸花猫也没躲，任由她抚摸，脑袋甚至一个劲的往她手心里拱。

苏柳面容上露出一个笑意。

她记得，小猫不是都挺怕陌生人的?这只猫还挺自来熟的。

摸了没一会儿，狸花猫的两只爪子跳在了她蹲下的大腿上，舔舐了两下自己的爪子。

苏柳笑笑：“你是不是饿了啊。”

狸花猫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她问的话，将自己爪子放下来，抖了抖两下身子。

苏柳将手里的药袋放下：“记得你的晚餐放在哪里吗?”

这回狸花猫没了动作，只是干望着她。

苏柳起身环视了屋子一圈，最后在窗台的方向看到了两个袋子，走过去看了一眼，确认是袋猫粮，而窗台下边就放了它的两个猫碗。

苏柳拿起猫粮往一个碗里倒了一些，狸花猫跟着就埋头吃了起来。

苏柳注意到另一个装水的碗没水了，便拿起餐桌上已经凉了的水给它倒了一些。

狸花猫埋着头吃的很认真。

苏柳蹲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

脑海里想起来高一那会儿，她也曾在七中那个废弃的花园里碰到过一只猫。

一只和它一样的狸花猫。

就是体格不一样，她遇到的那只狸花猫很瘦小，像是被人遗弃的，胆子很小，一开始是不敢靠近她的。

那时候，苏柳觉得可怜，下课了总会去那里给它带些吃的去，去的多了，那猫似乎知道了她不会伤害它，于是也不再躲着她。

因为家里姜韶婉对猫毛过敏，所以她只能每天带着食物和水去废弃花园找它，不然苏柳是会把它带回家养护的。

只是没过多久，那只小猫就没不见，一开始苏柳只是以为它跑去玩了，没两天就会回来，但在她带着食物和水连续去了三天，也没能再见到它。

苏柳知道，它不会回来了。

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再见到过，今天看到路易淮养的这只猫，突然就想到了它。

心里不由得希望，那只小猫离开以后，也像眼前的这只猫一样，被人照顾的很好。

苏柳伸出食指在狸花猫脑袋上轻点了两下，随后听到房间里传来轻咳的声音，就起身快步走进了房间。

“路易淮?”

她轻声喊了一声，那人沉睡着没反应。

苏柳又去给他换洗了一次敷在额头上的湿毛巾。之后退出房间去餐厅倒一杯热水，打算让路易淮补充水，但他睡得沉，苏柳叫不醒，只能找来棉签沾水湿润他的嘴唇。

反复弄了几次，苏柳就没再继续了，将棉签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水杯顺手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只一下，苏柳的视线就被床头柜上放着的相框引了过去，旁边还放着他时常会拿在手里的魔方。

那是一张女人的照片，照片里，女人露出孕肚坐在干净的草地上，沐浴着阳光，眼里含着笑。

苏柳凑近身子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女人，又偏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睡的少年。

两人眉目间还有几分相似的模样。

这是……路易淮的妈妈吗?

苏柳想。

难怪路易淮生的这样好看，原来他妈妈就这么好看了。

窗外天色渐晚，苏柳不放心留路易淮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公寓里，于是走去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给姜韶婉发了条微信。

苏柳打开书包，拿出耳机和试卷，因为害怕听不见路易淮醒来的声音，她耳机只带了一只耳朵，旁边小木桌太矮，苏柳干脆就这么直接靠在沙发边上写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