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雾 第4章 第 4 章

方一诺在赶来学校的几分钟里想了很多，所以在江驰带着怀疑的眼光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也反常的没为自己辩解。

“今天五点，你在哪儿？”江驰把手下全都赶出去，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方一诺问。

唐拾以蹭地站起身，反应很大：“江队长你这话问的不太合适吧。”

江驰没有理会唐拾以，踱步到窗边，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今天失踪的女生死了。只是不是在湖里发现的，而是在实验楼的地下室里，死因也是失血过多。在凶手没来得及打扫的现场里，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吗？”

“指向我的证据。”方一诺一边答，一边按住躁动的唐拾以。

“呵。”江驰冷笑一声，“方一诺你倒还聪明。在凶手的手边，用血写了你的名字。”

方一诺笑：“你是不是该抓我回去审一审了？”

“你不想解释什么吗？”江驰咬牙切齿。

“没什么好解释的。”方一诺起身。江驰反应很快，直接抽出抢指着他，厉声道：“不许动！”

方一诺无奈地笑着想解释什么，顺带堵住唐拾以替他驳斥的嘴巴，眼前却一黑，倒在地上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医务室，动了动手腕，没有手铐的重量和牵扯，看来在江驰心里情意要大过规矩，又或者江驰压根就没怀疑过他，方一诺心里涌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医生说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再加上你来学校的时候跑得太快，所以晕倒了，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唐拾以抱着双臂坐在床前。

方一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现在几点？”

“第二天的下午两点。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所以外面很暗。”

“江驰他不准备抓我了啊？”方一诺半开玩笑地问。

“门口两个人守着呢，别想着逃了。”唐拾以板着脸，“方一诺，我记得跟你说过，如果这件事你自己解决不了，要来找我帮忙，所以你现在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

唐拾以长叹口气，问：“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在旁边说话的那人是拿飞镖伤你的吗？”

方一诺不说话。

“我就当你默认了。他到底威胁你了什么？”

还是沉默。

唐拾以闭起眼睛：“你以前不会瞒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拾以，你相信我是好人吗？”方一诺轻声问。

“别想那么多，大家都相信你，至于那个名字……江驰说了大概率是嫁祸。”唐拾以睁开眼，身体向前倾了一些，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以前也被针对的不少，没必要担心，而且你别小看江驰，他们已经查出一些线索了，至于——”

“唐拾以。”方一诺笑着打断他，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我渴了。”

……

趁着唐拾以出去买水，方一诺抹去眼角滑下的泪，借口去卫生间的时候从两个警察手里逃掉了。

从卫生间的小窗翻出去正好是一条小路直通教学楼。几个警察朝教学楼飞奔的同时通知了江驰和唐拾以，还没等他们上楼，却已经发现了站在楼顶摇摇欲坠的方一诺。

江驰骂了声脏话带了几个人直奔楼顶而去，剩下唐拾以愣在原地，想到了什么转身跑开。

本就阴沉的天际突闪惊雷，暴雨已至。

唐拾以的身后是瞬间的惊呼和沉闷的落地声，他顿了一下，更加用力的向前跑去，耳边是剧烈的耳鸣声，而眼里只剩下那张藏在角落里狂笑的脸。

他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快到腿都发软重重摔倒在地，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面无表情地爬起来，脸上早已被泪水爬满。

两个穿警服的人把他扶起来在他耳边喊着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捏紧了拳头朝迎面而来的那人砸去，喉咙里是自己也听不懂的怒吼。警察抱住震怒的唐拾以，拉起倒在地上呆若木鸡、满脸是血的宋里。

宋里被捕了。

方一诺和宋里在小观园的对话，唐拾以和江驰全都听到了。

唐拾以在那晚回家后感觉到了方一诺的不对劲，趁着他睡着的时候不仅给他处理了伤口，更往他的手机里装了个窃听器。在方一诺在小观园找到宋里的时候，唐拾以找到了江驰。

刑警队为了让方一诺做出自然的反应，瞒下了这个消息。

唐拾以质疑过这个计划的安全性，害怕以方一诺的性子真的会自杀，可江驰觉得把方一诺带到刑警队脱离了宋里的视线后再解释清楚是最优的方案，这样可以及时保障方一诺的生命安全，还可以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留有足够的时间拆除技术队在教学楼里发现的几处炸药，并且到了时间可以抓宋里一个现行，更利于罪名的审判。

唐拾以被说服了，可万万没想到方一诺会晕倒，出于多种方面考虑，江驰让他留在了学校的医务室里。

所以方一诺醒来的时候没有带手铐，所以江驰派来保护方一诺的两人才会毫无警惕性的带他去了卫生间。

因为方一诺的突发行为，江驰在跑上楼之前通知了行动提前，可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清楚一切，还没来得及把宋里带到方一诺的面前，他就已经做出了冲动的选择。

江驰觉得方一诺太笨，他知道方一诺因为某种原因有些心理障碍，但他还是没能想到他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走向死亡。

虽然这次的连环杀人案以宋里和他帮手被判死刑告终，市局也下达了高度的嘉奖，但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多么光荣的经历，每一个心里都随着方一诺的一跳跌进了谷底。

唐拾以一直在想，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气方一诺瞒着自己这么重要的事而选择和江驰一起演戏，那一切都会不会不一样，方一诺还是那个调皮的少年侦探，还会眼里闪着光在阳光下样子嘴角笑？

可惜没如果。

……

一个月后，某张病床上的手指动了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