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赵乐妍启程去往代国,在陆宇贤的帮助下,十分顺利到了这边的客栈住下,准备修整一夜,明日再做打算。
子时,夜晚十分安静,听到了窗边稀碎的脚步声,这是有客来了。
假装沉睡的赵乐妍,意识到来者不善,立马抽出手中的刀朝着来人砍了去。
解决完两人后,赵乐妍用布细细擦拭手中的刀,笑着说:“才找了两个人吗?未免太小瞧我了,看来他们的主人并不知道,我这些年只学会了怎么杀人。”
以为我是一个只会在屋里啼哭,需要被人保护,等着人来解救的人。
可惜我只蠢了一次,差点丧命,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赵乐妍将刀放在枕头下面,继续休憩。
她闭着眼想,还好这次来的不是川羽的手下,怕是要废些力气。
天刚亮,赵乐妍便起身去往太子府,以免出现变数,变得麻烦。
当然,赵乐妍这些年惯不爱走正门的,她从墙边翻进去,这才探到兄长的屋子,便遇上了对手。
在打斗之时恰巧遇到太子兄长了,对方打得更凶了。
太子赵延还在一旁看着,没有吩咐停手的意思,等到赵乐妍总算是将来人打趴,这才等到赵延一声住手。
“乐妍!”赵延惊呼,“你是乐妍?”
赵乐妍松了一口气。是啊,我的哥,你总算是认出我来了,这一趟没白来!
赵延对于当年与妹妹吵架一事悔不当初,害得她失踪这么久,不过好在妹妹人已经回来了,母后总算能放宽心了。
至于这些年怎么过得,赵延倒是没追问,他看着妹妹比当年利落不少,就是身上这淡淡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赵延为了弥补自己的妹妹,给她送了好些东西。现下妹妹也没个住处,只能先暂存他这儿了。
赵延吩咐下人备马,准备进宫,是要将妹妹回来的消息告知父皇以及母后。
赵乐妍不在的这几年,太子兄长已经有了妻子,在嫂嫂的安排下她暂时住进太子府。
没过多久,赵乐妍便被唤进宫中,在进宫的路上,遇到了皇妹。
也就是川羽心爱之人,乐平公主。
赵乐妍朝着来人笑着说道:“好妹妹,又见面了。”
看着乐平一脸惊恐说道:“你都想起来了!”
赵乐妍对她的表情十分满意。
“这还要多亏你了,不坠个崖,我怕是什么都记不起。”赵乐妍贴在她耳边,用双方听得见的声音,轻声呢喃道。
乐平听完呆愣在原地,赵乐妍边继续往宫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细想:她第一句不是我竟然活着,这人怕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且知坠崖后的我并没有死,那派来刺杀我的人怕是...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入了殿,赵乐妍拜见了父皇。
父皇准备将她回来的消息昭告各国,到时各国使臣会来,就定在赵乐妍十八岁生辰。
“先去见见你们母亲吧,她很思念你。”父皇留下这一句便让赵乐妍走了。
赵乐妍走到母后宫中,还是记忆中的那条路,望着眼前与脑海中记忆重叠的女子。
她的母亲泪眼相迎。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我的儿,你受苦了。”皇后握住赵乐妍的手,目光在女儿的身上流转,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抚摸着赵乐妍手上因练刀摸出的旧茧,十分痛心。
皇后准备强留赵乐妍在宫中,最后还是让其回了太子府,毕竟赵乐妍这身份还未摆到明面上,总是有些不方便。
就这样一直到了赵乐妍生辰那日。
那日,兄长想到赵乐妍穿不惯繁重的服饰,特地派人送了一套简单的样式,上面绣着金色玄鸟纹,做工细致,却又不失代国公主的身份。
失忆那些个年头里,赵乐妍并不记得自己生辰,川羽便以捡到她那日定为我的生辰,每年川羽都会来陪赵乐妍,送上一套寻常女子的衣服,与暗卫平日穿的大不一样。
身为暗卫,常年只穿着一色,黑色。
就算是一套衣服,也能让赵乐妍开心许久,不过,这些都是过去了。
这天,兄嫂也赶早进宫陪着赵乐妍,她感叹的语气说着:“饶是如此,也难掩妹妹这倾国之色。”
原来,兄长早两年就让制衣坊做的这身吉服,还在赵乐妍下落不明时候,生死未卜之时,心里一直记挂着自己的妹妹,期盼着,自己的妹妹有一天能够回来。
赵乐妍封闭的心仿佛出现了一道缝隙,原来,除了工具,也会被作为人来爱的。
宴席之中,各国使臣纷纷献上礼物,恭喜父皇寻回女儿。
先来的是燕国人,那人年已中旬,燕国主拜其为相国,国主年幼,由他把持国政,他的府不好闯,曾听那边的兄弟们说起过。
没成想,大夏国也派人送来了礼物,赵乐妍回来的事竟也被注意到了。
意料之中的是,吴国来人就是川羽,川羽是太傅之子,是明面上的身份,背后是吴太子的爪牙,为其开辟道路,清扫障碍,肃清党羽。赵乐妍做暗卫那几年,是除人的工具。
“乐妍,这位吴国来的川公子,便是你妹妹的未婚夫婿。”父皇和赵乐妍介绍着来人身份,虽然这人八年前就已经相识,甚至早于我的妹妹乐平,只能装作不认识。
我亦笑着说:“那我便唤这位公子妹夫,可妥当?”
川羽瞧见赵乐妍的第一眼,又听闻她的声音,公子二字一出口,他身形一晃,险些没能站住。
奇怪,他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想来是认出人来了。
曾经站在他身后,只能瞥见一片衣角的人,明明前些日子才寻到尸骨,现在正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妹夫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要不先下去休息。”
听见赵乐妍叫他妹夫,他那儒生做派险些维持不住,“无...”
他意识到了什么,双眸微微一沉,故而没将后半个字说出来,脸色沉了下来,没一会又笑着和父皇说:“想来舟车劳顿,无碍,倒是让诸位看了笑话,莫要见怪。”
赵乐妍在心里嗤笑,她可太熟悉这人了,面上挂着笑,实则是不高兴了。
看来代国找回的公主是我,他并不乐意。
这也难怪,赵乐妍知晓太多吴国之事了,现下两国结好,倘若日后盟约难以为继,自己这把川羽趁手的刀,便会转头刺向他。
倘若易地而处,我也会不高兴的吧,赵乐妍这样想。
席间,他比划着只有与赵乐妍二人才懂的暗号,想约在太液池见上一面。
赵乐妍看了后本不想理会,但远处那乐平瞪人的眼神,她又突然反悔了,趁早做个了结。
这又,瞧见位熟人,陆宇贤他也来了,正在和其他人谈笑。
陆宇贤随母姓,是女将军之子,他的父亲却是没人敢提起,是那大夏国主。
他那母亲也是位厉害人物,与夏国主相识于微时。彼时的国主还是位不起眼的皇子,四处游历。生下了儿子后,将军不愿随他回到故国,也扣下了陆宇贤。
不过赵乐妍与他打小相识,知他不愿随父亲走。
陆宇贤拿着杯盏朝赵乐妍走了过来,眼神散漫慵懒:“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句,久违了。”
其实也不久,两月前还受他照料。
“久违了。”就像之前那样,凝望着陆宇贤的眼睛,目不转睛,好似掉进他眼底的漩涡中。
赵乐妍觉着,自己应该是醉了。
借着醒酒,她离席,往太液池处走去,还没等到川羽,先是妹妹乐平来了。
见四下无人,乐平目露凶光,彻底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赵乐妍,你回来做什么?从前,你的兄弟是太子,想要什么都能给你,你是高贵的公主,而我的母亲却是宫中受冷落的女子,我是宫里不起眼的女儿。”
她试图抓住赵乐妍的衣袖,怒视着:“好不容易你丢了,父皇能多看我几眼,前些年,将我许给了川羽,而你早早就在他的身边,现在又准备回来夺走我的一切!”
乐平被一把甩在地上恶狠狠地继续说道:“这些对你来说唾手可得,可却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
看着妹妹癫狂的模样,赵乐妍不禁脑袋有些犯晕。
父皇也好,川羽也罢,并非她所求,她无所求,只是欠了川羽的,如今也是还清了。
她这正打算好好为自己活一把。
“是酒水出了问题。”看着眼中含恨的妹妹,赵乐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乐平笑着说:“总算发现了,我当然要除掉你,我的好姐姐,你这么难杀,让你身败名裂也行。”
“父皇现在需要我这位女儿来维持和吴国的关系,这事后,就算你去告了状,又有何用,父皇他现在需要的是我!”,她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真是可笑,赵乐妍不禁笑出了声,我的妹妹,我又怎会去告状,我喜欢自己去解决掉,那些让我觉着麻烦的人,不计代价的解决。
哪需要什么父皇,我会为自己做主。
乐平眼中厉色一闪,旁边两位侍女欲成围堵之势。
趁着药效还为深入,赵乐妍先运功拎起乐平,把她丢进了湖水里。
动手怕是难了,轻松一跃,只能先离开太液池,再做打算。
这乐平也是大意,就找两丫鬟准备扛走我?又瞧不起人。
哪怕是这种时候,赵乐妍也忍不住嘲讽对方。
但这药下的也太猛了些,赵乐妍深知自己是走不了多远,先找个厢房运息调整。
没曾想,这一运息,药效发的更快了。
她用手划伤手臂,保持清醒,看着没什么成效,准备用刀往大腿刺去,可是脑子已不清晰了,在双眼模糊之际,她想起了陆宇贤。
自记事起,自己就与他相识,随他母亲习武,便时常去他府上。
他困于父母决裂,也是自己陪伴他。
总角之年,赵乐妍便憧憬着,将来要成为行侠仗义,为苦难之人打抱不平的侠女,到时候带上陆宇贤。
陆宇贤便说日后要成为一代名医,江湖险恶,到时候可以救这位女侠。
江湖险恶,可这宫中更甚。
彼时,厢房的门开了,赵乐妍正准备往大腿刺去的刀被收了回来,藏在身后,准备给来人一击。
没成想,来的人是陆宇贤。
他似笑非笑说道:“又见面了,怎么每次见面,都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胡说,几个时辰前,本宫可有狼狈之态?
赵乐妍脸颊滚烫,瞄着陆宇贤,他搭手摸了自己的脉,眼神有些慌张。
不知怎的,赵乐妍觉着自己的手竟像是被蚂蚁啃噬一般,这感觉一路蔓延到心口,眼底弥漫着雾气。
“**散,你这妹妹可下狠手啊,此药千金难求,不过好就好在,你遇上了我...”
眼前的人说话声音,让赵乐妍压抑不住得心烦气躁。
可不就巧了,这就直接亲上陆宇贤,将他那下半句,还未来得及讲出口的话,弄没了。
陆宇贤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赵乐妍听见手上握着的刀掉落,瞧见自己的手抚在陆宇贤的脸上,凝视着他眼里的那汪深潭。
明明说好不再相信任何人的,算了...
他的脸可真好看,我心想,比小时候好看多了,难怪一开始没能认出他来。
正欲伸手再进一步。
不知怎的,两眼发黑晕了过去,这下是彻底没了意识。
待到赵乐妍再次醒来,浑身无力,眼睛还没能睁开就听见陆宇贤在一旁语气古怪说着:“这么快就醒了,不愧是习武之人。”
哦,陆宇贤脸红的要命,这模样看起来是气坏了。
原来,方才是想说好在他是神医,这药他能解啊。
听完他的话,回忆起刚才的举止,赵乐妍的脸又发烫了,方才是冲动了些。
赵乐妍连忙起身,朝着对方拱手解释,感谢他再次相救。
“怎么,又在想还债了。”陆宇贤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公主殿下,这次你想用什么还债呢?”
赵乐妍只能尴尬的搓了搓手。
陆宇贤故意用诧异的语气:“难不成,做公主的入幕之宾!?”
继而,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那真的是求之不得!”
身上的药已解,赵乐妍头脑变得清晰。
没想到,陆宇贤记得两人幼年时的约定。
赵乐妍望着他,陆宇贤,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成为天下神医。
你已经救人无数,而我这些年...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陆宇贤,谢谢你,记得小时候还说你应济万民而非我一人。”
这么多年,我已经走向另一条道路了,你不应该困在原地等我,向前吧。
陆宇贤听完,瞳孔微缩,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