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是暗号的暗 第4章 番外四

陆明翊是从睡梦中惊醒的。

他看着纯色的天花板，好一会才从那过于真实的梦境中缓过神，意识到那只是一个噩梦，并不是现实。

不过在没有见到许清源之前，他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是不能完全恢复正常，于是他直接翻身坐起，出了房间，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敲房门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天还没亮，自己这么做完全可能收获一个月的“冷战”，当然，也可能他意识到了，只是比起刻骨的恐惧，一个月的“冷战”也不算什……

好吧，一个月的冷战还是算什么的，但他觉得这个书呆子还是讲道理的，至少自己卖个惨，看在自己可怜巴巴被噩梦吓得睡不着的份上，这一个月应该能打打折，变成二十九天？

陆明翊噼里啪啦地在心里打着算盘，一边打一边在心里想自己要隔多久敲第二次门。

所幸许清源并不需要他敲第二次门，在陆明翊默默倒数的时候，房门直接打开了，面无表情的许清源站在门后，静静地看着他。

望着这张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脸，以及这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你最好有事不然你完了”的表情，陆明翊那颗不安的心倏然安定了下来，随后是迅捷得不能更迅捷的反应：“啊，我敲错门了，我的房间在隔壁，我现在就……”

陆明翊刚转身，“回去”两个字还没说完，一只手就拎住了他的领子。

明明是毫无威慑力的一个动作，但陆明翊偏偏感觉自己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肉。

他默默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非常利落地再次转身，跟着许清源进了房间。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次看到许清源的床铺，陆明翊都会油然而生出这个书呆子绝非凡人的感慨——这床铺真的太整齐了，整齐到让人怀疑上一秒是不是真的有人睡在那里。

只是感慨归感慨，以两人的熟悉程度，陆明翊还是知道许清源之前肯定睡在那里，于是确认人安然无恙、也确实在自己身边之后，陆明翊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心虚。

因此他先发制人，把自己做的噩梦说了，着重描绘了这件事有多恐怖，以及最后自己那抹笑有多吓人。

“当时我往黑洞看了一眼，感觉好像看到了你，然后我就笑了，然后我就开心极了。不是？这件事情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我果然是一个人在宇宙中待太久脑子坏掉了吧？”

陆明翊开始讲述噩梦的时候，许清源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仿佛在休息；等陆明翊讲完，许清源依然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仿佛在休息。

陆明翊看他这个样子，心虚多了一点点，委屈也多了一点点，不过最终还是心虚多一点：书呆子是不是很累？自己因为一个噩梦大半夜扰人清梦是不是太过分了？

就在陆明翊准备深刻反省，然后滑跪的时候，许清源突然开了个头：“我也做了一个梦。”

和情绪丰沛，每句话里都有情感要满溢出来的陆明翊不同，许清源的叙述很是平静，平静到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但两个人都知道不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同样是许清源自己，梦里的他和梦里的陆明翊一样，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醒来，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漂泊，最终一个人走向陌生的未来。

陆明翊刚开始听的时候是心疼，后面是义愤填膺，不过当一切结束，陆明翊却有些迟疑地问道：“书呆子，你为什么不难过？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陆明翊说前半句的时候，许清源本来是想认真解释的，他并不是不难过，他只是还没来得及从噩梦中缓过神，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然而当他听到后半句，他瞬间觉得自己想认真解释的想法很蠢。

于是他静静地看着这个人，非常冷静地回道：“是的，不爱你，准确地说是没有爱过你。”

得到这个回答的陆明翊瞬间不满意了：“胡说！书呆子你一定爱过我！啊不对，是你现在一定还爱我！”

陆明翊说这话的时候，全没有刚才的患得患失，整个人理直气壮，仿佛在说什么天经地义毋庸置疑的事情。

许清源非常熟练地把这句话翻译成了“我一定爱你”，感觉自己因为噩梦而有些加速的心跳彻底回归了正常。

他看着眼前信心十足的人，一边觉得这个人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一边觉得这个人得意洋洋的样子真的好欠揍啊。

只是让他否认爱过眼前的人未免太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尤其刚才开门的时候，借着走廊的灯光看到的陆明翊确认自己时倏然明亮的眼神，还是让许清源维持住了自己的君子风度，没有说谎，而是镇定自若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没有我鞭策，你果然是去搬砖了吗？”

当对方不在身边的时候，噩梦是无法摆脱的梦魇，即使清醒也满心不安；但当对方在身边，一切说开之后，噩梦和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事一样，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可以随意讨论的一件事。

陆明翊本来也应该像眼前的人一样坦然讨论这件事的，但听到这个问题，陆明翊迟疑了一下，然后又迟疑了一下，终于，随口一说的许清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仿佛知道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你……真的去搬砖了？”

陆明翊瞬间炸毛了：“谁去搬砖了！再说了！哪颗星球有砖可以搬？”

许清源一想好像也是。他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研究过的不需要学历就可以完成的工作，正准备细细“盘问”一下，知道他要做什么的陆明翊自己先“招供”了：“梦里的我帮安琪姐从陆家要到一大笔钱，安琪姐分了三分之一给我，然后我们分道扬镳。再往后我出没于各所特殊学院，收集……那颗星球的信息。中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我似乎遇到了很多的人，但我都没有放在心上，最后我就上了那艘探索飞船。”

许清源听懂了，许清源悟了：“所以你连砖也没有去搬，你是一个无业游民。”

陆明翊感觉到了久违的、被这个书呆子气到牙痒痒的感觉。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还是死对头，书呆子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自己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过，现在……

“书呆子，你再气我，小心我咬你！”

陆明翊的“咬”当然不仅仅是字面意思的咬，许清源的震撼自然也不是语言能够形容的震撼。

眼看着这个书呆子脑袋上的问号要化成实质，陆明翊油然而生出扳回一局的骄傲：“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咬自己的未婚夫天经地义！”

许清源觉得这个家伙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然而许清源仔细一想……还真没想到克制着家伙的办法。

他陷入了微妙的沉思，终于，在陆明翊得意洋洋地表示“怎么样？书呆子你怕了吧？”的时候，许清源一步一步走上前，在陆明翊下意识后退、即将退出门外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他一下——那种非常正经的亲。

然后他当着完全石化的陆明翊的面，把人往门外一推，当着对方的面，施施然地把门关上了，临关上前，还以陆明翊最熟悉的语气，留下了一句话：“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楚，笨蛋。”

陆明翊呆呆地看着关上的门，然后呆呆地摸上自己刚才被亲的嘴唇，整个人都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的是真的吗”的状态。

他觉得自己输了，又好像没有，恍恍惚惚地转过身，然后恍恍惚惚地回了房间。

什么？噩梦？噩梦是什么？他认识这两个字吗？

无奖竞猜：小许同学和小陆同学的交锋，谁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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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番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