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内,赵老太太得知今天发生的事情,知晓自己的打算是落空了。
她原本是想给余琰造势,如此漂亮标致的人,若是赵家能借此和叶家联姻,或者是卫家联姻,那就算是好事。
褚家,她是看不上的。
褚家在官场上最高是个大理寺少卿,也只有这么一位,原本的大理寺卿右迁后,空降了定王,占了个实在的官职。
这少卿也是倒霉,恐怕等定王给他挪位置后,才能继续升。
“罢了罢了。”老太太长叹一口气,“你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丑事,有这等结局,要多谢绿萝为你说话。”
虞衍点头,又说了几句话,老太太看着她心烦,挥手让她回去,
绿萝送虞衍出院门,虞衍小声对她说:“你今儿做得不错,我这儿有十两银子,你拿好。”
绿萝收下银子,说道:“多谢余姑娘。”
余姑娘今日早上出门前,就叮嘱绿萝,倘若她传来不好的消息,别管得罪的是谁,定要为她争取最大的利益。
绿萝当时就猜测,可能余姑娘今日要弄出些大动静,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动静。
她忍不住又多嘴一句:“余姑娘,我是过来人,多一句嘴,请您也不要放在心上。”
虞衍听见她这种话,想说:那你可以不说。又记起今日绿萝帮助她做的事情,耐下性子听她说废话。
“余姑娘,今日之后一定要看紧你家爷们,万不可让他夜不归宿,花天酒地,出远门也要盯紧些,褚公子今日能与你这般……可见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请您一定要守好您的正妻之位。”
虞衍记在心中,点头示意清楚后,走入夜色之中。
……
不出三日,京城的商业奇才褚家三公子褚穗,在琼华宴中与赵家庶女余琰有染,二人青天白日滚到一处去。如蝴蝶一般在那百花苑中翻腾。
传得有鼻子有眼。
逐渐等风波过去不久,众人都遗忘了这件事后,忽然有天从褚家抬出来的聘礼排成了长队,一直从褚家门口排到隔三条街的赵家门。
红绸子缠着的大箱子,一箱箱聘礼往里抬,一**人从赵家的院子里出来。
声势浩大,也坐实了半个月前消息。
果真,没听说褚家和赵家的姑娘相看,确实是私通了。
众人皆叹息。
“听闻褚家三公子霁月风光,英俊潇洒,是国戚叶家姑娘都想要相看的对象,居然叫一小小庶女折走了。”
“听说是那个女人勾引的!”
“非也非也,我见过那赵家姑娘,容貌秀美,仪态端庄,是不输世家嫡女的,反倒是听说那褚三公子褚穗,衣冠禽兽,早就在蜀地就盯上了赵家姑娘。”
“有道理,褚穗这次不就是从蜀地而来的吗?或不定早就听说余姑娘父母双亡,想吃绝户哩。”
“商贾配庶女,天经地义!褚家也没几个当官的,整天就钻营赚钱,坏我国祚!”
说来说去不过是赵家褚家的名声都不好听罢了。
成婚当天,褚家大摆流水席,连摆了三天三夜。
人们站着说:褚家三公子衣冠禽兽,赵家余琰不守女德;坐到席上又说:褚家三公子年轻有为,赵家余琰才貌双绝。
婚宴内又邀请了不少世家子弟,可惜来的人并不多。
叶家和卫家的人都没有来。
冗长的婚宴仪式后,季泽州回到婚房,看见乖巧坐在床边的妻子,忽然有了几分实感。
就算拜帖上写的是褚穗,拜天地时拜的是褚稷的父母。
可是……牵妻子手是他,和交杯酒是他……
季泽州缓缓揭开盖头,红绸下白皙细腻的皮肤施了胭脂,比往常有了几分血色,像是西域进贡的红酒一般,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虞衍等得原本有些不耐烦,抬眼看向季泽州,却看穿着赤红喜服的男人呆愣愣地杵在原地,盯着她的脸看。
虞衍感到一丝好笑,身手抓住季泽州掀盖头的礼器,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手中,点点他胸前的大红花,提醒道:“还有贺郎酒呢,别迟到了!”
门外的丫鬟涌进来,为虞衍更换礼服,季泽州也被解开了胸前的红花,换了外袍。
贺礼服是并蒂莲纹,二人身上的礼服绣工精美,颜色纹样相互呼应。并肩走进宴席,只叫人叹服郎才女貌。又有人小声说,这一看就是褚家的琼芳斋的风格
敬过一圈后,二人又分开单独与客人敬酒谈话。
虞衍这边没什么人说话,席上的女眷不多,她成婚又不是很光彩,有些人就不愿和她多言。刚和一个夫人说起后宅如何打理的话题,有一个小丫鬟靠近,示意她靠近耳语。
虞衍还以为是什么事,俯下身侧耳。
“两天内,茶楼,乌总管。”
一瞬间,虞衍被酒暖过的身子仿若忽然掉进数九寒冬的寒潭。
暖黄的喜烛也和组织地牢里的昏黄烛火相印。
季泽州走过来,看见虞衍有些呆愣的模样,按上她的肩头,想询问她怎么了。
却见虞衍猛地打了个激灵,迅速扭头看他,眼神中有些迷蒙,笑着说:“有点醉,我刚刚头有点蒙。”
季泽州想说,既然如此,你就先回房内休息吧。还未开口,就有几个人举着酒杯走过来,打断他。
“褚三郎。”几个人纷纷举杯。
季泽州也赶紧举杯,笑脸相迎,准备喝酒。
“哎哎!先别喝!”其中一个人按住他的酒杯,先转头上下打量虞衍,眼神一寸寸扫过她,像是某种长舌动物嗅探猎物。
季泽州再熟悉不过这种眼神了,轻微向前,挡住虞衍半边身子,笑着说道:“妻子平庸,无什么可看的,就不让兄弟伤了眼了。”
明摆着的睁眼说瞎话,只是季泽州话里带了贬低虞衍的意思,反叫那几个人更猖狂了。
那人说道:“哎!褚兄弟不就是好这口嘛,环肥燕瘦,各有所爱,能叫褚兄弟吃个大亏,栽个大跟头的女人,怎么会平庸?快叫她出来陪我们喝上几杯,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都附和。
季泽州看他们脸色坨红,全是上了头的模样,忍下气不与他们计较。
可他们看见季泽州不语,忍气吞声的模样,仿佛是搔到痒处,更加畅快。
“嫂子功夫一流吧?”
“当日投壶各个都中,‘准头’极好啊。”
“嫂子快喝酒啊!怎么不喝?”
季泽州沉着脸,却不想让着婚宴难看,语气带了冷意:“怎么?我陪几位喝还不够?不如叫上我几位兄弟一起陪着喝?”
对方还要说话,虞衍给他们的酒杯全部满上,又示意自己手中酒杯已经倒满,直接一口喝掉。
见虞衍喝酒,几个人只好也跟上。
几个人一口全闷,原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晕乎,纷纷口齿不清地说道:“嫂子好酒量。”
虞衍面带笑意,又给自己的满上,又给他们的满上,说道:“人好不好,全在酒里,喝下肚才是大丈夫,喝。”说完一口闷。
几人原本想说什么,又被打断,只好跟着喝。
季泽州还想,虞衍酒量真是惊人,再仔细看,虞衍根本没有喝酒,只是假作一口喝完,一杯酒续了几次。烛火昏黄下,对方又酒气上头,自然辨不出真假。
其他宾客距离较远,也看不清。
不过两三轮,对方就神志不清,得让小厮扶着才能走。
虞衍扭过头,冲着季泽州眨眨眼,指了指后门的方向,示意自己先退场了。
季泽州点头,待虞衍走后,他招呼自己的心腹上前。
心腹濯墨看见季泽州醉酒的模样,上前想要搀扶,季泽州却摆摆手,只叫他附耳。
“刚才那几个,有什么铺面合作的生意,不必谈了。”他顿了一下,又觉得不解气,继续说道:“一个一个,若是走夜路,路边停驻,有一个是一个,全给踹进沟里。”
濯墨望着季泽州,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敢吭声,不知道爷说的是醉话还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话。
季泽州见他不动,催促道:“还不快去!”
“是!”
等心腹走了,季泽州也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和诸位告别。
忽然又有一个人走上前,想和季泽州说话,季泽州准备拒绝,只听对方说道:“褚公子,听说你说今年要参加秋闱?”
季泽州迷蒙的双眼顿时清明,上下打量他,笃定道:“翰林院张学士,幸会幸会。”
张学士摆手道:“就是个修书的,犬子今年刚参加春闱,听闻褚公子要参加秋闱,想来结交一番,为褚公子提供一些帮助。”
季泽州环顾四周,众人歪七扭八地醉倒,无人在意这边,他放下心,小声道:“只怕辜负令郎一片好心,学生愚钝,几次不第……”
“哎,”张学士将手放在他手上安抚道,“一片心意嘛,况且……”他神色意味深长,更加压低声音道,“褚家如此雄厚,褚公子只不过是有一窍没有被点通……”
季泽州做出了然的神色,克制住兴奋,急切道:“那,明日下午,我到贵府拜访,再详议。”
待众人散去,满地狼藉。
季泽州站在院内思虑片刻,从婚房前拐弯走进书房,研墨写了一封密信,招呼一个小厮上前交给他,嘱咐道:“你现在将这信送到定王府。”
小厮领命离开。
季泽州则站在婚房前踌躇。
濯墨吩咐完王爷的离谱要求,正看到他在婚房门口左右踱步,有些疑惑,上前问:“爷,您怎么不进去?”
季泽州将他拉到院门口,长叹一声,道:“我今日好似抓住了那科举舞弊的小尾巴,我约了明日去翰林院张学士府邸,今晚我想回王府安排一些人手,顺便看一下张学士的关系。”
“张学士?”濯墨似乎有些印象,“是那个连上十六本奏疏,痛斥科举舞弊的人吧?怎么会是他?”
季泽州点头,这个人在最开始就被他们排除在外,所以他才想连夜回府看卷宗。
“所以,我怎么说今晚不洞房这件事?”季泽州有些头疼道。
洞房!洞房!
三郎:我要工作!
鱼鱼:我要工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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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