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有回声[校园] 第1章 暗恋

《暗恋有回声》/粽甜

2024.8.19

北盛的夏天总是闷热，被雨水冲刷后的柏油路，压抑着阵阵沼气，让人喘不上气。

遥想站在KTV门口，缓慢地深吸一口气。耳边还时不时传来KTV里轰鸣般的音响声，震得头皮发麻，她却当作没听见一般，望着眼前飞驰而过的汽车。

有多久没来这座城市了？

她已经记不太清了，所有在这座城市里美好或是痛苦的回忆，都像是一幅褪了色的画面，逐渐被遗忘在这条名为“时间”的长河。

身后的门被再次推开，赵嘉走了过来，熟稔的搂住她肩膀：“想想，你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闷了。”遥想解释，“我出来透透气。”

“原来是透气啊。”赵嘉松了口气，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还没适应和我们机构里的这些人一起相处呢！”

遥想前段时间向这家位于北盛市中心的自闭症机构投递了份简历，心里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投出去没多久就收到offer，于是，她收拾好行李从长宁市重新回到这座城市。

陌生而充满太多回忆的城市。

她来到这机构，同事们都很好相处，但这人向来慢热，没办法彻底地融入她们，总像一个局外人。

“怎么会？”遥想摇了摇头，“我其实适应得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遥想的手机震动了下，有条消息进来。

[钟旭：遥想，聚会结束了吗？]

[钟旭:看这天气又要下雨了，需不需要我过去接你？]

遥想看了眼天空，阴沉沉的，要下雨的迹象，她在键盘上输入：[yx：不用了，我带了伞，等会聚会结束跟同事们一起顺路回去。]

赵嘉看了眼屏幕，目光始终停留在“接”字上，带着调侃的意味：“想想，这是谁啊？还不快给我介绍一下。”

“他叫钟旭，是我的高中同学。”遥想说。

“高中同学？”赵嘉脸上浮现出一点遗憾，“什么嘛！原来不是男朋友啊？”

“嗯，只是高中同学”遥想觉得好笑，“你怎么看上去很失望啊？”

“那是当然啊，”赵嘉说，“我好不容易可以八卦一下你，结果只是一个高中同学，能不失望吗？”

遥想想了想：“那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不用不用。”赵嘉赶紧道，“我只是想八卦一下你而已，暂时还不想认识其他人。”

“我看他知道要下雨，还提出要过来接你，看得出来挺关心你的，你们又是高中同学。”

“想想，你对他就没有一点点感觉吗？”

遥想摇头：“没有。”

“这样啊。”赵嘉叹了口气，继而自顾自地说道，“想想，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到底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

提到这个问题，遥想眼睫轻轻颤动，而后用力地抿了下唇，静默半分钟，她才缓慢地说：“……我也不知道”

“大概，”她顿了顿，轻松地说道，“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吧。”

赵嘉侧头望着她。

眼前的女孩穿着身鹅黄色卫衣，搭配着浅蓝色牛仔裤，齐肩的头发随意披散着，恰好掩盖住粉嫩的耳朵。这身打扮衬得本就白皙的她，愈发白净，和这里的人们格格不入。

瓜子脸，弦月眉，水润漆黑的眼眸。一眼看去温柔恬静，没有任何攻击性，是所有小朋友都不由自主愿意亲近的长相，也是很典型的南方女孩。

赵嘉第一次见到她就是这种感觉。

相处下来，也是真的觉得她温柔恬静，做事不紧不慢又很是细致，亲和力很足，但她这人性格很淡，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会莫名地产生一种距离感。

跟她完全相反。

即使是这样，赵嘉也依旧觉得像遥想这样的女孩是不会缺乏男生追的，长相好，性子温柔，无论走到哪里都只会是人群的焦点。

“怎么会呢？”赵嘉以为她受到过什么心理创伤，大大咧咧地揽住她往回走，“世上好男人多的是，我带你去找找啊。”

……

赵嘉带着遥想走进了ktv的包厢里。

刚踏入门，刺耳嘈杂的音乐声被舒缓轻柔的前奏替代，随意找个位置坐下，苏容就拿着两杯水递给她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苏容是机构主任，在机构里工作十年了，经验丰富，大家都很喜欢叫她容姐。

“我们在外面聊了会天，所以就耽搁了。”赵嘉接过水，嬉笑着说，“容姐，你常来这家ktv，快告诉我，在这里有没有见到过帅哥？”

“帅哥？”

“对啊，我刚说好要带想想去找帅哥的。你要是有认识的话，就介绍几个认识一下呗。”

“没有啊。”苏容叹了口气，悠悠地说，“在机构里，我们都很少有时间接触到单身男性，能打交道的只有男性家长，更别说在犄角旮旯的ktv里了。”

“想想。”苏容望向遥想，带着关切的笑意，“你要是需要的话，我以后多帮你留意。”

“不用了，容容老师。”遥想不愿意停留在这个话题，毫不犹豫地岔开话，说道，“你们去上面和其他老师一起唱歌吧，不用管我的。”

“你不去吗？”赵嘉拉过她的手，“唱歌多好玩啊，想想。”

“对啊。”苏容说，“这次聚会本来就是机构为了欢迎你特意举办的。”

“不用啦。”遥想抿唇，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很喜欢唱歌的，你们去就好啦。”

“我还想再坐一会。”

“那好吧。”赵嘉也没强求，“想想，你就先坐在这里休息，要是等会想唱歌就跟我们说一声，我帮你点歌。”

遥想笑着点头：“好。”

包厢内光影交错，舞台上的灯光照映在她晦涩莫辩的脸上，分割成忽明忽暗的两个部分。

等她们两个走到台上唱歌，遥想手中还拿着苏容刚刚递过来的水，她微微仰头喝了一口，整个人陷进皮质沙发，耳边回荡着她们清晰嘹亮的歌声。

脑袋里不受控制地传来赵嘉的问题。

你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遥想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大概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人们都说青春时期喜欢上的人，是终其一生都没法忘怀的。这么多年过去，遥想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每次提到有关喜欢的话题，她脑袋里总会下意识浮现出独属于他的笑脸，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干净利落的短发。

相遇的餐馆、共同待过的教室、天台、去祈福的寺庙……

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地扎进她的胸口，令她刺痛。

可当初，先离开的那个人是她。

她没有资格去说这一切，连回忆都变成了一种奢侈，只能永久的封锁在心里某个角落，任凭它生锈腐烂。

一切都回不去了。

到包厢预订结束的时间，几人收拾好随身物品，走出ktv已经是深夜了。

赵嘉感叹：“真是可惜啊，想想都没有去台上唱歌。”

“我们还想听听你的歌声呢。”

“没关系，”遥想抱歉地笑了笑，“下次一定唱给你们听。”

“那好吧。”赵嘉想了想，说，“毕竟我们也还有很长的共事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想想，”周容提出了关键性问题，“你等会怎么回去？家离这边远吗？需不需要我载你一段路？”

“不用不用，谢谢容容老师，”遥想看了眼路边的出租车，“我们不顺路，我自己可以打车也可以坐公交，十分钟就到了，很快的。”

苏容：“那行……”

一辆黑色轿车鸣了几声笛，在路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驾驶座上男人的脸。

他西装革履，顶着被抹得锃光发亮的短发，手掌握着方向盘，朝她这边看来，不咸不淡地：“遥想，上来吧。”

遥想看过去，很意外他会过来。

苏容皱了下眉，小声说：“他是谁啊？看上去认识。”

“他可能是……”赵嘉像是想起什么，嘿嘿笑了声，“想想的高中同学。”

“可能是怕下雨，特意来这里接她的吧。”

“容姐，我们就别打扰他们了。”

“这样不好。”苏容正要说什么。

赵嘉赶紧拉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快走啦！容姐。”

声音逐渐远去。

遥想愣住原地，不确定地喊道：“钟旭？”

“嗯，有什么话上来说吧。”钟旭注视着前方，嘴角隐现出笑意，“再不上来这天气真要下雨了。”

她再不上去倒像是她的不是，遥想没再多犹豫，打开车门，坐了上去：“那就谢谢你了，钟旭。”

“没事。”钟旭打开车载导航，“你家在哪里？”

“北盛小区。”

她报出地址的刹那，安全带锁扣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宛如子弹上膛。

钟旭指尖微微一顿，随即侧头望向她：“怎么还是住在那里？”

“还是忘不了他吗？”

雨刷器摆动，回忆像是打开了闸门，橡胶与玻璃摩擦的节奏逐渐与记忆中心电监护仪发出清晰的“—嘀嘀”声重叠

“不是的，这是因为我以前的家就在那里。”遥想佯装轻松地开口，手心不受控制地攥紧安全带。

“前段时间，我听高中时期的班长说他是在一家药店门口遇见的你。”钟旭说，“遥想，你生病了？”

明明是一个疑问句，却被他说的十分肯定，遥想摇头，还是轻轻地那句：“我没有。”

“你当年不辞而别”钟旭像是早就看穿了她，“如今却一声不响的回来，连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

“你可真够狠心。”

十字路口的红灯闪烁，车辆缓缓停下，遥想闭了闭眼睛，听见自己说：“钟旭，前面便利店停一下，好吗？这里离小区不远，我买完东西可以自己走回去。”

“今天谢谢你了。”

钟旭闻言，深深地望向她，瞥见她略显苍白的神色，没再多言，径直在前面的便利店停了下来。

她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多给她一点时间，总能慢慢剥开隐藏在她心底的秘密。

反正他们现在遇到了。

钟旭心里想着。

遥想再次向他道了声谢，轻轻地关上车门，低着头独自往前走。

她在数到便利店门口有几步。

一步……两步。

夜晚的风很是寒凉，呼啸声刺破耳膜，让人心里发紧，但她却在看见白色球鞋的那刻，呼吸蓦然一窒。

连步数都忘了数。

遥想在这狂风肆掠的呼啸声中，听见了一道清晰、低沉，令她想忘都忘不掉的嗓音。

“—遥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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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