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下巴,得出了一个我也不敢确定的答案。
谁知小牧秒答到:“的确是您。”
“噗!”幸好没喝水,否则我得喷一屏幕,“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小牧若无其事地把眼睛往一边转,像是要避开和我目光的对视:“原野传给我的。”
“我靠,什么时候的事?”声音太大引得路人纷纷注意到了我,我立马用袖子遮住嘴巴装聋作哑。
小牧诚实地回答到:“起码也得有个几年。”
我的声音在布料的遮盖下变得闷闷的:“他神经病啊!这不是偷拍吗?”
小牧把手机递向我:“请自由地报警。”
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接过它:“你先说完吧。”
“那我们边走边说吧。”小牧向前走,娓娓道来,“原野他真的喜欢了你很久。”
我先是一怔,而后像是转不过弯来地讲到:“这我可无福消受,我哪里值得他喜欢了?”
我还以为我这种人注定是要孤老终生了,哪里想得到竟还会有人(尤其还是那种时不时露出老子就是酷炫情绪的Alpha)单恋我,吓得我都想要找个水池跳进去冷静一下。
“这我倒不清楚,您应该自己去找他算账,不放心叫上您的兄弟。他还在念大学呢,敢对您做点什么马上可以和政教处说,身败名裂也是很简单的事。”
“……说实话吧!你俩到底是不是朋友,感觉你想害他不是一两天了。”
“您怎么能用那种眼神打量我呢?”小牧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向我,有点像是猫咪把什么东西挠坏了蹭着主人的手装无辜,“作为朋友我很喜欢他的。”
“那你这爱还真是沉重……”Omega的泪光闪闪模式真是太作弊了,基因里由进化写下的遗传信息导致你很难去否定这种模式下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那种单恋介乎于变态和小女生花痴明星之间,‘他今天穿了校服,没想到校服原来这么好看’没几天就和我汇报一次这种话,像带了颜文字似的,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太难为你了……”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微妙,关键的是我居然傻乎乎地过了好几年根本没发现有这么个人在注视我的一举一动,冷汗都出来了。我可不觉得这种方式算可以接受的喜欢的表现,“他有胆盗摄怎么没胆和我讲?”
“他真要有胆,”小牧却笑了,“那您现在还躺床上休息呢。”
血马上往耳朵上涌,我捏了捏耳垂:“你不觉得他这行为不合法吗?近乎犯罪前兆了吧。” 我该说什么好?这事毕竟太冲击我活了二十四年形成的三观了,我没法说谅解或者不谅解。
“我说过他,可惜没多少改善,幸好也从来没有打扰过您的生活。只不过原来那么走下去,他不过是一个您的狂热粉丝,虽然有点叫人不舒服,总归也还成。他对交往的人也挺好的,任劳任怨又会说话,就是没真把人家搁心里,否则早奉子成婚了。”
“他不也才大三么?大学还没毕业结什么婚。”想想倒也是,Alpha和Omega早婚早育哪里是稀罕事,三十多还剩着的Beta一大把,他们两族可难见,“既然他不想讲,那跑来租房又是怎么回事?Beta比起Omega来说,吸引力好比野菜羹和冰糖燕窝……”我越想越觉得古怪,嘴上也没个把门。
“偏偏他就好您这口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啊。”
讲着讲着,我们也走到小卖铺门口了。
我捏住鼻梁,连好好站着都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在胸口翻:“先让我消化消化。你先挑吧,我来拎就行。”
小牧点点头,自己先进了小卖铺。
不管我这人有多么的各方面令人着急,我大学也是谈过恋爱的,虽然至今我也不太懂我女朋友是看中我哪点,也许是高中以前都对父母十分言听计从,以至于大学没人看着整个人解放了了想疯一把。
她对我真的很好,但始终和我不是同类。就像一只小鸟伤了翅膀被收养,可它毕竟有它自己的世界,总有一天还是会飞走的,强求一起生活不现实。
在那段恋爱时光里我可完全没想过暗中还有一双眼睛在观察我,美好的记忆顿时变得叫人毛骨悚然。
“就这个吧,麻烦您咯。”
“我来结。”我在小牧掏出手机前主动扫了商家的付款码,随后抱着一件饮料和小牧踏上回去的路。
“你也别用敬语了,挺别扭的。直接叫名吧。”我不由再次思考起了为何那样的人有这种朋友这个问题,越发觉得真是见鬼了。不过转念一想连陶之轩这种人我也和他混得不错,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以吗?那我就直接叫严哥了。严哥……这事怎么说,依我的意见,还是有个明确的了结比较好。”
“那要怎么办?平常人要是知道这种事早吓疯了,我算比较淡定的。”
毕竟也是差点死过的人,好像一直听了这二十来分钟我也开始默认了这个设定,当然不意味着我能接受甚至理解。
这跟小说游戏不一样,我没那种虚拟角色见到整天尾随自己的人还要感叹‘他原来这么喜欢我啊’ 神一般的脑回路。能接受这些行为还认为是爱的表现的人,我想八成也是需要去鉴定一下有没有心理缺陷或者三观正不正的。
“你我担心既然他选择出手了,那么不会选择来个破罐子破摔么。”小牧忧心忡忡地说出了我比较不想听到的一种可能性,诚然我认为他说的没错,下意识想要逃避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那我到时就送他去局子里冷静一下吧。”
“那不是已经构成了犯罪事实吗?严哥,你是阿曦的哥哥,原野是我的朋友,不论是哪一方,我都不愿意看到你们出事。”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事已经超出我能够自己处理的范围了,不是说没有办法去应对,而是如何妥善地处理很难。
我人生头一次遭遇这种情况,就算在网络上不是没有看过类似的新闻,但那些报道也就终结在警方出面的地方,下文是没有的,我没法通过这些新闻找一个参照来模仿它的方法结束这件事。
这么说着,我忽然闻到了淡淡的青草气味,陌生的信息素却带有像是安慰的信号。
“没必要的……小牧,你不怕被Alpha发现吗?”
Omega的信息素里天生带有安定情绪的能力,就像向阳的花草喜欢温暖的环境一样,或许这也是排除发情期外的时间里他们总会吸引周围人亲近的缘由其一。
但在这种公众场合我还是为他这样主动宣布自己是个Omega而担心,我可不是什么战斗力破表的Alpha,待会招来奇怪的人就不好了。
小牧耸肩表示了自己的不在乎,不过还是抑制了信息素的释放:“我和薇姐关系不错,不会有人贸然行事的,别担心。”
“你假期就一个人住?”在青草清爽的气味里,我紧绷的神经都放松许多,居然和他唠起家常来了。
“会回家,不在这儿。”
“你家在?”
“在D县开杂货铺,卖点五金配件和工具。严哥要是需要什么,我帮你找。”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像是许诺一样,这种江湖义气一样的动作发生在他身上有些微妙的滑稽,“严哥你终于笑了啊,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我笑了?可能是一直很紧张的情绪被他这么一搞冲淡了:“谢谢你的好意,心领了。”
我们进了电梯,小牧按了我们离开前所在的楼层,然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侃起大山。
因为中间停下来的次数不多,电梯很快就抵达了目标楼层。
我抱着那件饮料手都快麻了,不是说有多重,而是拿的姿势实在不舒服。就在我看到小牧家大门而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他突然提了个请求:“对了,严哥,可以请你吃完饭后陪我去趟学校么?”
“啊?”去学校?为什么选中我去?我和他似乎也不太熟。当然如果是帮我能帮的忙,我不太介意。
“我要亲自把原野那小子拎出来给你跪下道歉。”
“我现在不想见他,能让我冷静一会吗?”
小牧开了门,一推门进去就大声地对到场的人讲道:“严哥晚饭后准备跟我出去一趟,大家先去唱K,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人都差不多来齐了,一听这话,大家的眼睛全都往我俩这边瞅,吓得我手上的饮料都要掉了,哪还顾得上直接拒绝小牧,只能赶快解释我俩只是去找个人。
这顿饭吃得我好生抑郁,没扒拉几颗米我就没胃口了,谁乐意去见一个对自己有不良企图的人啊?但不去见似乎又解决不了,烦!
原野当时留给我的大学地址在这个市的郊外,那片的学校不少,是个大学城,他读的具体是什么大学我没查过。
直到和小牧地铁换轻轨倒了两三班车,坐了一两个小时才到了那里,当大学门口我中学时代和同学吐槽说是这学校真是人傻钱多的标志物映入眼帘,我不由自主地抖了几下——他喵的居然是个高材生?!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在仅存的模糊的意识里我看见小牧和保安随便交涉了几分钟写了来客记录就带着我进去了。
学校里的人不多,教学楼亮起的灯也没有几盏。我们蹭了趟校车,车上我也许还是傻着的,下车以后甚至半点回忆不起来窗外有些什么风景。
小牧带着我进了男生宿舍,和宿管阿姨说了声就借走了钥匙,应该是来过好多次了,都混成熟面孔了。
“严哥,麻烦你站门外等我。”走到三楼的转角,小牧突然和我说道。
“哦,哦……”脑子里都是空白的,我现在也只会答这个了。
他找到了一间宿舍,在一串钥匙里翻找起来,最后找到了一把塞进了锁眼,伴随咔吧一声开门的响动,我的心猛烈跳动起来。小牧推门,快步走了进去,我背过身靠在墙壁上,手按在冰冷的墙体上让我心里稍稍好过了些。
“你以为手机关机我就不知道你在哪?”宿舍里蓦地传来小牧的怒斥,我悄悄贴在门框边向里面看,只见屋里一片黑,唯有一张高低床的下铺有一点光亮,像是什么电子设备亮着。
在这点微光里,我瞧见小牧直接用脚往床上踹过去,“你平常不挺蔫儿坏吗,主意是一套一套的,关键时刻怎么怂了?把你的游戏机扔了,给我下床来说话。”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