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青柠 第9章 日照金山

回酒店的路上，谁也不说话，互不理睬，走路没有并排，两个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座冰山。

许思柠走在前面，胸口还是闷闷的，不是伤心没要服务生小哥的微信，而是生周烨的气。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生气，毕竟她也没鼓足勇气主动，怎么能笑话周烨。

周烨故意放慢脚步跟在后面，看到旁边的超市才停下来，故作随意地提一句，“还要去超市买氧气瓶和明天的早饭。”

明天要早起去荒凉的地方，需要提前准备早饭，还有氧气瓶。

许思柠想起这件事，转头看周烨，正想说话，这家伙就迈开一大步走进超市里。

什么嘛，难道他还在生气吗？说一句实话，然后就破防了？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跟喜欢的人告白，喜欢的人不搭理自己也很正常，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心情。

许思柠心中那种悸动已经消失得差不多，她很奇怪周烨的行为，于是跟上去想问清楚。

放置食物的区域在超市的东南角，有五六个透明玻璃柜。熟食凉了口感不好吃，也不方便携带，只能找面包三明治和压缩饼干这种食物做早饭。

玻璃柜旁边是几排架子，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零食和饮料。

比起面包三明治，许思柠更喜欢这些小零食，推着小推车到架子前仔细挑选，再三斟酌才拿出来。

周烨路过这里看了她一眼，两个人目光对视还是没说话，走到玻璃柜前挑选面包。

不愿意说话，还生气？这回估计是戳到怀春少年脆弱的心脏了，难以接受。

明天他们要坐同一辆车，去同一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直冷战岂不是很尴尬。

以前也不是没跟周烨吵过架，主动示好还算有经验。

许思柠拿出一包压缩饼干，故作随意地走到周烨旁边，再把饼干递过去，“这个牌子的压缩饼干好吃又能补充能量，要不要来点？”

周烨瞥了饼干一眼，拿起透明包装的面包，没有说话。

“你！”许思柠绷不住，把压缩饼干扔进他的推车里，本着“不要也得要”的霸道态度，“不就是没跟心上人告白嘛，我不也是，但我心情还是很好啊。有必要这么在意爱情，好好享受明天的旅行最重要。”

周烨叹息，既像无奈又像放心，眉眼都舒展开来，“你没有多喜欢他，我看你就是没心没肺，完全没有领悟爱情是什么。”

居然被质疑了！

许思柠的胜负欲爆棚，立即追问，“哇，你好懂啊。那你说说爱情是什么？”

周烨偏头看她，注意到淡红色唇釉衬得嘴唇莹润如珠，像是被烫到，连忙低头从玻璃柜里拿出一瓶牛奶，继续保持沉默。

他怎么会不知道，喜欢一个人靠近会心跳加速，会变得畏手畏脚，患得患失，甚至是辗转难眠。

许思柠见他没反应就知道是胡扯，轻轻地“哼”一声，“故作高深？”

周烨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走向斜对面的货架，那里装满氧气瓶。

没有对方的反应，嘲讽都没了意义。

许思柠随手拿起一瓶牛奶，也推着车子过去。

虽然她觉得自己不会高反，但还是带了中等容量的氧气瓶，结账的时候店员拿最大号的袋子才把这堆东西装进去。

高原的夜晚少云，天空干净如墨玉，中央是明珠似的月亮，皎洁的光辉照清每一条道路，路灯都显得多余。

街边的饭店宾客如云，外面还摆放多张桌子，年轻的小伙忙着清理桌子端菜。

许思柠看到这些又想起服务生小哥，忍不住念叨“姐弟恋其实也很好”，旁边的周烨嗤笑一声，她立即问他心上人是谁。

就像不肯告诉心仪的大学一样，对于喜欢的女生这件事情，周烨也不愿意说。

他那张薄唇像是被胶水黏住，半点气都透不出来，简直气死人！

许思柠反复问三次就没有耐心，彻底放弃。

回到酒店她把必带物品放进背包里，上网搜索日照金山的注意事项，还看了很多博主拍摄的视频，心生向往。

网上说春夏季雪山上会有云层堆积，看到日照金山的概率会小很多，秋冬季最有希望看到的。

那在六月份看到日照金山岂不是很幸运，高考成绩都会比平时高吧。

她很期待明天，不敢熬夜，定好闹钟就睡。

五点钟天还没亮，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路上的车流量都小了。

许思柠洗漱花了十五分钟，带好东西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周烨的身影，靠着墙壁站，头上是灰色的棒球帽。

“五点钟，我还以为你起不来呢。”

“看不起谁呢，昨天坐飞机就是五点钟起的。”

周烨照例跟许思柠拌嘴，一起坐电梯下楼，来到路边找到提前约好的商务车坐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有六个游客，都是去海子看日照金山。

司机胖乎乎的，脸晒得黑红，一脸喜感。他确认好人数，就说了注意事项：站在岸边要小心不要掉海子里，早上冷要注意保暖，提前准备好设备照相，不要错过七八点的日照金山，要记得他的车牌号，回来的时候别上错车。

车内都是年轻人，交流下来才知道，除开周烨和许思柠，其余的两男两女都是大三学生，课少就跑出来玩。

许思柠刚刚毕业，对大学生活充满好奇，跟哥哥姐姐们聊了很多。他们都提到大学时间自由，绝对要用学生证去旅游，有很多优惠，不然毕业后悔。

其中的哥哥看着两个高中生提出建议，“你们两个报考一个大学，异地恋没多久就会分手，我和我前女友就是这样，新人胜旧人哦。”

坐在旁边的姐姐笑起来，“也不全是，只要是真心喜欢，就算异地恋也会谈很久的。还是以自己的高考成绩为主，不要为了对方勉强。对了，一定要选宿舍环境好的大学，要住四年呢，选个差的够你们后悔的！”

其余三个大学生纷纷点头，一致认为住宿环境必须是优先考虑，可以说这比学校知名度和专业都要重要百倍。

许思柠露出礼貌的微笑，“谢谢哥哥姐姐们的建议，其实我们两个不是情侣，只是朋友。”

周烨戴耳机低头看手机，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不过耳朵还是会捕捉关键语句，嘴角扬起不可察觉的弧度。

四个人面面相觑，纷纷表示理解，又聊了其他的事情。

车子驶出市区，两边是平坦的草原。远处就是高大连绵的山脉，在黑暗之中像是一只春沉睡的远古巨兽。天边的云朵庞大如海，恍惚间似乎会翻涌起来淹没一切。

司机播放车载音乐，听不懂的语言，意境空旷辽阔。众人在车辆的行进中远离城市喧嚣，进入雪山深处。

草原上有许多海子，都是小型的湖泊，有的人就会在海子边露营等着第二天的日照金山，而有的人会起早坐车过来。

车辆在近雪山的草原边停下来，强烈的月辉下，卵形的海子像是一颗水晶镶嵌在绿丝绸里，干净而明亮。

司机就是当地人，他对见腻的景色没兴趣，等游客下车，就坐在车上抽烟，偶尔出声让游客注意不要靠近海子，免得掉进去。

许思柠把背包放在脚边，在一块石头坐下来，仔细看会发现面前的海子倒映着雪山，里面有一个耀眼的白点是月亮，依稀可见雪山的形状。

这里海拔高，离雪山近，看得更清楚。

雪山的顶端部分被月亮照亮，大部分都陷入阴暗里。洁白的雪像是大网覆在灰色山顶，宛如树叶的脉络。高处飘着一点淡淡的云絮，天空是绀蓝色的。

许思柠指着云絮兴奋地对周烨说，“雪山顶没有多少云，应该能够看到。”

周烨“嗯”了一声，他胸口有些疼，说话的兴致都不高。

“你好没意思啊，都不激动的吗？”许思柠偏头去看，她太熟悉周烨的神情，一瞬间就意识到他不舒服，连忙走近关心，“你不会高反了吧，要不要让司机送你回去。”

周烨摇摇头，“应该没有，只是胸口有点疼，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现在是六点半，天边已经出现亮光，到了七点就有可能看到日照金山。人都到这里了，谁会舍得没看完就走。

许思柠从他包里拿出氧气瓶，把盖子拆下来组装好递过去，“快吸，会舒服一点。要是你实在受不了就回去吧，我会替你看的。”

周烨拿起氧气瓶深吸一口气，发现肺部舒服了不少，看着许思柠忧心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你居然会关心我，这个时候不幸灾乐祸吗？”

“少贫！”许思柠真想打死这个贱兮兮的家伙，还是把自己的氧气瓶塞进他的怀里，“我的也给你好了。”

周烨抱着氧气瓶就像是抱着一个暖壶，肺还有点疼，可是心都快要化掉。

随着时间流逝，天空逐渐变成浅蓝色，云絮散去，月亮的光点越来越小直至完全隐没，雪山也露出全貌。

许思柠连忙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雪山，准备拍照。

雪山的边缘透出一点淡金色，范围持续扩大，覆盖白雪区域，颜色越来越浓烈，灿金中透出橘红，颜色层次丰富，像是把晚霞当做袍子披在身上，瑰丽耀眼。

平静淡蓝的湖面倒映出金色雪山，二者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宽阔寂寥的草原，高大耀眼的金山，干净澄澈的海子，无一不展现着高原的魅力。

许思柠蹲下来拍下水天一色的情景，仰望雪山很久，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地人要把它叫做圣山，情不自禁地闭眼许愿。

希望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事事顺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