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高的人在某种方面上过分理智,傅云澜妈妈在他八岁时,因为看不惯日渐颓废、失去上进心的傅海贤,直接离婚跑了。
原先地位尊崇令人艳羡的男人一朝策划出错被辞,对于骄傲自负的傅海贤来说无疑是从天堂到地狱。
妻子的离去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傅海贤有能力有抱负,但从小顺风顺水的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高傲自大的性格让他在求职路上四处碰壁,失去贤内助的打理傅海贤很快将生活变得一团糟。
直到这个时候,他这才意识到妻子存在的必要性。
但这个时候,傅海贤的态度依旧傲气得让人不想搭理。前妻礼貌地听完他的窒息发言后留下一句“你真没用”便挂掉电话,并火速换了号码,与傅海贤老死不相往来。
傅海贤震惊她的冷血无情,发现前妻心意已决之后,他带着被判给他的傅云澜过上了艰难求生的生活。
傅海贤原先都有前妻打理生活起居,他除了工作之外其他不用操心。后面傅海贤认识了一个海归精英,对方是个高级骗子,很快骗得他一穷二白。
骗子潇洒了,他因为各种问题导致追回困难。骄傲的傅海贤仿佛一夕之间被折断傲骨,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好在A市有一套老房子,不至于无家可归。父子两人搬了进去,原先傅海贤打算找一个好工作,但很快被现实打败。后期再找一个普通薪资的工作,但很快被疯狂加班普通薪资还被事逼老板折磨得走向疯狂。
他的人生好像从那次策划失败慢慢步入低谷,然后掉进深渊。
傅海贤开始酗酒,抽烟,用混乱无序的状态麻木自己,不想面对自己的失败。
可糟糕的是,傅云澜一直在要求见妈妈,让本就烦躁愤恨的傅海贤忍不住动了手。
家暴发泄出去的快感,在一瞬间冲刷掉了自己的失败,他面目开始狰狞可怖,儒雅面容变得十分扭曲。
他开始欺骗。
“你妈妈在等你,但她去了很远的地方,爸爸没有钱,我们没钱就见不了妈妈。”
第一次被打的傅云澜没有哭,他顶着淤青的脸平静询问:“是不是有钱就可以见到妈妈?”
傅海贤在这一刻仿佛看见了那个冷酷的女人,他抽了口烟,突然笑道:“当然。”
“但是我们需要很多很多钱。”
傅云澜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离婚,他们的分手非常平和,就和每天都要吃饭一样,完全没有预兆。
他年龄太小,一开始帮别人写作业,打扫卫生跑腿等等小事赚了点小钱。
后来通过同学开移动小卖部受到启发,很快将视线转到了不远处的寄宿中学里。
那个年代大家都喜欢一些随主流的东西,最好让人看起来很潮,让人羡慕崇拜追捧的那种。
不过大多数被校园明令静止,但傅云澜没管这些。他才小学,相貌乖巧,时间充裕没有晚自习,装成谁的弟弟完全就可以进去,也没有人会检查他的书包。
傅云澜很快就主动搭上了一个校园大哥,去帮别人带货赚差价,后来从里面嗅出了门路,一边照顾这边生意,一边去中职学校自行售卖收尾,赚了很多。
傅云澜甚至假装某个大佬的“传话筒”,尽管看着年龄小,也有很多人让他这个“传声筒”带话给背后老大给他们条路走。
他做久了也知道这行的规矩,将蛋糕分给了几个大头,很快拓宽了销售门路。
金钱源源不断地进入傅云澜的口袋,他只一年时间就积攒了不小的数目。
不过很快国家严抓校园校风,这条资金链断的七七八八,但一旦弄起来就是比原先暴涨了4倍的利益。
傅云澜有分寸,很快抽身,这些物品不违法,但在校园会违规被处罚。
他不怕被发现,但会很麻烦,事情会闹大。
傅云澜觉得这个数字足够了,他身边消费水平高的都不会超过这个数字,所以他没有想太多,将这些钱全部放到了傅海贤的面前。
彼时傅云澜觉得再颓废的人至少有个底线,但他低估了完全放弃自我的人的无耻与卑鄙。
傅海贤这一年不像傅云澜一样忙碌,他整天只会酗酒,然后偶尔被狐朋狗友叫过去打牌,赌.博,很快堕落。
但他表面还是非常儒雅随和,相貌堂堂,引得不少富婆愿意包养。
但这种滋润又糜烂的滤镜在傅云澜将那几沓钱放在他面前时,宣告破裂。
正常父母要么惊喜,要么担心,但傅海贤嫉妒,发了疯般的嫉妒。傅云澜赚到的钱是他以前没被辞退时一年的工资。
堕落后人的心态会发生转变,傅海贤的面部开始扭曲,他想发疯,但因为金钱的诱惑强忍表情,显得不伦不类。
“我们可以去见妈妈了吗?”
傅海贤将钱全部拿走,笑得非常怪异,“还差点,小澜。”
“我有认识的人,你去他那里干活,干够这么多钱差不多就能见到妈妈了。”
傅云澜去了,他觉得爸爸不会骗他,还在为憧憬见到妈妈而期待着。
但傅云澜不知道他的爸爸正把他往火坑里推。
九岁的小孩能力有限,傅海贤推荐的工作就是去各种又脏又乱的地方打扫卫生,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工资也少得可怜。
但傅云澜依旧咬牙干着,老板是傅海贤的“好友”,特地听了他的话,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他只保证傅云澜不会死在这里,其它的,死在外面,死在家里,都跟他没关系。
傅云澜在里面坚持了两年,赚得还没有之前的零头多,但傅海贤好像就是想让他耗在那里,只要傅云澜一提,他就会搬出傅云澜的妈妈,装可怜说她正在等着他们。
但很快傅云澜从别人那里套出来了傅海贤的真实面目。
被欺骗压榨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傅云澜在杂货间哭了两个小时,回去的时候傅海贤就站在门口等他。
男人质问他,傅云澜直接将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的面皮撕下,一时之间傅海贤恐怖无比。
傅海贤直接威胁:“只有我知道你妈在哪里,除了通过我,你无法见到她。”
傅云澜开始合理的怀疑自己的妈妈是不是被对方囚禁。
就像他反应过来男人一直在折断他的羽翼一样,傅云澜开始隐忍。
他已经不对父爱抱幻想,唯一支撑着他的只有许久未见的妈妈。
从那次撕破脸皮后傅海贤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暴虐脾气,动辄打骂,下手越来越不知轻重。
但傅云澜忍了,忍得心口抽痛。
每次家庭暴力的时候,傅云澜都会以一种极其冷静的眼神看着他,傅海贤被这种眼神一盯就会四处冒火,打的更凶。
但傅云澜从不哭闹。
他心里始终吊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但很快被全然碾碎。
傅云澜不是蠢人,也不是受虐狂,更不可能将一切希望系在那个男人身上。很快他趁傅海贤醉酒找到了他联系人里没有删掉的前妻号码。
傅云澜并不能打通。但他却在手机文件夹里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聊天记录被傅海贤保存,他知道了父母原来早在三年多前便已离婚。
是傅云澜的妈妈提出的,并且他被判给傅海贤也是她主动放弃的抚养权。
傅云澜平静地翻着聊天记录,最后一丝希望倾然倒塌。
年幼的孩子懂得的不会太多,对大部分事情都没什么概念,但三年足以让一个人蜕变。
这些年所受的疼痛和忍耐变成了笑话,十一岁的傅云澜因为赚钱已经落下了太多课程。
他想逃离这里。
随便去一个地方都好,他不想再回来这个地方,想让傅海贤永远都找不到自己。
傅云澜去问年长的人,去问高年级的学生,知道他想出远门必须准备的证件,还有办理证件的门槛;知道华一中学距离这里最远,可以住宿,但想要免除学杂就得考进入学前十。
傅云澜开始越来越晚回家,只要不是在最后一刻,他都不会离开。在公交车站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末班车快要下班,傅云澜才会慢慢走回去。
他拼了命地学,在昏暗的杂货间里,脏污的楼道处、电压不稳的电线杆下……他成绩突飞猛进,但眼睛因为不恰当使用而近视。
但傅云澜没有钱买眼镜,只能在光线强的地方看书学习,那段日子难熬得几乎要让人绝望,傅云澜在路过一家老琴行的时候,听到里面的老师弹了一首曲子,傅云澜千疮百孔的心灵被抚慰,那一瞬间对自由冲淡了他对生活的绝望。
走进琴行是他那时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能够享受自由的时间并不多,傅云澜不断压缩着自己的时间,学习的同时为自己攒下逃离的资金。
后来,傅云澜如愿以偿,但家暴永远不会停止,他第一次是向邻居求救,但对方沉默拒绝。
他想寻求老师的帮助,但校方出面首选是叫家长调解,彼时傅海贤就会知道自己在哪所学校。
源源不断的窒息。
那天是唯一一次很早回家,傅云澜知道傅海贤这个时间段不会回来,收拾了自己准备的东西后准备下楼。
但就是这唯一的一次,傅海贤提前回来了。他不想再等待,趁对方醉酒逃离,傅海贤却在这个时候惊醒。
傅云澜想跑,但他敌不过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很快被愤怒的男人拳打脚踢。
傅云澜被欺骗,被压抑的痛苦在这一刻倾然爆发,但他依旧是冷静的,眼里尽是嘲讽和怜悯。
“我要是你,我不会活成这样。”
傅海贤脆弱的神经被这一句话挑断,他暴怒地给了年幼的孩子一拳,对方倒在桌沿,过度疼痛也丝毫没让他喊出来。
傅云澜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一天的时候,有人救了他,甚至来不及看那个人是谁,逃离这个地方成了他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逃出来了。
如愿以偿。
傅云澜一直逃到了海边,水面一如既往地蓝,深寂。
除了自由充满了胸腔,但心底却漫上一层无穷无尽的恨意。
他脱了鞋袜,任海水冲刷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好以此抚慰自己破碎的灵魂。
但傅云澜在看着日落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自己并不是一个只会隐忍、盲目乐观的人。
落日的余晖拥抱了他,傅云澜感受着海风的轻抚,蓦地笑了起来。
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本来写了复仇剧情,我去看了相关规定,然后沉默地关了网页……
他妈的,这种人渣还是直接亖了好。
《通话》[完]
谢悬君背着黑色背包,略长的黑发遮住了眉眼,他没有抬头,而是放空思绪地慢慢走着。
新环境总会让人没有归属感,随便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后,他摊开本子在上面无意识地画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悬君身边坐下了一个人。对方身形修长清润,右手食指戴着一个莫比乌斯素戒,微微泛着冷色的光泽。
“你好。”少年目光温和礼貌,“我是傅云澜。”
谢悬君动作微顿,浅浅笑了一下,说:“我给你打过电话。”
傅云澜浅色瞳仁盈了丝愉悦:“当然,我猜到可能是你。”
“毕竟你的人和你的声音一样,让人感到温柔。”
“谢谢你的夸奖,”谢悬君耳尖红透,轻声,“你看起来很高冷。”
少年摩挲着食指素戒,微笑,“还好,没有。”
“不过你和我想像的一样。”
“什么?”
傅云澜直视着他,这个动作有一定的侵略性,他看着谢悬君敛下眸子,唇边弧度未变。
“仓皇但可爱。”
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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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困缚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