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忍着笑,开玩笑道,“看来以后只有拿虫子才能让你上课认真。”
初念一下不服,“老师你怎么能这样,再说我上你的课是最认真的,你要知足。”
“我知足,我是想让你每节课都认真。”李树摇头叹息。
朱子诺见着两人一人一句,默默低下头。
肖寒晨看向朱子诺,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随后医生带着医药箱走了过来,帮她们两个上了药。
朱子诺的伤口相对还是很严重,脚踝骨折,处理好皮外伤,需要回酒店休息。
上完药,李树就蹲在朱子诺身前。朱子诺愣了片刻,她没想到李树会主动背自己。
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黄泥,说,“老师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那不行,万一伤口加重怎么办。”李树坚决的说。
“可是我身上脏!”朱子诺依然拒绝着。
李树却笑着,“老师又不怕脏,快上来吧。”
朱子诺点头,小心翼翼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不敢逾越这个距离。
初念和肖寒晨在原地等着他们下来,出发去下一个景点。
他们走后,就只剩初念和肖寒晨坐在亭子里。
初念想着,心里暗自窃喜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冲下去救朱子诺?”
肖寒晨傻眼,眸光深邃,笑着说,“因为当时只顾着你了。”
初念一听,低头整理下头发缓解心里的激动。
可是一想到之前的种种,她又再次问,“朱子诺受伤你就一点也没有感觉?”
“我能有什么感觉?”肖寒晨明知故问着。
“不是,你不是喜欢她吗?”初念急了,谈恋爱虽然有错,可是他这样漠不关心,不就是不负责的表现。
肖寒晨摇着头立马解释着,心里立马懂了,之前为啥初念会有一些奇怪的情绪。
“我什么时候喜欢她?”
初念:?
“她不是给你写情书,你们还经常一起去吃饭,所以你们——”
“那情书是别人写给我的,我也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写情书的人。”肖寒晨打断她的话。
“什么?所以你没有早恋?”初念听得一愣一愣的。
“嗯,所以你一直以为我们在一起?”肖寒晨反问。
初念扭着头,支支吾吾的回答。
“不是我认为,是我们班的同学老八卦你两。毕竟你两是全校的关注点嘛!”
肖寒晨低头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他不信的反问,“是吗?”
“是啊。我就跟他们说你怎么会谈恋爱,我们都是好学生,不能辜负父母和老师的期望,我们应该好好学习。”初念笑着掩饰尴尬。
不过他这一句澄清,她心中那层芥蒂在这句话的威力下被粉碎连渣都不剩,她就不该乱想,这么一个爱学习木头怎么会谈恋爱。
肖寒晨望着她努力掩饰的样子,掩着嘴为了不让她难堪竭力忍下。
“那情书是谁给你的?”初念抛给他一个八卦的眼神。
肖寒晨正了正神色摇了摇头,又忍不住打趣道,“你很想知道?”
“我才不想知道,我是要告诫你,少想烂七八糟的事,好好学习。”初念傲娇的说。
“想乱七八糟事的人是你才对。”肖寒晨戳穿道。
初念顿时语塞,忙将目光转向看着远处的景色,不再说话。
两人沉寂片刻,清风徐徐,林中不时传来鸟鸣,打破寂静。
初念扭头看向肖寒晨,他目光深沉望向远处,其实今天她就看出他有心事。
“有什么烦心事?”初念悄悄凑到他眼前,双眼眨巴的笑着,灵动像只小兔子。
肖寒晨诧异,对上女孩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刹那心跳加速,身子往后一仰,摇头说。
“没事。”
初念起身,站在他身边,一只手就搭在他的肩膀拍了拍。
“不够意思,藏着掖着!”
初念叹气,故作生气离开。
肖寒晨即刻起身,说,“就是老师让我去参加数学竞赛,我不想去。”
听到他的回答,初念偷笑,回头说,
“好事啊,为啥不去。”
肖寒晨低头不语。
初念看着他眼中的犹豫,又道,“你害怕耽误学习还是你没有信心?”
“都有。”肖寒晨果断回道。
“你参加竞赛也算是学习,再说,老师都让你去,那就是你肯定有这个能力,肖寒晨,我相信你可以,你去吧!”初念鼓励着,甚至露出敬仰的眼神。
她希望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能做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她会感到充满骄傲。
“再说吧。”肖寒晨看透她眼中的神情,微微笑着。
*
古镇长街,人来人往。
李树背着朱子诺,队医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老师,我不重吧?”朱子诺通红一张脸,小声问道。
“小女孩能有多重,你们这个年纪真是发育时期,就要多吃,才能保持健康。”李树和蔼笑着。
“嗯嗯。”朱子诺抿着嘴偷笑着。
“看着你柔柔弱弱,没想到倒是个胆大的姑娘。”李树见她摔下坡的时,眼神坚定期待着自己来救她,而不是哭泣和抱怨。就算见到虫子也没有惊慌失措。面对腿上鲜血直流的伤口也是一言不发,上药时也只是微微皱紧眉头。
朱子诺微微摇了摇头,思考片刻,眸光闪过一丝轻蔑小声道,“我胆子不大,就是习惯忍着。”
李树有些吃惊,忍这个字从一个十六岁女孩口中说出来,倒是让人惊讶,何况她家境看上去也不差,又何来忍?
不过他没有因为好奇而问下去,这是别人的私事,又或许也是别人心中的伤痛。
“小时候举办亲子活动,来参加的每次都是家里保姆,其他小朋友就笑我没爸妈,然后我就哭,我越哭他们就越开心,再后来,有次我不小心被锁在家里地下室,那时候我一直哭都没有应我,直到哭干眼泪也没人答应我。以后我就明白,哭是没用的,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人看笑话。”
朱子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把这些事都跟他说。
每次见到他,就好似有了安全感,能说很多她不愿说的话。
想着她又怕自己说太多他不想听,又小声问,“老师,我是不是话很多?”
“没有啊。”李树急忙否认道。
一阵微风徐徐飘来,他的身上散发一股淡淡的清香,与爸爸身上的烟草味不一样,他的味道好闻,好闻到让她的心觉得十分宁静。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看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正好他稍微偏头,没有过多表情,眼中却多了一丝莫名的伤感,好像是藏着一个同样悲伤的往事。
他嘴角挂着一抹让人心安的笑容,“哭只是情绪的一种发泄,不代表懦弱,也不代表自己认输,想哭就哭,如果你现在觉得伤口很疼也可以哭出来。”
每个人心里都有别人不会懂的痛处。
刹那,朱子诺心上就像被棉花轻轻一撞,柔软适中,让那颗绷着的心,跟着棉花一样软了下来。
她哽咽,忍住眼中的泪水,说,
“那老师现在还会哭吗?”
李树低头嗤笑,他是万万不会想到,这些话能从一个高中生嘴里听到。
“朱子诺,你要知道,就算是成年人,也有承受不住的痛的时候,也会想哭。你就把眼泪当成你对那件事情的结束语,擦干眼泪,那件事就随着纸巾一起丢进垃圾桶。”
朱子诺眼中闪过一丝诧色,想不到老师竟然记住她的名字?
记得当时放学后,她当时跟妈妈吵架,一个人呆在教室,当时又正好碰到生理期,情绪失控,没想到李树老师正好路过,见到她捂着肚子又趴在桌上,就走进来问了自己几句。
当时朱子诺慌忙低着头擦着眼泪,摆手说自己没关系。
然后他就走了,朱子诺又趴着带了一会,谁知他又回来,打了一瓶热水放在桌上,温柔的说。
“不管遇到什么事,哭过记得早点回家。”
当时朱子诺抬头,只见到那个背影,一眼就触及真心,后来她就四处打听才知道他是八班的语文老师。
朱子诺笑着留下眼泪,让那些被强忍的泪水从眼眶肆意跑出来,这些眼泪不是因为伤痛而流,而是因为温柔留下。
“那老师最近一次哭是因为什么事?”她掩住哭腔说。
“我上次哭已经很久了。不过成年人的眼泪只会给自己看。”李树听到她抽泣的声音,故意调侃着。
“是你把我说哭,现在又来取笑我?”朱子诺哭笑不得。
“你看,哭又怎么样呢,哭完照样会笑,适当把委屈用眼泪宣泄出来,就能活的轻松一点。”李树安慰着,眼中闪着泪水,说,“不然活着太累,会撑不下去的。”
“好,你是老师,我听你的。”朱子诺擦眼眼泪,笑出声,这一天这一刻眼前这个人,她会记一辈子。